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虎到医院看了宋牵牛,黄遥几个人出来正准备回家,郭大宝闪身走近他小声地说:“爷,我有要事,急事相告。”黄虎看了看身边的秃鹰,叫驴子,青杆子几个笑道“:什么事?说不要紧。”郭大宝一摇头说:“不行,必须借一步说话。”
黄虎一怔,点了点头,带着郭大宝走向码头。两个人到了河边黄虎一昂笑道:“可以了,什么事快讲。”郭大宝依然小声地说:“去年冬天下大雪鲁大脚打猎时摔死了,他的那个儿子今年打虎也死了,那个女的疯了。这几天在晨溪城里讨饭吃,我一直跟着她,她疯得很厉害,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找您。”说完他露出了一脸的为难之色,
黄虎心中一惊,急忙说“:你在晨溪给她租间屋,找一个老妈子侍候着,过两天我就来。”说完他掏出一封大洋递向郭大宝,郭大宝没有伸手接大洋,而是一摇头说:“不行,她不是一点疯,她疯得很厉害,一天到晚唠过不停,我担心会发生意外。我保护不了,弄不好我自己这条小命还会丢掉,您另外安排个人吧?求求您放过我。”
黄虎低吼:“这么点小事你也办不好,你去吃屎,你什么事也不要干,就专门负责照顾她。一个婆子少了,找两个多花点钱而已。”郭大宝一摇头,苦瓜着脸说:“爷,不是这样,那个女人真疯得厉害,她一天到晚在唠叨。说老帮主杀了她全家,抢了她儿子,她要找老帮主报仇。晨溪危险,帮里经常有人进城,就那么小块地方,一旦有帮中兄弟知道了这事,我全家都会没命。我不敢出面照顾她,好像龚黑牛也知道这事,他派人在监视着,我真的好害怕。帮中的长老都忠于老帮主,一旦发现我与这疯婆子有牵扯,我肯定活不了。”说完他无奈地对着黄虎双手连摊,
黄虎想了想一挥手说:“你马上回去,必须保护好她,我明天就赶过来。一旦有什么事,你就公开讲是我让你做,当然尽量不要让人知道。骑马去,我送你一匹马。”
郭大宝一摇头说:“我租马赶来的,不需要马,你尽快点,我去晨溪租屋,找人,你自己出头照顾她。我真的害怕,只要被帮中人发现了,我一家人肯定活不了。”说完他低下了头,
黄虎把大洋塞进他口袋里说:“好吧!你快走,我最多两天就赶过来了,明天绝对动身。”说完他对着郭大宝连连挥手,郭大宝一点头匆匆走开了。黄虎呆呆地立着想了一阵,跃上马奔向家,他直接走进芳秀屋。
推开门一看芳秀正在逗兴茂就笑道:“您整天带他不累吗?让丫头,婆子带就行了,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娘。”说完这话他对着丫头英子与珊珊一挥手说:“带着兴茂出院子里玩,老呆在屋子干嘛?走一走对孩子有好处,不要时时抱在手上。”英子一点头说:“我们也这么说,可太太说不行,担心孙少爷热,不让出去走。”
黄虎一挥手笑道:“那就把他带去他妈妈那里,不要老放在这里,我娘老了,够累,去吧!”他口中吧字刚落,英子张开双手正准备抱兴茂,芳秀一摇头笑道:“不要抱他走,就让他在我这里,爷爷,奶奶,就是带孙子的。兴盛整天还同老东西一起,兴茂当然呆在我这里,老东西说下半年就给他俩请先生了,是不是太早了点?”问完她笑呵呵地望着了黄虎,
黄虎一摇头笑道:“随他吧,他喜欢折腾由着他去好了,你我还可以省省心。”黄虎这话刚落,毛玉珠与小侗带着兴隆进来了。本来想打发两个丫头离开,自己问芳秀一些事的黄虎一见人来多了,不可能再问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黄虎带着秃鹰,叫驴子,青杆子,王正光十二个人骑马走向排帮总舵。第三天傍晚他们一行才赶到晨溪县城,王正光安排好大家在城头住店,吃喝好了,黄虎带着叫驴子,青杆子走向街上。大家认为他要去嫖妓就没有跟着他,由他带着叫驴子,青杆子走了。
黄虎一边走,一边双眼在街上乱瞟,在一家小饭馆的门口他看到了郭大宝。郭大宝也看到了他,对着他手连招,连向饭馆里伸。黄虎让叫驴子与青杆子停下,在原地街边等着,自己匆匆走向饭馆。
他走近郭大宝问道“:人呢?”郭大宝抬手一指里面说:“给她买了两个菜,一个汤在最里面桌上吃着,我不敢守着她。我看她进了这里,估计是肚子饿了,就进来买了饭菜给她。她每次吃一半留一半,也不知道干什么?她住一风雨桥下稻草窝里。找了房子,婆子,可她不去,真没有办法。”说完他一脸沮丧地直摇头,黄虎一点头,抬手拍了拍郭大宝的肩抬脚向馆里走。
黄虎走到最后果然有个篷头垢面的人正在埋吃头吃喝,黄虎还差三四步就觉一股刺鼻的臭气直往鼻孔里钻。黄虎呆呆地站着看着,店老板走近笑道:“真可怜,疯了,她兄弟给她买了饭菜,我只好让她在这里吃。你要吃饭外面去吧!抱歉!我这里老少无欺,我不能赶她走,她是有人付钱的。”
