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相府,裴旻立刻返回御史台。
对于裴旻的到来,全台上下都大感意外。
这前线大捷,方刚传达不久,长安一片喜庆,裴旻不在前线,竟到了长安。
得到消息的王小白第一时间赶了上来,他健步如飞,才短短半月不到,下盘功底愈发深厚。本来他天赋异禀,腿上功底扎实。缺少的正是一门高明的武技发挥他的特长,裴旻赠给他的金刚腿法,正好弥补了他的不足。兼之他为人实在,吃得了苦,功夫进步迅速,不能同日而语。
“中丞,您没事太好了!”
裴旻端详了他一会儿,道:“几日不见,功夫大进,可喜可贺!没时间细说,你去台狱,将我御史台的刑具都拿出来,让人洗刷干净。不是台面的,是仓库里的那些!”
当初御史台来俊臣酷法严苛,狱卒能人辈出,纷纷发明了惨无人道的刑具若干,将御史台刑讯室变成了人间活地狱。在御史台的刑具下,无一人扛得住,犯人信口开河,造成大量冤假错案,往往一个很小的案件,株连家属、三族甚至九族。朝野上下大为震惊,百姓噤若寒蝉,大臣上朝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相互之间问候得靠眼色和小动作。
也是因为如此,御史台天怒人怨,受到千夫所指。那些惨无人道的刑具也封存入库,不敢再用。
听裴旻竟然要启用封存许久的刑具,王小白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有御史台里的人,才知道那刑具的可怕,但也没多问,直接授命去了。
裴旻叫上了侍御史萧嵩,监察御史赵沛,领上御史台的的人马刑具,浩浩荡荡的出京,直奔洮州方向。
**********
洮州!
薛讷一路推进,沿途歼灭了零散的吐蕃残兵,终于兵临洮州城下。
中军步卒也在郭知运的率领下抵达了洮州。
薛讷并没有选择强攻洮州,而是理智的选择笼城,同时还放空一门,任由吐蕃撤军。
针对这项决议,诸将多有看法。认为应该趁势攻城,结束战事,好尽快的论功行赏。
却不知薛讷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洮州城池坚固,更胜兰州金城,强攻少不得损兵折将。另一方面洮州里全是大唐百姓,逼急了吐蕃守军,赶百姓上城头防守,损失过大。为了洮州城里不到一万的吐蕃兵,赔上近十万百姓,太不值当。
吐蕃大军以溃,洮州只剩孤城一座,吐蕃守兵哪里支持的住,只是坚持了五日,以受不住心理压力,下令撤军。
围三阙一,虚留生路。
薛讷早已安排伏兵等候,安思顺、杜宾客半途截杀,吐蕃军心早已涣散,大溃而逃。
至此,吐蕃全线溃败,失地尽复。
这大胜本是天大的喜庆,然这大胜背后,却是暗流涌动。
薛讷留下郭知运暂时负责洮州军务,率军凯旋。
岷州!
凯旋大军行至岷州城外,早已闻讯的地方官员与百姓备上了酒水,夹道欢迎,以真挚的感情欢迎护住他们家园的英雄将士们。
马清、孟林并骑而行。
马清一脸春风得意,不住的向四周挥手示意:此次战役决定胜负的两个关键,一个是金城防守,另一个是狄道追击战。正是因为他们出色的表现,拖住了吐蕃撤退的大军。这才等来了薛讷的中军,功劳簿上有着他最浓厚的一笔。不算薛讷的调兵指挥之功:他们这路大军,王海宾阵亡,剩下的就是他了。
依照晚年的规定,凯旋大军回京,战功突出的几位将军将会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并且设宴款待。想着即将得到李隆基的亲自召见,当面嘉奖,马清就觉得身心飘然,前途一片光明。
身旁孟林的心情,此刻跟马清相差无几。他并非是马清那圈子里的人,是依仗家世晋升的。只是家世并不显赫,能够给他捧上这个职位已经耗尽了一切人脉关系,对于仕途处在绝望的境界,不报以任何晋升希望。也因如此,对于前途似锦的王海宾嫉恨非常。但是经马清介绍,他进了中央将军圈,成为将军圈内为数不多的立有大功的人物,前途平坦……
两人似乎有心灵感应,相互对视一眼,彼此一笑,心有灵犀。
可就在他们回头的那一瞬间,神色都不由得一变!
