第二天一早,梅林肃辞别了妻子和儿子,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家老旧茶楼。
辰时一刻,云祁也准时来到了此地。
见到梅林肃,云祁微微颔首,“梅公,请随我来。”
梅林肃最后回望了一眼自家的方向,然后就默默跟着云祁离开了。
云祁直接将他带到了拓跋一族的墓园外,当然,不是门口,而是墙边。
直到此时,梅林肃才知道原来他这次的主顾竟是要他潜入领主一族的墓地。
他暗暗苦笑——比起做得罪领主这种后患无穷的事,他还不如去某个危机重重的地方丢了性命呢。
然而,此时他就是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云祁神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想来梅公也知道恭州领主凶煞命格的传言,不知你怎么看?”
“这……”梅林肃有些犹豫。他并不认为那位大人是这样的命格,可眼前这人到底想要怎样的答案,他心里却完全没有头绪,如果一个回答不好……
“我们怀疑有人在拓拔家族的墓园里动了手脚,”云祁懒得和他兜圈子,当下便单刀直入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请你来就是为了找出原因并进行破解。”
梅林肃松了口气——看来,这人至少不是领主的敌人。
他微微躬身,“老朽必当竭尽全力。”
云祁满意一笑,“那就有劳梅公了。若此事能够顺利解决,梅公对令郎的承诺自然也会兑现的。”
对于自己一直被监视的事情,梅林肃丝毫不觉得意外,但还能够平安归家的这个消息却着实让他又惊又喜。他苍老的脸庞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那就有劳阁下带老朽进去了。”
云祁广袖一卷,梅林肃便发现自己已经飞过了墙头。
两人在墓园内站定后,云祁收回衣袖,“梅公请。”
梅林肃微微颔首,然后便一脸专注的查探起来。
片刻后,摆平了守墓人的羽灵和惊鸿也走了过来。
三人互看了一眼后,便齐齐将视线转向了忙碌中的梅林肃。
不过让他们觉得无趣的是,梅林肃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只是在墓园里走了一圈,然后就直接挖开了某座坟包的一角。
“找到了!”当泥土里露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梅林肃立刻放下了他的小铁锹。
云祁三人好奇地看着梅林肃,只见他先是取出一副看不出材质的棕色手套戴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布包。
布包里面是一个由几块圆形的骨头碎片、一个椭圆形果核和几片发绿的三角形铜片组成的奇怪物体,云祁三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可梅林肃却几乎是在看到这几样东西的那一刻就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自己看不出端倪来,云祁干脆直接开口询问行家。
梅林肃捧着那个布包,一张老脸皱成了核桃,“一种来历成谜的诅咒用具,准确的名字老朽也不知,老朽只在年轻时听人说起过一次这东西的厉害,见到实物还是第一次。”
见他虽然神情严肃,但却丝毫不见慌张或忧愁,云祁立刻猜到了他必然有应对之法。他单刀直入的询问梅林肃,“如何破解?”
“很简单,只要将这东西扔到与领主大人无关的地方即可。”梅林肃取出个粗陋的小木盒,然后又将布包重新包好丢进木盒里,“这东西虽然厉害,但只要接触不到目标,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云祁又问:“可知这东西是如何起作用的?”
梅林肃摇摇头,“不知。就是这破解之法,其实也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罢了。”
云祁修眉微皱,“那梅公可知治本的办法么?”
“自然是彻底毁了这东西。可阁下也看到了,老朽连接触这东西都做不到,就更不要说将它毁掉了。”说到这里,梅林肃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老朽就只有将之丢掉这一种办法了。”
云祁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不能接触,何不以刀斧毁之?”
梅林肃苦笑着答道:“据老朽所知,寻常刀斧根本无法将这东西毁掉。”
云祁修眉微皱,“那要以何物毁之?”
“异火。”梅林肃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木盒递到了云祁面前,“我们巫师所说的异火,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就是修仙之人的三昧真火。”
云祁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还请梅公退后一步。”
梅林肃当即松开了手上的木盒,然后又依言后退了一步。
云祁指尖微动,一簇异常灼热的火苗便往那木盒上烧了过去。
只是一瞬,那木盒、布包、铜片以及碎骨便全都被烧成了飞灰,只剩下那个不知名的果核孤零零地悬停在众人面前。
云祁眉梢微挑,又一簇三昧真火丢了过去,这才总算将那个不知名的果核给烧出了两道裂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团黑雾就已经迅捷无比的从果核里溢出,笔直地朝着他站立的位置扑了过来。
“云祁!”羽灵一边传音示警,一边迅速地输出妖力,在三人面前结成了一面淡青色的灵力光幕。
云祁的反应也很快,不过他保护的对象却是站在果核另一边的梅林肃。因为,那团黑雾在撞上羽灵做出的灵力光幕后,立刻就转变方向朝着梅林肃扑了过去。
梅林肃吓得老脸发白,“多......多谢阁下相救之恩。”
他可不是修仙者,如果不是云祁眼疾手快,他只怕早就已经被这东西给控制了。
云祁先是一把火将那团黑雾烧了个干净,然后才将视线投向梅林肃,“梅公不必客气。”
梅林肃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云祁,“若是老朽未看错,刚才那个应该是魔气吧?”
云祁有些惊讶,“梅公知道魔气?”
梅林肃解释道:“这一行干久了,基本什么都会知道一点儿。不过就跟那个被阁下毁掉的诅咒用具一样,这魔气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
云祁沉默了片刻才道:“梅公,恕在下直言,你可能已经被我们卷进某些了不得的事件里面了。”
梅林肃苦笑着摇了摇头,“与阁下无关,老朽从干这一行的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期待过自己能得善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