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灯火通亮,黄虎到处逛了逛,招了个黄包车将自己拉到了夜来香舞厅。他走到大厅口站了一下,眼光四下一扫,向着左边窗户的一个空位走去坐下。他刚坐下,一个裸露了三分之二的女招待走来他桌边,向着他媚眼直抛地扭摆着腰枝呵呵笑道:“公子爷,你这是第一次来吧?这么面生,请我喝一杯好吗?”
黄虎微微点了点头,女人将本来很短的裙子向上提了提,挨着黄虎坐下,朝侍生打了个响指,让侍应生送来两杯红酒。女人摇了摇杯中的酒,喝了口把杯子放下,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朝黄虎直笑。
黄虎轻轻问道:“什么意思吗?”女人呵呵笑道:“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乡下人,这手势也不懂,你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是抽烟的意思,难道你不抽烟?”
黄虎点了点头说:“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不抽烟,要抽烟太简单了,你叫吧。”说着他朝不远处一个背着烟箱的女人努了努嘴,女招待又打了个响指,叫了声:“卖烟的过来。”一个三十大几的女人胸前挂着烟箱走来了,女招待说了声:“一包剑牌,一盒洋火。”卖烟女人马上取了包烟,一盒洋火给女招待笑道:“百合小姐二十个铜板,谢谢你经常照顾我的生意。”
黄虎掏出一个银洋向卖烟女人一递说:“拿去,不用找了。”卖烟女人接过银洋望着黄虎看了一阵,突然问:“公子你还认识我吗?”黄虎这才扭头望向卖烟女人,女人三十大几,清清瘦瘦不高不矮,穿着补补丁丁但干干净净。
黄虎想不起来那里见过,就一摇头说:“你认错人了,我第一次来这里。”卖烟女人眼睛朝黄虎又睁了睁,一摇头说:“不,不会的,我不会看错人。虽然你变了不少,但我永远记得你,四年前,你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买下了我同我的两个丫头。你说你会来带我们走,可你一直没来,我与我的两个女儿一直住在那里等着你来。你那个漂亮的太太呢?多好的人啊!”
黄虎一听她这话,猛然想起,四年前出国的前一天,他与蕾蕾在虹口那边玩,看到一个男人领着三个头插稻草的女人在大声叫卖的事。黄虎想起来了,望着女人笑了笑说:“过去了的事,就过去了,你们母女还好吧?”
女人对着黄虎一点头微微笑道:“我们还好,你究竟什么时候来带我们走?”黄虎对着女人摇了摇头说:“你们还好就行了,我当时并不是真买你们,只是想帮一下你们而已。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提了,你忙你的吧。”女人看了看百合,又看了看黄虎一点头走了。
百合看着卖烟女一走,朝黄虎吐了口烟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钱的主,看你穿在身上的衣服就值不少大洋,你究竟是谁家的公子?”说着她一手搭在了黄虎的肩上,黄虎一手轻轻揽着她的腰,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好一阵,黄虎又让她带着自己楼上搂下到处转了个遍。
黄虎与百合在里面玩了几个小时,对她说:“太累了,今天不玩了,我走了。”百合挽着他的手媚笑道:“你难道不打算带我走吗?同別人出去一晚上五个银洋,同你去两个行了。”
黄虎对她哈哈一笑说:“我刚来,今天有点累,明天我带你吧。”说着黄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银洋递给她,女人一手抛着银洋,一手轻轻拍着黄虎的脸媚笑道:“其实你不给大洋,我也乐意陪你去,你明天一定要来呀!千万不要骗我。”黄虎说了声:“明天我一定会来,”转身就朝外走。
他刚走到大门口,卖烟女人匆匆走近他笑着问:“少爷,你不玩了吗?”黄虎一点头笑道:“不玩了,太累,回去睡觉,你也不要太晚。”女人马上又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来带我们走?”黄虎又对她一摇头说:“你们现在还好就行了,我们家的丫头,婆子够多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不会来带你们,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我走了。”
女人伸手一拦黄虎说:“你也许可以忘了,但我们一家时刻惦记着这件事,你与你太太这两个人。如果你不带我们走,那你打算要我们赔偿你多少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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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虎一听她这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想了想笑着说:“这样吧,你以后每天帮我把衣服洗好,洗干净,一直洗到我对你不满意为止。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彼此再无瓜葛。”
