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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杨永进便喊上了杨永智,杨永青哥三,以及杨华忠这个长辈坐镇,然后赶了一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去了李家村。

家里这边,因为杨华明还在养伤,所以不方便过去助威,于是,刘氏毛遂自荐,也跟在后面屁颠着去了李家村。

但是懂的都懂,这个婆娘过去,纯粹就是看热闹的。

用杨若晴的话来说,四婶是纯粹的吃瓜群众,只要有瓜吃,不管是西瓜甜瓜还是哈密瓜,她都要凑上去咬一口!

李家村。

跟之前差不多的早上,看似风平浪静。

李巧儿起床端着一家人换下的脏衣服去了村后面的河边浆洗。

也许有人会说,李家村村口,不是有池塘吗,为啥要把衣裳端到村后面的河边去洗呢?

哈,这个问题问的好啊。

没错,村口确实是有池塘,而且每天在那里浆洗的妇人们也多,热闹得很。

李家村是不次于长坪村的大村落,村里人口多,每天早上村口池塘边浆洗的妇人们几乎是排着队的。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些妇人其实家里没啥可洗的,大冷天,十天半个月都换不了一回衣裳,有时候纯粹就是拿了几颗大白菜去池塘边听热闹。

李巧儿不想去池塘那边洗,因为李家的事情,始终是村里这些妇人们闲磕牙的话题。

不管是上半年她爹李乙那种事情,还是年中时候哥哥嫂嫂仓促结婚,以及年末时候嫂嫂生病,嫂嫂娘家三番两次来家里询问,甚至发生争吵的事情……

在李家村的长舌妇那里,这些话题都是稳居榜单之首的。

李巧儿如果跑去跟那些妇人一块儿洗衣裳,不晓得要被追问成什么样!

所以,她宁可多走一段路,来到村后河边这人少一些的地方浆洗。

也幸好她来了河边浆洗,错开了池塘那边发生的事。

此刻,池塘那边,老杨家众人赶车马车气势汹汹直奔李伟家。

李伟家的院子里。

李伟娘在院子里喂鸡,一群鸡鸭围在她的脚边咕叽咕叽的叫着,争抢着地上的包谷和稻壳。

李伟娘边喂鸡,边朝着西屋李伟和绣绣的窗户那里滴滴咕咕。

“做啥呀,一个女人家也睡懒觉,又不是爷们!”

“女人睡懒觉,越睡越穷。”

“天天身上挑着病,驮着病,就是睡出来的……但凡勤快一些,多干点活,动起来,也不至于像个瓷器人,一碰就碎……”

西屋里,李伟鼾声整天,睡得四仰八叉,嘴巴大张。

绣绣侧卧在一旁,因为咳嗽,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就像喝了一大碗的辣椒水。

这一宿她都没有睡好,清早醒过来,也是被嗓子眼一口浓痰给堵的。

结果刚咳的吐掉浓痰,下床准备喝口水,就听到婆婆在院子里跟隔壁邻居说话。

话里夹枪带棒。

等到邻居走了,婆婆边喂鸡边指桑骂槐。

绣绣心里一百个不高兴,张了张嘴想要扯开嗓子回辩过去,结果使出劲儿额头冒汗,发出来的声音都微弱得不行。

估计得把耳朵贴到她的嘴巴旁边……都不一定能听到!

气恼得她回身来到床边,用力推了几下李伟。

李伟却睡得雷打不动,睡梦中还掀开了绣绣的手,并都囔了一句:“别闹!”

这边叫她别闹,可是屋外,婆婆的骂声还在继续,已经从院子中间移到了窗户底下来了。

这可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绣绣气得不行,偏生又说不出话来,于是走到桌边抓起一只茶碗砸在地上。

这一砸,外面的骂声停歇了。

而床上的李伟也勐地坐起身,睡眼惺忪的四下张望,含湖不清的问:“咋啦咋啦?”

绣绣双手叉腰站在床边,身上穿着的是睡觉的衣裳,很单薄,冻得瑟瑟发抖了。

脚下赤着脚穿着睡觉的拖鞋,脚后跟都露在外面,脚边的地上一圈都是茶碗的碎片。

她叉着腰怒瞪着李伟。

嘴巴动了几下,但是发不出声音,又气又急又委屈,眼泪簌簌往下掉。

“咋啦绣绣?我睡得好好的,你也上床来睡啊,大早上的没人招你惹你啊!”李伟摸着后脑勺,语气里都是埋怨和不满。

然后,他重新倒了下去,闭上眼,准备再睡。

绣绣扑了上去,将他拽起,指着外面的窗户,像个哑巴一眼比划了几下。

李伟不耐烦的推开绣绣,“外面啥都没有啊,别折腾我了,睡觉行不?”

昨夜听着她的咳嗽声,他也没怎么睡好。

绣绣气得跺脚,又过去把李伟拽起来,指着窗口外面,使劲儿的张大嘴巴凑到李伟的耳边去说。

李伟可能没听到。

可能是故意没听到。

反正,他就是故意装马虎,不耐烦的将手臂从绣绣的手里抽开。

“行了行了别折腾我了,你要睡不着就起来吧,我可是要睡的!”

然而,就在这时,西屋门被人敲了几下,李母的声音传进屋里。

“小伟,绣绣,方才啥响动啊?我咋听到茶碗碎了的响动啊?”

绣绣指着门口,朝李伟一个劲儿的比划,急得脸都红了。

李伟压根就不看绣绣的比划,只扯着嗓子朝李母说:“没啥,你听错了。”

门口的李母顿了下,接着说:“没啥便好,拿碗的时候可得轻拿轻放,家里的东西都不是白水淌来的,砸了一个都是钱!”

绣绣跺着脚,转身就要过去拉开门。

李伟这时却动了,从床上下来一把抓住绣绣的手臂将她扯回来。

“你干嘛呢?这么凶巴巴的去开门,会吓到咱娘!”李伟的眼中掠过一丝狠劲儿。

绣绣愣了下,直直望着面前的李伟。

李伟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表情也缓了缓,那股子呀狠劲儿没有了,转而又恢复了那种永远都睡不醒的常态。

拍了拍绣绣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哄,“行了行了,娘说那些话也是怕我们年轻不懂事,糟蹋了家里东西。毕竟娘是苦水里泡过来的人嘛,良苦用心,咱做子女的要多体恤她!”

绣绣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李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