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荒族长和轻歌等人畅聊了许久,便请他们去往神荒族设宴之处。
庆祝宴设在神荒族出了名露天的花苑里,上千桌酒席依次排开,每张桌子前方都坐着千族有头有脸的人物。
朝神荒花苑的最内侧走去时,大公子灵机一动,换了个位置,笑望着青莲王和隋灵归:“青莲王,神荒族的花苑有万年的历史了,当年青莲太祖还在神荒花苑里喝过茶呢,跨过花苑的幽静和芬芳,此处亦是青莲太祖喜欢的地方之一。
吾王,族长里边请,我是神荒族的大公子,专门来接待几位贵客的。”
无忧被大公子挤到了一旁,却是没有任何的不悦,神荒族长见此,颇为愠怒,暗中瞪了眼大公子。
当着千族人的面,神荒族长还是给老大儿子留了点面子,没有当众呵斥。
进入花苑最深处的酒桌时,族长的两位夫人同步而来,当家主母神荒夫人身穿华服,端庄雍容,那二夫人张兰反而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艳丽至极。
神荒族的大小姐便扶着母亲张兰入了花苑,一行人来到青莲王的面前跪地行礼,“参见吾王……”大公子看了看大小姐,自家妹妹生得貌美如花,便与青莲王说道:“王上,这位是神荒的当家主母,而这位是我族的二夫人,这年轻的姑娘是我的妹妹,神荒的大小姐,抬起头来,让王上瞧瞧。”
大小姐缓缓抬头,明眸如星,睁开睫翼看向了青莲王。
大小姐有一种神圣高贵的气质,这是闺阁里养尊处优的小姐拥有的一种气质。
轻歌与姬月十指相握,听着大公子的话,挑起了眉梢,灵魂传音道:“前辈,你看这什么大公子,有没有一种闪闪发亮的气质?”
“什么气质?”
古龙前辈疑惑地问道。
轻歌面无表情说:“老鸨的气质。”
古龙前辈:“……”这丫头的嘴儿真不是一般的损。
“王上,家妹潜心修炼,尚未婚嫁……”大公子急道。
“姑娘是想嫁人了吗?”
东陵鳕右手修长的指挑起大小姐的下颌,迫使大小姐把脸再次往上扬起了一些。
闻言,张兰压低了眉眼,心脏猛地一跳,她本就是抱着误打误撞的想法把女儿带来,虽说女儿甚是优秀,但在这千族里,从来就不缺容貌过人才情出众天赋异禀的女子,尤其是对于青莲王来说,三千佳丽是任君挑选,千族的未婚少女们都是他的女人,如此一比,她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青莲王的一句话,让张兰的心里头燃起了希望之火。
如若女儿能够得到东陵鳕的青睐,远远比无忧的神荒侯强多了。
张兰遏制住了雀跃的心情,见女儿连话都不敢回答,忙不迭回道:“回吾王,她的确也到了适婚的年龄。”
“适婚的年龄吗……”东陵鳕道:“今日既是有缘,那本王便为你的婚事做主了吧。”
大小姐的眸子微微睁大,眼底里倒映出东陵鳕俊美的脸,呼吸急促,面颊发红,左侧胸膛的心脏正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
张兰、大公子、神荒夫人三人心中皆是一喜,正所谓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若大小姐嫁到了青莲,他们也能一并跟着飞上枝头享清福。
“本王能为你的婚事做主吗,你自己来回答我。”
东陵鳕温柔地道。
他的声音不算很有磁性,却是异常的温和,让人不知不觉的放松警惕。
大小姐睫翼轻颤,美眸微转,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才温声细语地说:“小女子的婚事,全凭吾王做主。”
“真是个可人的姑娘,那便如此吧,帝师多年未娶,你便嫁给帝师吧,至于何日成婚,之后再商定。”
东陵鳕笑道:“隋族长,帝师若得知此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吧。”
“帝师一直以来都想成家,只是之前忙于青莲政事,近来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想必帝师会心怀感激的。”
隋灵归道。
俩人跟唱双簧似得,一唱一和,就把神荒大小姐和帝师摄政王的婚事给敲定了。
一刹那,大小姐犹如做梦般恍然,眨了数下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东陵鳕,眸子里全是疑惑和探究。
青莲王并不是看上了她,而是想给她赐婚?
大公子和两位夫人都怔愣了,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个境地。
轻歌嘴角轻微一抽,她就说吧,东陵鳕真的是越来越腹黑聪明了。
现在夜歌只能靠着摄政王,东陵鳕赐婚摄政王,夜歌便忙着对付大小姐了,而大小姐是神荒族的姑娘,手段不会比摄政王差。
东陵鳕敢把神荒族女儿赐给摄政王,也是说明了一件事,他会扶持无忧,若无忧有本事拿下神荒族,区区一个大小姐还真的算不得什么。
“王上……我……”大小姐急于阻止这个可怕而荒唐的决定。
“神荒小姐,吾王鲜少指婚,还不快谢王之恩。”
隋灵归打断了大小姐的话。
神荒族长见此一幕,犹豫了片刻,才道:“王上难得的赐婚,看这孩子都激动的不能说话了,还不快快谢主隆恩!”