女人一点头说:“不用侍候你吗?你住在哪里?”黄虎一点头说:“我现在住在酒店里,不用你侍候,你只需把我衣服洗干净行了,随我去取衣服。”说完他招手要了辆马车,带着女人到酒店,把衣服统统交给女人带回去洗,自己躺在床上又想了起来。
第二天,他租了辆黄包车,坐到吴松口码头,走进码头对面的茶楼里,靠着窗户,一边品着茶,一边不时地用望远镜观察着码头上的一切。他白天在码头上观察,晚上就带野百合在夜来香与云海两个娱乐场玩,一连观察了三个白天。
第四天中午他看到茶楼里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多是对面码头上的打手,就站起来向外走。他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突然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喊:“黄虎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黄虎慢慢地一扭头,只见从茶楼后面匆匆走过来两个穿短衣,短裤,腰中扎着一条宽腰带的年轻人。稍前头的一个身材又高又大,浓眉大眼,一张稍黑透的红囯字脸上还带有点幼稚相,嘴唇开始长有几根黄须。他后面的人也同他差不多年龄,只是身材比他?了不少,显得又粗又壮,虎头虎脑,一张脸也更黑些,好像上面抹了一层黑油似的。
黄虎待前面的人靠近了自己一些轻轻问道:“四喜你怎么会在这里?”被黄虎唤作四喜的人马上仰头望着他急急地说:“刚才我一进来就注意到了你,只是我怕认错人,叔叔你不是去了日本吗?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漂亮的婶婶呢?”
黄虎一点头说:“我从日本回来了,在这里玩,你怎么在这?”四喜一听他这话惊喜万分地说:“你回来了,太好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拜你为师,学武。”
黄虎对着他一耸肩笑道:“你怎么没有回老家?跟着我干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四喜马上对黄虎一摇手说:“我才不管你去哪里?我反正跟着你。我爹曾经说过我长大了,就跟着你,你也答应过我爹,会教我武功。我爹与杨叔叔他们都相信你,说你是世上最可靠的人,我也相信你,不会说话不算话。走,走,我请你喝酒去,我们边喝,边聊,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
刘四喜是刘铁柱小老婆杨敬芬生的,刘铁柱同大老婆生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小老婆生的这个儿子就叫四喜。刘铁柱很喜欢小老婆,经常只带着她与她的儿子在长沙,大老婆与另外三个孩子一直住在老家。刘铁柱死后,三十一岁的杨敬芬带着当时十四岁的刘四喜回了刘铁柱的老家。
刘铁柱的大老婆与早已成家的两个儿子,儿媳都不想杨敬芬与刘四喜呆在自己家中,经常对这对母子指槡骂槐。偏偏这刘四喜性格与刘铁柱一样,是个不信邪的种,不买那两个比自己年龄大了太多哥哥与大娘的帐。加上杨敬芬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十四岁时跟了已四十大几的刘铁柱,刘铁柱的钱都放在她手中,她早就有所准备,她背着刘铁柱存有不少私房钱。
她们娘俩在刘铁柱老家只呆了三个月,就匆匆走出了家门,来到上海,投了刘铁柱的亲妹妹刘淑群。刘淑群的老公是个老上海,为人精明,他可不愿意无故养他人,他替武功不错的刘四喜介绍到了码头当跟班,每个月能赚四块大洋。杨敬芬见儿子能赚钱,就掏私房银子出来,买了个小院娘儿俩住,还请了个小丫头,洗衣做饭,自己天天打牌,过着在长沙刘铁柱在世时一样的太太生活。
同刘四喜在一起的人叫廖云锋,原来是从安徽随父母一同来上海逃荒的,他的父母家人都死了,成了孤儿。有一身力气在码头上当搬运工,因与刘四喜年龄一般大,又性格差不多,刘四喜就教他武功。练了两年武术,如今也同刘四喜一样在码头当了打手,天天与刘四喜粘在一起。
三个人在酒楼里边喝边聊,刘四喜一定要辞了码头上的差事,跟着黄虎去学武。黄虎好劝,歹劝,对他劝说了一阵,让他先在码头呆着,等自己安顿好了,再教他。刘四喜让黄虎保证了以后会教他,才同意不缠他,继续去码头当差。黄虎吃饱喝足后,回酒店蒙头大睡到天黑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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