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屠夫对他白了一眼,不高兴地一挥手说:“这样吧,如果你想同冯玉祥打,打时告诉我,我将彭啸天召来长沙,将他留在长沙,你应该安心了吧!”说完他朝黄虎露出了一脸的鄙视与不屑的脸色,羞得黄虎顿时一脸通红,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赵屠夫看着黄虎尴尬得满脸通红,不吭声了,就挤了挤脸,变了变脸色用温和的语气说:“不要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长辈,我这不是故意骂你,羞辱你,我这是在真心教你,只是语调有些过头,过份了点而已。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是可塑之材,又是老子女婿,老子指望着你养老送终才这么费心教你。人在面对大事大非时,一定要冷静地从各个角度,从各个方面,从各种利益上去全面地考虑,设想,分析问题。既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也站在自己的力场去想,这样才不会出题。”说完赵屠夫的脸色变为了一脸慈祥,
黄虎听着他这话顿时羞愧了,他想了想低着头小声嘟嘟着说:“那您的意思究竟该怎么办?你就发句话,我好准备。”赵屠夫也想了想说:“同他开战就必须全力以赴,依你目前的势力,你想彻彻底底地打败他是不可能,不打他你就没有了地盘。”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才说:“这事关系太大了,弄不好在溪口生存立威了几百年的黄家会毁了,我不好替你做主,你还是回去同你爹商量一下。最好是多听他建议,毕竟他是老江湖,他办事稳妥。从这件事我以认为你毕竟太年轻,总有点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感觉,当然这主要是你年龄的问题。反正这事弄不好会牵动很大,可能不光是你我会栽了,会连累很多的人。
也可以这样认为这件事弄不好极有可能是黎元洪想借你我之手除掉冯玉祥,此人太反复无常了,背叛了几个主人,一班忠义正统之士都看不惯他,鄙视他的为人。但因为他驱赶皇帝出宫,他在一些没有社会阅历的学生与无知愚昧的社会愤青以及一些想追求共和的人心目中威望确极高。这些人把他当成了英雄,当成了时代先锋在仰望,崇拜。所以这件事我很为难,我怕一旦处理不好会落人口舌,甚至会背上一个杀害英雄刽子手的恶名。这小子太滑了,很多人早想除掉他,就怕影响不好,所以你一定谨慎,慎重考虑。”说到这他打住了话头,双眉紧锁地注视着黄虎频频点头。
黄虎到此时才有一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好像刚认识赵屠夫似的。以前自己一直错误地认为赵屠夫只是个粗暴,残忍,投机取巧成功了的人而已。如今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他太精明狡猾,心思慎密了,简直就是无懈可击。难怪日本的教授告诉他,一个能成功的人,一定有着他的与众不同和过人之处,一件事的成功绝非偶然……想到此的黄虎一时更加无法判断这件究竟是谁想收拾自己,他脑袋里“轰,轰,轰”直响过不停。也就在此时,一直狂妄自大的他此刻才感到自己原来如此无用,渺小,幼稚……
赵屠夫看着黄虎低头在想不吭声就接着说:“你确实该好好反省,深思,检点一下自己,对你的人生只会有帮助,百利而无一害。你的人生之路还很长很长,你的性格不改,迟早会栽大跟头,一旦栽下去了,你就很难翻身。你一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我俩去天地酒楼喝个酒吧!”说完赵屠夫伸手轻轻拍了拍黄虎的肩,黄虎一摇头说:“这事太突然了,让我冷静地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明天来回答你,明天再喝酒。”说完他抬了抬脚做势欲走,赵屠夫马上惊讶地问:“你去哪里?你不同我去看你岳母吗?”
