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有大将之风，在如今的乱局之中毅然站出来，承担大魏的重任，给了不少人信心。
在加上荀彧的手段，还有张鲁率领兵马进驻，雒阳城很快就从曹操病危的谣言之中稳定了下来。
当然，这只能算是暴风雨之前短暂的平静。
曹操是曹魏精神所在。
他一天不站出来，谁也稳不住大魏朝的大局，越是压抑，要爆发的时候，就会越是狂暴，暗流潮涌之下的雒阳城，变得气氛有些萧杀。
夜色沉寂，日月无光。
一个偏僻而普通的小酒馆之中，有一个地窖，地窖不大，一盏油灯闪亮，两个青年的身影对立而坐。
“我们千辛万苦营造的一个局面，眼见整个大魏朝就要成为乱局了，曹彰突然站出来了，在朝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杀了一个御史，打了世家的脸，强势的宣布监国，倒是让他稳住了整个局势！”
方石的眼眸之中有一抹深冷，他的拳头握紧，浑身都散发着不甘心的气息，压低声音，愤然的说道：“曹昂才能平平，顶多只是一个守成之才，曹丕志大才疏，可没想到曹家还有一个曹彰，此人能在如此关头稳住朝局，虽说有荀彧的功力，但是足以说明他的才能，要是让他继位，恐怕又是一个麻烦！”
“麻烦倒是麻烦，但是还不足以让我们大吴忌惮，这一次行动很成功，虽说并没有能达到我们之前预期想要的哪一个效果，但是如今也不是一败涂地！”
带着斗笠的夏侯陵神色倒是很平静，他眯起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笑容：“荀彧不能小看，在加上曹彰有魄力，让他们一时三刻把朝局稳定，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个群龙无首的计划，如今才刚刚开始！”
如今雒阳城之中的一片风风雨雨其实都是他们两个人弄出来的。
这事情太大了，也太危险了，需要绝对保密。才有成功的机会。
当初他们两个商量好之后，因为两人的上线基本上都断了，而且为了保密，他们也没有选择冒险联系锦衣卫上线。
所以就凭着着他们两个手中掌握的力量，直接展开行动。
悬倒是悬了一点。
但是最后他们成功了。
曹操的确以为药量的增加。本来是病症缠身的身躯虚不受补，一下子就给倒下来了，是毫无征兆的倒下来，所以让整个大魏朝的官吏手足无措。
之后他们把消息宣扬出来，让整个人大魏一片动乱。
前面的都进行的很顺利，大魏朝的朝纲的确是危在旦夕，众臣猜测，民心鼎沸，所有的这些事情就好像一把熊熊烈火，即将要把曹魏烧成灰烬。
可这时候。曹彰的横空杀出，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曹操成年的就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曹昂，一个是曹丕，这两人都不在雒阳，曹操倒下的效果才会扩大百倍。
然而，没想到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皇子曹彰，成了如今大魏朝庭的主心骨。
“可现在曹彰已经稳定了朝局，在想要挑动民心，那就有些太做作了！”
方石闻言。连忙抬头，目光看着夏侯陵，道：“魏人不是傻子，最近我们动作连连。已经让他们起疑心了，很快就察觉我们的动作了，就算添言加醋，估计没有太大的效果了！”
“呵呵！”
夏侯陵嘴角一裂，笑了笑，道：“就是让他们察觉又如何。其实只要曹操他一天醒不过来，那么这大魏就是群龙无首，曹彰虽有魄力，荀彧也有能耐，但是曹彰监国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在这种局势之下，也就最多支持十天八个月，而且你想想，一旦曹丕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怎么做？”
“你的意思是，曹丕会率兵南下夺位？”
方石目光一亮。
“九五之尊，他这么有野心的一个人，能放得下吗？”
夏侯陵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放不下那是肯定的，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拼一把，可他曹子桓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方石中规中矩的评价了一番曹丕，然后有些不肯定的道：“这时候他会放弃即将到手的冀州，而进入雒阳这个龙潭虎穴吗？”
“如果他足够冷静，那就不会，毕竟希望不大的皇位，与即将到手的一方诸侯，他有点理智，都会选择后者！”
夏侯陵目光眯起来，眼眸划过一抹睿光：“但是如果我出面，给他写一份书信，愿意率领自己麾下虎卫军数千儿郎，支持他返回雒阳夺位，你认为他会心动吗？”
“这么一来，他一定东西，应该会回来吧！”
方石闻言，顿时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眸瞪大：“不过，你不怕暴露吗？”
