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阔海又喝了口茶缓缓地说:“你娘本是土司王彭啸天的妃子,因为你娘怀着你时,你爹纳了两房小妾。你娘心里不高兴,所以就带着你离开了土司府一直住在竹海。我们土司府与这个黄家寨是世仇,黄虎的爹被你爹打残了,黄虎想替他爹报仇杀了你爹。但他打不过你爹,他无法报仇,他就不知从什么地方打探到了你娘与你住在竹海。他为了报复你爹那晚他带了不少人去偷袭土司府,然后趁乱抢了你来这里,还抢土司府不少珍贵的东西。
那晚你爹差点被乱枪打死,土司死了不少人,我亲弟弟大海也在那晚上死了。你爹担心黄虎会去杀你娘,就将你娘接进了土司府,如今你娘对你是日夜思念,牵挂。这次黄虎既将同冯玉祥开战,你爹担心你,担心黄虎被冯玉祥打败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派我来给他送枪,送钱,送粮。你娘让我代她好好看看你,既然嫁给了他,就希望你好好同他过日子,有机会去土司府看看你娘吧!”
龚阔海的话说到此时,单纯幼稚天真的佩佩早以泪流满脸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黄虎是她爹的仇人。她更没有想到黄虎抢她来这里并不是因为爱她自己,而是为了要报复她爹……她脑子里“轰,轰,轰……”地响,她一时恨透了黄虎,龚阔海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这个一直过着与尘世隔绝生活,从来没有与人打过交道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小表妹已相信了自己所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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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转了几转又用土话劝告佩佩,告诉她以后该怎么做……
就在龚阔海在忙着给佩佩洗脑时,黄虎已在自己的大当家屋朝刘伯涛问道:“你真相信彭啸天是诚心与我结盟对抗冯玉祥?他会给我援助吗?”刘伯涛肯定地一点头笑道:“他当然是诚心来结盟对付冯玉祥,他比任何人都反对中央军入驻湘西,你要的援助他一点也不会少你的。你其实已经相信了,你这么问我,只不过是要讨我一个口风而已,你不是连手令都写好了,交给了龚阔海吗?对于对抗冯玉祥的这次结盟你不需要有半点怀疑。如果是外界的人来打彭啸天,我想你也会去帮他的,因为湘西现在是你们俩人的天下,你们当然不想外界的人来抢你们的地盘。至于以后你与他之间肯定还会有大战,一山不能容二虎,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律。你们俩个人之间,迟早有一个人会被另外一个人所灭掉,这是时局发展的必然,你要有思想准备。你可以给赵屠夫发报了,让他把冯玉祥的委任状给他,我们开始部署兵力向安化开拔,一战就要彻彻底底地打冯玉祥。”
黄虎一点头笑道:“我只准备带五千人出同他打,花痴的一千,黄新兵的八百,加上山上的二千二,还有其它几个县各抽三百就够了,你认为怎么样?”
刘伯涛一点头,黄虎马上说:“就这么定了,下午我就下山去发报给赵司令,现在同我去佩佩哪里吃饭吧!”说完他向外伸了伸手,刘伯
涛一点头与黄虎并肩着走了出来走向佩佩的屋。
黄虎一走进院子里只见佩佩双眼红红的还肿了马上问小月:“她怎么啦?”小月笑道:“她表哥不知道同她说了些什么事,她刚才一直在哭,好不容易才劝住的。”她口中的字一落,
龚阔海马上站起来向黄虎笑道:“我同她说我姨妈非常想她,她就哭了,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她妈一天,一直是母女俩相依为伴地在竹海中生活。她年龄还小提起了她妈,她自然挂牵了,难免伤心哭了,请你不要怪她。”
黄虎笑道:“牵挂亲人,思念亲人,人之常情,我岂能怪她。”他口中她字刚落,佩佩马上哭泣泣地说:“要回家去看娘……”无论是小月,丫头们劝,还是黄虎,刘伯涛与龚阔海劝,都劝不住,而且是越哭越伤心。无奈黄虎就伸手一搂她的肩笑道:“不要哭了,现在我马上要打仗了,等打完这一仗我送你去好了。”
佩佩直摇头地哭喊:“我表哥来了,我就同我表哥一起去,我太想我娘了,我娘生病了。我以前一直要你找我娘,你说去找过,我娘没在竹海,你纯粹就是骗我。你是个大骗子,我娘明明就一直住在竹海在等我,我要回去见娘……”佩佩越哭越伤心,大家怎么也劝不住,弄得自己也一直在寻找亲娘的黄虎心里难受了,一咬牙说:“好吧!想去就去,我就让你同你表哥去,只是我这几天确实脱不开身,不能自己送你去。我派几个送你去,别哭,别哭,吃饭,吃饭,吃过饭收拾就走。”他这话一落,刘伯涛与小月几个人马上又劝她,加上龚阔海用土话说了几句,佩佩住了哭声,马上进屋出收拾。