黄虎一点头笑道:“当然,她也是你店里的客人,我是来看她的,你去忙不要管我。”说完他悄悄地走过去,在疯子对面坐下,瞪着疯子吃。疯子慢慢地吃着,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了不少饭菜。疯子吃了好一阵,吃饱喝足了,提着袋子一边走,一边嘴里反复唠切着“:黄天赐,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这遭雷打天劈的东西,杀了我丈夫,抢了我儿子,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黄天赐,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疯女人说几遍,狂笑几声,一直走到了一座风雨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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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急地挪开稻草窝,取出一个稻草人,双手捧抱着,呵呵笑了好一阵。一手打开袋,从袋子里抓出饭菜,喂给稻草人吃。稻草人不吃,疯女人扔掉手里饭菜,又重新从袋子里抓一把出来。反反复复十几次,袋子里的饭菜扔完了,疯女人双手搂着稻草人放在胸口不停拍,不停地哼歌。好一阵,她微微含笑着把稻草人轻轻放下,盖上一些稻草,自己躺在了稻草人身边。
黄虎走近她轻轻问道:“鲁大婶,你还认识我吗?”疯女人目光痴呆地望着黄虎一阵,轻轻一摇手说:“你别说话,我儿子睡觉了,我儿子很乖的,你不抢我儿子。你是黄天赐派来的,你是坏人,黄天赐不得好死,他杀了我丈夫,抢了我儿子,他不得好死。黄天赐他……”
黄虎不待疯女人继续说下去对着她一摇手说:“你儿子没有抢走,他在找你,你……”黄虎的话还没有完,疯女人冲地坐了起来,双手一伸死死抓住黄虎的手急急地问“:我儿子在哪里?我想他,你带我去见他,我求求你,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行行好,你带我去,快去吧!”说完她双眼中泪水哗哗啦啦地落下了,被她抓着手的黄虎心“咚,咚,咚,……”地狂跳不止。
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平静了一下心小声地说:“你儿子真在找你,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不会让你见到他,你……”黄虎的话还没有完,疯女人已小声地说:“我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见到我儿子,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带我去吧!”说完她抓着黄虎的双手连连直摇,
黄虎一点头说:“你先把眼泪擦掉,不能让你儿子看到你哭。”疯女人马上松开一只抓着黄虎的手,捲起衣角擦向自己的眼眶。她一连擦了六把,把眼泪擦干净了,仰起头望着黄虎嘻嘻笑道:“这样行了吗?”问完她的手又抓紧了黄虎的手,在微微含笑着望着黄虎。
黄虎望着她脸上那两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酒窝,一点头说:“行了,你跟我走,不许说话。”疯女人一点头,松开一只抓着黄虎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站起来朝着黄虎头直点,黄虎一点头,领着疯女人向前走。
黄虎拿着女人脏兮兮的手只觉有一股暖流,从手掌湧向全身,他一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开始觉得女人身上有股难闻臭气的黄虎拉着女人的手后,不光闻不到那种臭气,相反只有一种特别想贴近的感觉。他轻轻拉着女人的手走出了风雨桥,走近郭大宝一昂头说:“你前面带路,让那个婆子准备热水,衣服。”
郭大宝伸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说:“这么臭,你受得了吗?太刺鼻了。”黄虎一摇头笑道:“你觉得臭,前面快走,我同她后面会跟过来。”郭大宝一点头,转身向前走去,黄虎拉着女人的手慢慢地跟在后面走。
即将落暮的夕阳余辉下,拿着女人手走的黄虎只觉内心中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与温馨。他的身体与女人越来越近,走着,走着,女人突然放下捂着自己嘴巴的手,轻轻一甩被黄虎抓着的手,对着黄虎一昂头说:“我要快点走,我儿子肯定饿了,他很能吃的,一顿能吃不少,一天要十二顿。快走,快走,快走……”
正在享受着温馨的黄虎无形抓紧了一下女人的手,打断着女人的话说:“不着急,不急的,你儿子已经吃过了,你不要急。”女人“哦”了一声,呵呵笑道“:肯定是王妈给他喂了糊,他可能吃,他长得又白又胖,声音特別响亮,我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哭声。我儿子很乖的,他不吃别人的奶,他宁愿吃糊糊,他一个月就认人,一个月就吃糊糊。
黄天赐该死的家伙他抢了我儿子,杀了我丈夫,灭了我全族。我要找他报仇,我要他偿命,我要他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要杀了他……”女人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一边说,一边身体在抖。
黄虎不待她说下去,伸左手捂着她的嘴,侧头望着她一摇头笑道:“不许说话,你儿子睡了,你会吵醒他。”女人马上头连点,黄虎松开捂着女人嘴巴的手,女人右手一抬捂着自己的嘴巴,两个人又继续慢慢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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