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哎呀,真是好久没来日本了,令人怀念的气息呀。」墨绿色短发少年站在东京成田机场中央大楼的顶端啃了一口左手上的橘子,抬起右手遮挡着刺目的艳阳,发出怀念而复杂的感概。
wing,自由网球手,现年十三岁,有一个很少使用的日文名——越前龙雅ryoga。
想他八岁时被越前南次郎——他的小叔——收为养子学习网球度过一段平和温暖的时光之后,便自行离家踏上寻找梦想的路途,自此人生就开始波折不断,也许天性自由、放荡不羁的缘故,他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总是追寻的他深信着的未来。
他承认他曾迈入过歧途、在原地踏步不前,这些波折终究耽搁了他网球上的天份,当龙马十八岁以后两人的比赛总是输多赢少,即使如此,他也没放弃过网球,就算在给他一次选择他还是会离家,因为他确信躲在南次郎羽翼之下的他是没办法成长的。
所以当他一夕间从二十三岁回到八岁那天时,他整个人是懵逼的。
浑浑噩噩地被南次郎牵进美国的家中,直到半夜惊醒看见一袭黑色和服做在他床旁喝茶的菅野深雪时才恍然这一切都是真实。
即使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在她给他的两个选择里坚决的选了保留记忆这项,并在一年后再次被迫转移抚养权之时用掉了请求的机会。
然后预料之外的见到了他决定离家追寻的第一个目标──清水千夏。
他一直对现着这个世界有个模模糊糊怀疑,这个世界跟他以前得并不相同,他以前生活里到处都是网球,什么运动都比不上网球,而不像现在这里遍地开花的繁盛景象,还害南次郎为了让龙马专心在网球上伤透脑筋(南次郎:篮球有什么好玩的,儿子快来陪我打网球……等等你怎么又跑去踢足球了!?)。
另外最大的不同就是──清水千夏其人,以清水千夏在日本女网跟体界的光荣事迹他不可能完全没听说过对方,他一度以为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并没有这个女选手,直到某天他才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对方的名字。
上辈子的千夏一如其名——生如夏花之灿烂,未及盛开,却已凋零——不败的女神,将她所有的青春冻结在她拿到年度金满贯(也就是同一年夺下法网、澳网、美网、温网女子单打冠军以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网球项目金牌)的那一年。
于是在清水千夏饶有兴致地邀请他做客时,装做没瞧见一旁菅野深雪黑如煤炭般的脸色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比起既定的未来,还是未知的路更有趣,对吧?
当他家老头看到他被千夏姐拐走的时候,那脸色可精彩极了。
啃着橘子的少年,对着名义上的父亲咧嘴一笑:「对不起啦~老爸,但是跟着千夏姐一定以可见识到我所追求的世界。」
他跟千夏离家以后,不像上辈子一样一个人就跑出去世界闯荡,毕竟当初是因为各种无奈之下才离家出走,这次有更好的机会,千夏姐也不介意多他一个小鬼,因为这几年她已经往家里捡了不下数十位的〝种子〞。
「因为缺少了合适的土壤、水分与细心照顾而不能好好发芽得种子就这么被埋没实在太可惜了,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只是提供一个环境、一个机会,至于是否能开花结果还是得靠这里不是吗?」千夏这么回答道,伸出手指点了点龙雅的心口。
「……不只是一个机会吧,千夏姐。」龙雅当时只能看着他预定待上三年的环境无语。
这个被外界称为的少年运动员培育机构其实就位在英国spring★sport之中,住着从未少于十位被称呼为seed的7~15岁少年少女。
除了最顶尖的设施以外,也是可以最直接接触到世界级选手或教练的地方。
不但如此,千夏还每年带着想拜师得种子少年满世界上门踢馆挑衅,逼得对方不得不心服口服的收下千夏送来的学生。
——完全没有像她所说的只是给予一个环境就放任不理。
「千夏姐,为什么要这么……。」龙雅犹疑了片刻,依然无法找到合适的语句表达他的疑问。
「你是想说我这么多事?鸡婆?」千夏依然笑嘻嘻地掐了掐龙雅故做成熟的包子脸:「我只是不想我儿子跟我曾经的男神们将来跟我或是南次郎一样寂寞罢啦。」
「……你给你儿子竖了这么多未来的敌人他知道吗?」
龙雅在问完这句得不久后才了解到,那家伙不但知道,还是千夏最忠实的〝帮凶〞。
选择跟晃生那个从小就人小鬼大,结果越长越幼稚的缩小版千夏挤在一起他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而且还顺带附送一只幼年板的大少爷供他经常调戏。
总比冒着被深雪某天神不之鬼不觉得埋了的风险跟在千夏身边跑好多了吧?