吃过饭了袭阔海就起身向黄虎与刘伯涛抱拳笑道:“两位鄙人这就告辞了,感谢二位的盛情款待,只因我们王爷在焦急等我回话,所以就匆匆告別。欢迎两位来土司府作客,我们王爷与我一定盛情接待,告辞,告辞。”说完他抱拳的手向着黄虎,刘伯涛连连直拱个不停。
喝酒时黄虎看着怀中抱着儿子的佩佩,突然想到佩佩是彭啸天的女儿,余夫人已经住进了土司府内。他的脑子里顿时“轰,轰,轰……”直响,他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心血来潮答应了佩佩同龚阔海回娘家去。他一边喝酒,一边挖空心思地开动脑子想怎么补救这件事,可他又拉不下面子反悔。正在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想着主意时,突然听到龚阔海要告辞走。还没有想出好主意的黄虎马上对小月一使眼神,朝儿子努了努嘴。
同他一起长大的小月自然明白他的心思,马上朝龚阔海笑道:“龚先生,佩佩嫁到这里已一年多了,娘家从来没有来过人,如今您这个娘家人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这么匆匆走了。別人会怎么看这件事,评论这件事?我们少爷以后不好为人。你是通情达理之人,就算这山寨再简
陋,再无招待,也要委屈您在此留宿一晚,希望你顾虑一下我们少爷的面子以及我的感受。山上现在只有与我佩佩在这里,我是她姐姐,如果您就这么匆匆忙忙走了。山上的人会说我这个人太不贤惠,连自己妹妹的娘家人也招呼不周……”她口中的话还没有完,还刚说到一个周字,
龚阔海已向她深深地一躹躬,哈哈笑了两声打断她的话说:“夫人,龚某不光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热情款待,同时也非常诚挚地感谢您似大姐姐一样一直照顾我的表妹。我的表妹从小生活在几乎与人隔绝的竹海,她极少见过生人。除了我们表兄妹认识外,她好像不认识其他人,更不要说与人交流,沟通了。她对尘世中的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懂,她的心地纯洁像一张透明的白纸,个性直率至极。她的脑子就像一个婴儿,她肯定在平时的生活中多有顶撞您,可你依然视她为胞妹。但凭这一点就可见您的心胸有多么宽广,心地有多么善良,为人有多么贤惠。我真的很想在此留连几日,但形势逼人,我肩负彭黄两家的差遣,关系湘西九百里无数生灵的命运。因此我不敢耽误一刻,我必须尽快赶往怀
化,赶回土司城。这既是我身为一个湘西人的骄傲与自豪,同时也是上苍赋于我的神圣使命与义务。关于这一点黄少爷与刘先生是知情与了解的,龚某如有唐突不通情理之处,望乞夫人见谅。如果夫人不能理解,原谅我的这次过失,龚阔海亦无怨无悔。堂堂七尺男
儿生于天地之间,应该以大义为重。自古成大事者不掬小节,但求问心无愧。”说到此,他又向小月深深躹了一躬后,双手又一抱拳向着黄虎与刘伯涛又连连直拱。
不明就里,书呆子气浓重的刘伯涛听了龚阔海这长篇大论马上也向他一抱拳笑道:“龚先生真乃湘西百姓的救星,公私分明,心系苍生令刘某钦佩,自叹不如。小月只是出于好客挽留而已,先生不必在意,但走无妨,祝先生一路走好。他日待我们克定冯玉祥凯旋而归时,还请先生来共饮一杯大捷酒。届时请先生在此留几日,欢娱畅饮,请,请!请!”说着这话刘伯涛手向外连连直伸,气得黄虎脸色惨白,焦急地连连向小月丢眼朝孩子直努嘴。
小月脑子一转忙向准备朝外走的佩佩伸手一拦笑道:“妹妹,孩子才这么点大,不宜长途爬涉,奔波劳累,对孩子身体不好。这样吧我替你带着,你安心回娘家去住几天,如果想孩子了,就早点回来。”小月讲这个话是根据自己也是为人之母的女人思想与立场
上去考虑的,她想天下女人都疼爱孩子,都舍不弃孩子。只要把孩子留在这里,佩佩也许就不会同他表哥走了,就万事大吉。就算她一时思念母亲心切走了,用不了多久,想念自己儿子的佩佩就会自回来的。
没想她这话一落,已恨透了黄虎,一心想离开黄虎的佩佩马上不高兴地说:“我自己的孩子,我会照顾好,不要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的女儿就行了。”小月一听平时温柔与自己情同姐妹的佩佩,突然间同自己说这么生硬的话,心中有些吃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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