黄虎一摇头说:“不了,我要冷静地一个人去想,这事你应该没同她讲吧?”问完他仰起脸望着了赵屠夫,赵屠夫肯定地一点头说:“这种事岂能同一个女人说,让她瞎掺和,岂不是找死。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听她们的会坏大事。你要一个人去想也行,不过我劝你还是问问你爹,毕竟他比你老练,人情世故更懂。”说完他向黄虎轻轻挥了挥手,黄虎一点头,扫身就昂首挺胸地朝外走。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的他一走出军政府大门,两条腿就像灌了铝一样,拖不动。他想得太多太多了,他是个性感很重的人,他既看重家族荣誉又深爱自己的家人,他也爱自己手下的兄弟,他不想死人……刚才他在赵屠夫面前昂首挺胸地走出来,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懦弱,让他看不起自己,他要证明给赵屠夫看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慢慢地走着脑子飞快地转着,他真的拿不定主意,他自己不怕死,但他怕家人跟着自己受累,怕牵扯更多的人跟着自己去送死……
他的沮丧,他的无精打彩,他的异常引起了站在大坪外守候着他的吴星云与宋牵牛的注意。吴星云对宋牵牛看了一眼,朝黄虎方向一努嘴,
宋牵牛一点头几步走近黄虎嘻嘻笑道:“爷,出来了,上哪里去喝酒。”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只觉全身无力的黄虎一摇头,小声地说:“叫车去排帮,到排帮去喝吧!”宋牵牛一看他不对劲的脸,马上向吴星云一招手说:“去叫车。”
吴星云马上冲到路边叫了一辆车,三个人一上车,黄虎一句话也不说,掏出一支雪茄叼上就“叭,叭,叭……”地猛抽。知道他在想事的吴星云与宋牵牛也不吭声了,安静地坐在他的左右。马车“得,得,得……”地向前走,到了排帮大门口,坐在左边的吴星云打开了车门跃下了车,坐着的黄虎还没有反应,
吴星云就笑道:“爷,你究竟是在想什么?到排帮了。”听到喊声的黄虎“哦”了一声,把手向吴星云肩上一按才跳下车。他的这动作让吴星云与宋牵牛都吃惊非小,以往车只要停,还不要稳他就会意气风发地一跃而下,生龙活虎地走。可今天他却还按了一下吴星云的肩才软绵绵地下车,懒洋洋地向里拖着脚步走。
跟在他后面的吴星云与宋牵牛都觉得莫名其妙,太不可思义了。上了楼他将头朝沙发上无力地一靠,向跟着进来的彭立平一挥手说:“去你书房给我准备纸与笔,我喝杯茶了要去写信。”
彭立平一点头向他端上一杯茶笑道:“不要那么急吧?累了先喝两杯茶,吃了饭再写也不迟。”黄虎端过茶说:“你先去准备好,你们饿了就先去吃,不用等我,派人去买两瓶法国白兰地来,我等下再吃。”说完他才端起杯子往嘴里喝茶,彭立平一点头走了出去。
一会儿,彭立平进来走近他笑道:“爷,都准备好了,您喝了茶就可以去写了”。黄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笑道“:天不早了,你领大家去吃去喝,我写完信就下来。”说完他就抬起脚走,彭立平看着他出了门就朝坐着喝茶的吴星云与宋牵牛笑道:“两位同我下去喝酒去吧。”
吴星云一摇头说:“你们先喝,先吃,我等着他。”说完他一侧头朝宋牵牛一努嘴,示意他先同彭立平去。宋牵牛一摇头对彭立平一挥手说:“你先同大家去吃,让兄弟们吃饱喝足,我俩等着他好了。”
彭立平马上笑道:“你们难来一次,我准备的全是山上没有的菜,兄弟们一定会吃喝得开心的。我先下去招呼开饭,马上就上来陪两位喝茶。”说完他就匆匆下去了,一会儿,他就上来同吴星云与宋牵牛天南地北侃侃而谈起来。
三个人越扯越高兴,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黄虎进来扬着手中的两封信笑道:“吴星云你辛苦一趟,让炮艇马上送你回去,把一封信交给我爹,一封信交给刘伯涛与黄通。”吴星云站了起来还没有说话,宋牵牛笑道:“我们三个人还没有吃饭,在等着你呢,写信也这么久。”
黄虎一看外面天色说:“等我干嘛呢?这天都黑了,吴星云没吃饭让蒋红忠去,务必尽快把信送走。走,走,下去吃饭,真是乱弹琴。”说完他转身就向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大喊:“蒋红忠过来,蒋红忠过来。”
蒋红忠匆匆来到了他面前,他把信往蒋红忠手上一塞,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说:“你马上坐炮艇回去,把一封信交给我爹,一封交给刘伯涛与黄通,快走!”蒋红忠一边将信往口袋里塞,一边问:“有这么急吗?我还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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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虎伸手一推他吼道:“快滚,不急,你老婆孩子就没了,越快越好,十万火急。”蒋红忠马上扯开腿就跑,黄虎望着他跑开的身影点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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