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叹了口气,目光又朝着秦婉莎希冀的看了看,似乎盼着秦婉莎能立刻站起来说她自己可以上台了一般。
当然的,秦婉莎目前只会摆出一副‘我很虚弱,你别看我’的样子,无辜回望班主。
很显然,今天这一出戏,是必须要上演的,瞧出秦婉莎的状态的确不对,班主也只能转而应下了那位花楹的话:“成吧,那就让你上一次,但是花楹,这话我再说一次,你自己心里也该很清楚才对,没有下次了啊!”
花楹脸上的喜意才刚刚绽出,又被班主打击了一句,但是秦婉莎看得出,虽然如此,花楹也并没有太过愤怒,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我清楚的。”
班主又看了花楹和秦婉莎一眼,之后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前面去检查其他人的情况了。
留下来的花楹却并没有和秦婉莎多说话的意思,甚至于,她只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秦婉莎一眼,之后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然之气,就这么走了。
秦婉莎一脸的莫名,却还是因为身体的关系,老实的在椅子上坐到身体的力气全部回归。
不过趁着这个时间,她倒是终于看到了自己智脑上的资料。
这之后,秦婉莎才终于明白了那个花楹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对方是在好奇,她怎么还能清醒着而已。
并不出秦婉莎意料之外的,那个花楹就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女了,而她现如今的这具身体——小花楹,也就是花楹在戏园子的接替者,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徒弟了。
不过,实际上,花楹真正教过小花楹的东西,并不多,日子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上来。
在小花楹之前,花楹是这个戏园子的台柱子之一,她的花旦唱腔与扮相一直都深受整个城内的老少爷们的喜爱,至于城内的姑奶奶们,则更爱她唱的《白蛇传》。
也就是花楹正当红的时期中,她被驻军此地的军阀张大帅张俊峰瞧上了。
花楹其实年纪并不大,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嗓音更是最为甜美、技巧又最为熟练的时候,应该来说,花楹会被爱听戏的张大帅看上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而这位张大帅对于看上的美人,自然也是穷极手段的去追求,更是把花楹又捧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叫着原本只是城内众多戏园子之一的‘梅花园’也成了城内头一位的戏园子。
花楹的年纪正是少女春心萌动时,平日在戏园子里,她能遇见的,都是一些自小一起长大的武生一流,要么就是在这戏园子里伺候的男男女女或是来看戏捧场的,对于张大帅这么一个样貌英挺,身材健硕又有权有势的男人,花楹自然也会心动。
可是,花楹的心动比起张大帅对她的喜爱来说,却浅的多。
可以说,花楹是为戏而生的,她的身段小嗓才是她一生的追求。
然而,在班主的撮合下,花楹还是和张大帅处上了。
可是,这事儿有好有坏,张大帅家是南边文人,家里惯是看不上戏子出身的男女的,更不用说,女子做这一行,更是比男子更轻贱了几分。
张大帅虽然非常喜爱花楹对戏执着的那股劲儿,却也并不想自己拿真心相对的女人日日在戏园子里抛头露面叫人指点,因此,他和花楹谈了一次无疾而终的话,之所以是无疾而终,那就是因为花楹不肯为了成为张大帅夫人而放弃自己喜爱的事业。
作为一个花旦,花楹其实早就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大不了日后教养个小花旦做徒弟来给自己养老送终。
如果不是张大帅的出现,花楹的确会按照自己的构想这么过一生,可是张大帅不仅出现了,还走入了花楹的生命之中。
这件事的转折,是张家的插手以及北方军阀与南方军阀之间暗涌的争斗。
张家其实已经为张大帅挑好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但碍于张大帅的不愿,张家只好把矛头对准了花楹。
恰逢北方和南方势力为了花楹所在的小城附近的资源有了些小碰撞——这座小城的地理位置易守难攻,更是处于南北交接之处,虽然目前是由张大帅的势力管辖,却也并不那么安稳,时不时就会有北方那群牲口前来试探性的进犯。
也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个情况,张大帅才会亲自带兵驻扎在了这个城内。
北方那位马匪出身的大军阀啸天查到张大帅与一个戏园子里的戏子好上的事情,就借着张大帅过生日的名头,令人带了礼品前来祝贺,但在酒席上,对方却提出一个‘用三城换那个有个叫花楹的旦角的戏班子去北方‘巡演’的提议’。
在场陪坐的哪个不清楚花楹和他们大帅是什么关系,自然一个个暴怒不已,相反的是张大帅却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他很直接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花楹的耳中。
已经清楚张家人对她的看法的花楹非常不满张大帅替她做的决定,曾经的戏班子都是四处游走把戏园子‘背在身上’的,花楹也很羡慕那种日子,可是自从花楹入行以来,她其实就只是生活在一个戏园子里,从未走出去过,这样的生活她自然不甘受缚,恨不能借着这次机会多出去走走看看,还能替张大帅弄来三座城。
只要这三城到手,即便是张家,怕也不会再拒绝她进入张家了。
对于花楹的想法,张大帅并不认同,甚至于,他心里很清楚,北边那位大帅会知道花楹的名字,其中恐怕少不了自家人的手比,别说一个花楹换不回那三座城,就算真的换来了,花楹一去也再回不来了。
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满心只有戏却对其他人情世故还是一张白纸的花楹,张大帅只是从那天起,给戏园子下了死命令——不再允许花楹上台。
与此同时,张大帅也用近乎强迫的手段,把花楹的东西全部搬去了大帅府,只是从头至尾,这件事儿也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