大小姐焦急地看着神荒族长,见神荒族长没有救自己的意思,又看向了母亲张兰和主母神荒夫人。
隋灵归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很显然,两位夫人都不敢跟青莲王唱反调的,无奈之下,跪在地上的大小姐只好看向了大公子。
大公子皱了皱眉,双手抱拳:“青莲王,听闻帝师有心上人,只怕……”“帝师的正妻之位是令妹的,本王自然不会委屈了神荒的大小姐。”
青莲王道。
东陵鳕如此说话,还想为大小姐争辩的大公子便闭了嘴,再继续求情下去,只怕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而且神荒夫人一直都在给儿子使眼色,大公子看懂了神荒夫人的意思,不再看向大小姐。
见此,大小姐垂下了一双手臂,有些软而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深吸一口气后,大小姐双手撑地缓慢爬起,端端正正的跪着,低垂下头颅:“谢……谢吾王赐婚……”字字泣血,声音从咽喉里艰难地吐出。
东陵鳕眸色微寒,冷漠地看着大小姐,前一段时间,他几乎时时刻刻被夜歌纠缠,恶心到现在看见这些女子,只要对方暴露出一点儿想法,东陵鳕都会心生惶恐。
对于夜歌,东陵鳕只有怨与恨。
想到夜歌这个女人,东陵鳕掌心冒汗,四肢发冷。
夜歌就像是跗骨之蛆般缠着他,自以为是,不依不饶,不死不休。
每每想到夜歌虚伪的笑脸,东陵鳕都会陷入无尽的惊恐里。
关于夜歌一事,隋灵归对东陵鳕亦是心怀愧疚的。
轻歌站在后侧望着东陵鳕的背影,颇有些心疼,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东陵鳕现在对寻常女子有种抗拒感。
轻歌心里已然明白,有生之年,大概是看不到东陵鳕成家了。
心里头长叹一口气,袖衫下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若是可以,她真想碎了夜歌。
数年来,她没有遇到过比夜歌还要恶心的女人了。
夜歌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千人枕万人睡便也罢了,偏生要去恶心东陵鳕。
至少,冰翎天是喜欢着姬月,只是可怜一厢情愿无回应罢了。
这夜歌从来都没有爱过东陵鳕,谁给她富贵和权势,她便会把那廉价的心赠送出去。
东陵鳕轻轻一抬手,张兰便把跪在地上的女儿扶起来,大小姐蹬蹬蹬抹着眼泪跑了出去,张兰略带歉意地朝东陵鳕笑了笑,“幸得吾王赐婚,这孩子兴奋的都要哭了。”
“兴奋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还是去看看小姐吧。”
隋灵归微笑道。
张兰点点头,朝大小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小姐坐在花苑外的石墩上,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双肩微微发抖,不停地抽泣着。
张兰在旁侧坐下来,轻拍大小姐的肩:“孩子,不要哭了,哭花了可就不美了。”
“若非大哥,我何至于嫁给摄政王,摄政王那是什么人,李翠花那连楼妓都不如的破鞋,他都要护着,嫁给了他,岂不是毁了下半生?”
大小姐哭着说:“母亲,我不想嫁给摄政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场婚事?”
“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张兰欲言又止。
大小姐两眼骤亮,“母亲,告诉我,是什么办法!”
“听说青莲王会听从五长老的建议,你若能说动无忧去找五长老为你说话,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张兰说道。
大小姐蹙眉,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却是连连摇头,口吐戾意:“怎么可以,我怎么会去求那个畜生东西!”
“那你只能嫁给摄政王,而且无忧活不过今晚,你若无法让他在临死之前为你求情,让青莲王改变主意,过了明天,可就别无他法了。”
张兰道:“你大哥也是一片好心,怎知青莲王非但不近女色,还把你赐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和青莲王终有一战,若摄政王败了,你可得跟着陪葬。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母亲,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大小姐问。
她一直都瞧不起无忧,现在让她去求无忧,还不如一刀了结了她。
“没有了。”
张兰夫人叹声说。
大小姐想到了摄政王,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站起了身子,回到房中换了一件素净的衣裳,又重新在脸上抹了脂粉才回到花苑里。
“颖儿来了,你便坐在无忧哥哥的旁边吧。”
张兰笑着道。
大小姐坐在无忧旁侧,在张兰疯狂的使眼色下,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无忧的碗里,“哥哥,你要多吃些。”
她忍着恶心之感掐着嗓子说。
无忧看着碗里的菜,恍惚一瞬,眼底掠过厌恶之色,“我不喜欢吃别人碰过的菜。”
言罢,无忧把整个碗都递给了一侧的侍卫,“给我换一副碗筷吧。”
就算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和阴险狡诈的人族虚与委蛇,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厌恶,大小姐夹来的菜,实在是不想碰。
大小姐一向厌恶无忧,生怕无忧跟自己沾上了关系,如同在修炼场那般,只要是无忧碰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去碰第二遍。
殊不知,在她嫌弃无忧的同时,无忧亦在讨厌她。
大小姐看见碗筷被换了,拿着筷子的手僵住,险些当场变脸。
想到母亲张兰说的话,大小姐还是咽下了这一口气。
此刻,张兰端着酒杯走向了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