在他们不远处,裴旻正领着御史台的人马挡在了他们的路上。
御史台机构特殊,他们的官服一致黑色,在这喜庆的时候,显得特别压抑。
“将马清、孟林拿下,上枷,带铁圈笼头!”裴旻看着志得意满的马清、孟林二人,想着他们做的事,连话都不屑跟他们说,直接下令拿人。
王小白与一众巡按气势汹汹的涌上前去。
马清、孟林神色骤变,正想说话,却已被巡按强行拽下马背,套上了枷锁。
马清的亲信想要上前制止,一只脚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劲风迎面而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心中骇然,这一脚若踢在实处,自己这张脸就给毁了。
马清是给强行拽下马的,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想要反抗,王小白拉着一根铁链用力一扯。
瞬间马清凄惨无比的叫了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撕心裂肺的在地上打着滚儿,不住的用脑袋撞地。
铁圈笼头!
御史台传奇人物来俊臣发明的刑具之一:是根据拶刑演变出来的刑具。所谓拶刑就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俗称夹棍。而铁圈笼头是套在犯人脑袋上的铁夹棍,只要一拉铁链,四面铁套会瞬间夹紧,好似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给犯人带来痛不欲生的感觉。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犯人。
根据御史台的资料记载,来俊臣曾经用铁圈笼头将一个活人的脑袋硬生生的夹爆。
裴旻已经对御史台的人说明马清、孟林的罪名,想着王海宾如此英雄,竟让马清、孟林这样的小人所害,义愤填膺之余,下手也有点不知分寸。
对此裴旻自然视若无睹。
孟林见马清如此凄惨,想起铁圈笼头的可怖,哪里还敢妄动,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身子却如大神上身,不由自主的上下抖动,双眼一黑,竟是直接晕过去了。
他们前军的动静,引起了后方诸将的注意,白道恭看着惨叫的马清以及晕过去的孟林,脸色铁青喝道:“裴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功臣!”
裴旻冷笑道:“是不是功臣,审过才知道。带走……”
第二次!
这白道恭第二次为孟林出头,裴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他必定是知情人,审过之后,所有知情人包庇者,一个都跑不了。
“谁敢?”白道恭急眼了,怒喝:“御史台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拿人,简直无法无天,就不怕影响过大,造成兵变?”
裴旻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御史台查案,干涉阻拦,一并带走,压回台狱审问!”
人的名,树的影!
御史台台狱的可怕,即便是狄仁杰这样的人物名相都受不了,常人岂敢涉足。
白道恭或许想要将事情闹大,逼迫裴旻放弃调查。但是御史台负责的案子,除了皇帝李隆基谁敢干涉?至于兵变什么的,裴旻全然不惧,有薛讷在,就凭白道恭他们,还没那个能耐。
看着毫不留情面的裴旻,看着惨叫的马清,白道恭真的慌了。
裴旻没有在外边私设刑堂,直接将马清、孟林押回了长安,带回了御史台。
至裴旻入御史台后,御史台的台狱终于开张,迎来第一次的贵宾。
没有半点的迟疑,裴旻在马清、孟林于台狱报道之后,展开了审问。
马清、孟林各自在不同的刑讯室。
马清一路上反抗的最为激烈,裴旻决定自己亲自伺候他!
看着面前的裴旻,马清满口血沫的叫道:“裴旻,你滥用私刑,冤枉忠良无辜,我跟你没完。”
“还在说胡话呢!”裴旻恨道:“王军使用他的勇悍为证据,证明了他是为你们这种宵小所害。今日我就要为他讨个公道……”说着他语气变得森然:“先给你梳洗梳洗身子!”
他之所以能笃定马清说谎,正是因为王海宾的勇悍。他在吐蕃近乎五万大军的围杀下,坚持了足足一个半时辰。就是这多出来的一个半时辰,让马清、孟林说辞中有着严重的漏洞。
马清、孟林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将自己置身事外,表现出了他们积极营救王海宾的态度。却忽视了一点,依照他们的说法,在时间上是来得及支援王海宾的。可事实却表明,他们在战斗结束后一会儿,才抵达战场,多出了一段真空时间。
不管马清、孟林有没有收到王海宾的传令,坐观胜负这条罪名已经坐实了。
马清还不知裴旻口中的“梳洗”是什么意思,但见王小白拿着铁刷子走向了他,方才反应过来……
梳洗自然不是字面伤的意思,而是用铁刷子,将人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刷下来,直到血肉刷尽,露出白骨……
御史台的酷刑,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没有残忍,只有更残忍!无言不信说用刑,用刑!谢书友夜不寐凤飞飞的两千赏,最爱紫妈的五百赏,星上风的两百赏以及不是我的错就是帅、唇过留印、木易晨光的百赏,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