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老白!”
朱雀嚎啕:“隐藏得这么深做什么,既然早就在我们身边,为何不早点儿出现?”朱雀越想越气:“别忘了,我们万年之前的约定,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决一胜负。战斗还没开始,你怎么可以死掉?你就是言而无信的无耻之虎,你看不起我老朱是不是
?!”
玄武缩到了龟壳的最深处,悄然蔓延开了一丝忧伤。
诶。
……
龙释天的虚无之境。
残魂状态的青龙,流下一滴泪。
龙释天问:“白虎是你过去的伙伴,难过吗?”
“嗯。”青龙回道:“他啊,永远都是个英雄,爱逞强,出威风。一万年过去,最威风的,还是他。只怕要把朱雀给气死了。”
那时,朱雀时常哀怨:既生白,何生他老朱?
朱雀和白虎就像是宿敌,但陪伴了这么久,早就是刻骨铭心的朋友了。
轻歌躺在古铜神兽之上受冷风吹。
夜青天、九辞都没有办法了。
雪鹰婆婆见此,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夜女帝的亲人,若是唤不醒夜女帝的话,只怕,再无其他的办法了。这样下去,不好。”
苍发老人仙风道骨,应声道:“女帝不过是从一个极端,陷入了另一个极端,此刻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并不比魔气缠身好。”
雪鹰婆婆也是知道其中的危害性,才一筹莫展,她清楚,悲伤是比堕魔更为可怕的事情。
人呐,一旦陷入悲伤,便是人间无望,走入那溺死过许多人的胡同里,再也出不来了。
火焰天的四周,有数百头的位面神兽,有数千的修炼者。
联盟帝国的子民,都仰头看着苍穹,隔着天云,遥遥地望向了深渊铁链上的轻歌。
那是他们敬重的夜女帝,是这一代人的信仰,联盟帝国永不落的朝阳与希望。
轻歌不走,他们不走。
夜女帝陪着白寒,他们陪着夜女帝。
……
不论旁人说了多少话,四星的一百人,过去的朋友,说着过去的事,没人能喊醒悲伤中的她。
轻歌清醒的时候,会坐在古铜白虎的脊上,让夜青天和九辞去找白寒,会独自一人,与白寒唠嗑,念叨着那好运糖的甜。
迷糊的时候,就会躺着,不停地落泪。
有时,也会睡一觉,但要不了多久,就会猛地惊醒过来,像是梦魇缠身了,着急地去找白寒。
“不好了……”雪鹰婆婆道:“再这样下去,她会死掉的。”
“婆婆?”海棠领主猛地看去:“我老棠胆儿小,你可别吓我,女帝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人,悲伤到了极致,会被反噬。”雪鹰婆婆说:“夜女帝必须从悲伤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否则,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被悲伤反噬,人和灵魂,都将荡然无存!”
雪鹰婆婆的话,惊醒了一众的人。
究竟是怎样的悲伤,才能让一个人的灵魂和肉体都消失掉?
夜青天闻言,心都抖了下。
他枯老的手,为轻歌打理着发,“歌儿,爷爷年纪大了,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你啊,怎么这么傻……”
柳烟儿咬牙。
都说夜倾城偏执极端,其实,最偏执极端的那个人,是她吧。
若是寻常君王,牺牲掉了一个部下,充其量做一些表面功夫,掉几滴廉价的泪,最多再竖立个好看的碑文。
她倒是好,快死在悲伤里面了。
究竟有多极端的人,才会死于悲伤。
若她再不清醒的话,一个时辰之后,将不复存在了。
数千修炼者,心都提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夜倾城颤声喊,她蓦地望向了徐闻奉,说:“徐闻奉,你救一救她好不好?我愿意嫁给你,只要你救她。”
徐闻奉的眼底掠过伤心之色,随即道:“我会想办法的。”
“她没了,我如何能苟活?”夜倾城的眼球爬满了血丝。
那侧,祖爷站在一旁,四肢发冷,面色惨白,身体都在以极小的幅度发抖。
九辞望向雪鹰婆婆:“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雪鹰婆婆抿紧唇,摇摇头:“只能她自己走出来……”
无数的人,心有悲怆。
时间,缓缓流逝。
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悲伤。
哀伤堪比那洪水猛兽,能把渺小的她给完全地反噬。
“这……这是什么……”九辞看见,轻歌的双足燃起了明艳的火焰,火在不断地往上蔓延,欲要焚烧轻歌的全身。
很快,火焰燃烧到了腰部。
还在往上。
“不……”九辞大声地喊。
夜青天的手,自火焰中穿去,想要去拉轻歌的手,却是什么都没有拉到。
“歌儿,别……别吓爷爷,别吓!”夜青天头晕目眩,“你若要走,你把爷爷一起带走好吗?”
没人懂。
若是至亲之人,倒也就罢了。
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怪,纵然牺牲了,何必悲伤至此?
有必要吗?
值得吗?
极端啊。
如此极端的她。
想要尽力地保护好每一个人。
她送走了魇,丢了半条命。
再送走白寒,丢了剩下的半条命。
“姐姐,不要。”
“寒寒,别怕。”
“……”
轻歌满面安详。
火焰,已至锁骨。
“啊……”九辞想要拥抱轻歌,却是拥住了,一团纷然的火。
大火之下,已无她。
九辞着急地喊,已是声嘶力竭。
他早已狰狞扭曲,不顾所有。
莫忧面色发白,身在发颤。
为什么?
她感受不到宿主的存在,她帮不上忙……
她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要眼睁睁看着宿主被悲伤的火焰杀去吗?
莫忧深深地望着轻歌。
原来啊,夜轻歌封闭了自己的灵魂。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救赎,不希望看到莫忧以生命为代价的拯救。
至于虚无之境,会被神木空间合并,神木空间能为独立的空间,里面的战友们,都不会受伤。
她啊。
扛下了一个帝国呢。
她太累了。
想要……休息一下。
就让大火将她烧作灰烬,不在长河留下痕迹。
“娘亲……你不要晔儿了吗?”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响起,还夹杂着几分哭腔。
却见天的尽头,苍穹焰光之下,身穿红袍遍体伤痕的男子,有一双好看的异瞳,俊美的脸上,好几道血痕。
他牵着小男孩的手,行走在此。
当他看见快被大火焚烧的她,那一刻,整片天都颤动了,牢固的深渊铁链也开始摇晃。就连深渊,都在惶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