“我如今可是夏侯家子弟，选择支持曹丕，虽然有些让人想不通，但是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夏侯陵道：“如果一直保持中立，才会受到怀疑！”
“也对！”
方石点头，然后继续道：“不顾现在我担心的是曹操会不会突然醒过来，他只是头痛发作剧烈，所以才会昏迷，要是有一个圣手为他治疗，说不对一两个月就能恢复，这对我们不了！”
“你说的是华佗？”
夏侯陵道：“他要被处决了！”
“我知道！”方石道：“但是我不太相信，他们会在这时候，处决华佗！”
“你的意思，他们这是转移我们视线，然后偷梁换柱，把华佗换下来，让他华佗跳出我们的监视范围，更好的治理曹操！”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在宫中会尽量注意的！”夏侯陵眼眸之中有一抹杀意。
“曹丕要是回来，这雒阳想要安静下来那就很难了，如果仅仅是曹彰一个人的力量，太子曹昂不会担心，但是如果曹丕率军返回雒阳，这一场大戏就有的唱了，曹昂自然就会担心，他一担心。就会顾不上豫州，呵呵，我倒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选择？”
方石有些玩味的说道：“要是他也回来了。大魏就彻底可以玩完了！”
“呵呵，你不要太过奢望这一点，曹子修也许会冲动，但是郭嘉不会！”
夏侯陵道：“我让曹丕回来，只是为了雒阳的局势更乱一点。我并不认为就我们两个人的小手段能弄垮整个大魏朝，其实就算曹丕就算率领重兵回来了，他也没有一丝的希望的，关中镇守巴蜀之地的兵马不算，你可不要忘记了，在西凉还有几万雄兵，他凉州刺史沮授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文官，他要是动起武来，比任何人都很，他现在是铁了心要保曹魏。岂会让我们的计划这么顺利进行！”
“哎！”
方石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大魏的根基，还真是深厚的，最少在关中之地，他们乱不了，当初要是能直接弄死曹孟德，我们也许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你的想法很好！”
夏侯陵撇撇嘴，道：“但是，如果你当初给他一把毒药，现在躺着的就不是他曹孟德。而是我们，我们是钻了空子，不然曹孟德这个人哪有这么好对付啊！”
是曹操的头痛病症给了他们机会，但是曹操身边戒备森严。就算是药物，也会有人尝试过，才会轮到他喝下。
他们只是在曹操的药物分量之中动了手脚。
“对了，你安排在华佗手下的人会被查出来吗？”夏侯陵问道：“如今所有太医都被抓起来了，要是顺藤摸瓜，不仅仅摸到你。甚至连我可能都会被摸出来！”
“你放心，他已经死了！”方石道。
“死了？”
夏侯陵眼眸一下子变得锐气起来：“你杀的？”
方石平静的说道：“自杀，太医全部下天牢的第一个晚上，他用一根银针，刺入了自己的死穴，以医生的方法，安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曾留下只字片语！”
“锦衣卫的荣光，照耀每一个锦衣儿郎！”夏侯陵闻言，默然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他死的其所！”
“也许吧！”
方石长叹：“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而且还有大部分的儿郎是我自己亲手处决，我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刽子手，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了，你我都是要下地狱的！”
锦衣卫已经把他除名，派出一拨拨的刺客，他已经有两次因为刺客的刺杀，一只脚踏入了黄泉路上。
他做的事情，普天之下，也只有夏侯陵能知道，但是夏侯陵也是断线的风筝，因为他的身份，在雒阳城只有自己清楚。
但是无论功力多大，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他出卖了很多部下。
他用自己麾下暗子的性命，换取了鬼卒的信任，苟且偷生的活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天都是活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的光芒。
“天下要是能太平，这地狱，我愿意下！”
夏侯陵却眼眸明亮，声音执着，道：“想要天下一统，太平盛世，就要有人牺牲，你我也能死，只要死得其所，我们可以对不起所有人，可以被天下唾弃，但是我们一定要对得起，当初公子在汜水关对我们的信任！”
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如今威震天下的第一霸主，东吴大帝孙权。
当年孙权只是一个二公子。
可是就是这个二公子，收买了他们的心。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恨公子，不是因为他，就不会有锦衣卫，没有锦衣卫，就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有我们的存在？”
方石目光很复杂，幽幽的说道：“我宁愿成为一个沙场之上的小兵卒，最少能死的轰轰烈烈，不会好像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
“我也挺恨他的！”
夏侯陵闻言，愕然了半响，才耸耸肩：“但是，士为知己者死，我们注定了要为他卖命到死！”
“我们说正事！”
方石连忙收拾了一下心情，道：“接下来我会继续大力散播谣言，但是雒阳城这里一出事，鬼卒上下就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了，我自然是首当其冲，这些天每天盯着我的探子有十几人，一拨就这一波，不是我早就从府邸安排了这条地道，我根本出不来，恐怕这一关不好过，就算我面前混过去了，贾诩一回来，一定拿我开刀，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彻底断了关系，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见面了，这样就算暴露了，也是我一个人死！”
“我怎么感觉你在交代遗言啊？”
夏侯陵眯起眼眸，看着方石，有些疑惑的说：“难不成你已经留下尾巴了？”
“没有，但是这几天我前思后想，才发现，我们这一次做事情有些过，做的太干净了！”方石苦笑的道：“居然没有给我自己留下一点怀疑的迹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啪！”
夏侯陵闻言，伸出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我也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如今盯着你的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不怀疑你，越是没有线索指向你，越是值得怀疑，你既然被怀疑了，还能动，该死，估计有人想要顺着你的腾，摸我这个瓜了！”
“放心，他们就算怀疑我，也摸不到你的存在！”
方石沉稳的说道：“要是贾诩还在雒阳城，我自然是不敢和你见面，每一步都紧张兮兮的，但是如今贾诩不在，鬼卒里面，有几个堂主盯得住我啊！”
“唉，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把事情闹大一点，你就趁着贾诩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鬼卒弄得天翻地覆！”夏侯陵沉吟半响，狠辣的说道：“把水给搅浑了！”
“那得死多少人啊？”
方石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不死，你就要死！”夏侯陵道。
“好吧，我尽量！”
方石闻言，微微苦笑，心情平静了一下，点点头，然后道：“对了，新的雒阳千户已经上任了，我先去考核一下他，看看他的性格和能力，要是可以，我在安排你们会面，我的身份岌岌可危，那天就要横死街头了，需要给你连上锦衣总部，你不能游离在外！”
“这事情不急，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夏侯陵突然道。
“什么消息？”
“贾诩好像学了我们锦衣卫的手法，他在锦衣卫上层，埋了一颗很危险的棋子！”
“上层？多上？”
“最少决策层以上，有权利翻阅锦衣卫秘密档案的决策层！”
“消息准确吗？”
“有点模糊！”
夏侯陵摇摇头：“只是我在殿外值守的时候，偷听曹操和贾诩谈论政务的时候，说过这方面的几句话！”
“你怕你的身份会泄露？”
“虽然说我的身份是锦衣卫绝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从总部着手，未必能查不出来！”夏侯陵道。
“既然这样，你还是不要去见新千户了！”
方石改变了主意，说道：“你还是由我亲自联系，但是我不会见你，以后用不见面的方式联系，而你说的这事情也交给我，我想办法通过锦衣渠道，报上去！”
“你可是锦衣叛徒，你手上居然还握着锦衣卫渠道？”
“呵呵！”
方石骄傲的笑了笑：“你以为我这十年没有一点底蕴吗，我手下出来锦衣总部出来的人，对我死忠的可不少，联系锦衣总部，我还是能做到的！”
“这样最好！”
夏侯陵站起来，走到窗边，目光看着窗外幽幽天色：“大魏帝都，惶惶雒阳，群龙无首，潜龙较量，这是要风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