他喜欢刺激没错,但可不打算把不会再有的第二次生命糊里胡涂得送掉。
而那边——太多小鬼他也是会头疼的。
他跟菅野晃生最初其实的相处真说不上是融洽,三分之一原因是他偶尔对大少爷调戏过头导致天性护短的晃生内心不满(龙雅:明明你也每次都调戏大少爷啊!),另外三分之一则是——吃醋。
他也是很久以后才意识到晃生这个恋母狂是因为千夏给他的特殊待遇(晃生:因为其他人都住,只有这家伙住到家里来啊!!)而看他不爽。
最后一点大概是——因为他姓越前。
姓菅野的一大一小对姓越前天生就没有好感,没有被深雪扔出去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wing你总是认为自己才不在意比赛的输赢,但实际上这不就是已经放弃了吗?」娇小的金发少年用不带温度的声音充满敌意地嘲讽着。
龙雅看着眼前据说跟一样有多一倍人生阅历的小少年难得强势的反击:「那小koki你说你钟情的对象不是网球,但不是依然坚持每天训练跟跑去spring★sport找选手挑衅吗?」
然后他很快地就尝到与小少年作对的下场。
……那训练单是人可以完成吗?!
一开始每天累成狗,靠着其他小伙伴把他拖回房间却半点也不肯妥协的龙雅在发现自己迅速进步的体能以后便更自动自发的提早完成训练单,甚至在觉得自己仍有余裕之后抛弃无聊的自尊主动地去找了金发的小少年。
「小koki帮我设计新的……等等,你为什么要拿看垃圾的眼神看我?」咬着橘子的少年对露出嫌弃眼神的晃生夸张地大喊道。
「……你是抖m吗?」晃生自己也知道他之前开的训练单近乎刁难,但是对方还是没有怨言地完成了——所以是他看错对方对网球的态度了吗?
「才不是好嘛!小koki即使是(也是多活一次的)你,但还是得乖乖喊我哥哥知道不?谁让你不记得以前究竟几岁呢。」被过去经历磨练得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少年,自然敏感地发现对方散去了以往以来的敌意,难得真心地将他的想法说出口:「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网球重要,但是除了输赢以外,我觉得有更重要的东西。」
晃生看着龙雅指着心口的动作,不禁将少年与记忆中千夏的身影重迭在一起,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龙雅露出微笑:「嘛,我对你可没对小鬼们那么宽容,你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刚想到这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打断了龙雅的回忆中。
真是的,每次回到日本都会勾起难得多愁善感的情绪呢,龙雅这么想着接起了电话:「嗨咿,是我,已经到了马上就下去,不要着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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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慢了!」高傲的金发少年坐在车内忍不住对一脸痞笑的龙雅少年这么斥责道。
龙雅抛着橘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吶吶,迹部君别这么生气啦,我只是时差没调过来不小心在椅子上睡着了嘛。」
「……本大爷的insight告诉我你在瞎扯。」
「看出来就别说出来嘛,迹部君还是这么不善解人意。」龙雅故意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伤心的神情,满意地看见大少爷黑了脸。
不知道小koki又做了什么才让迹部小少爷请他来日本作客两个月,虽然对方用了〝听说你旅费又花完了,本大爷好心帮你排了几个商业比赛〞诸如此类的理由,但是上辈子就从小不点口中了解这位大少爷别扭个性的龙雅来说自然猜出了对方另有用意。
更何况,托千夏姐跟晃生的福,这辈子的他勉勉强强跟迹部小少爷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一开始龙雅还悠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顺便与记忆中的日本作对照,但是一个小时过去以后他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
「我说,大少爷你这是要把我载到哪去卖了?」
「卖了你还没我一天的零用钱多。」迹部嫌弃地瞪了年长的少年一眼:「去神奈川,已经跟千夏教练说好了,你就住在晃生那里,比赛的事我已经发给你了,到时候司机会去接你。」
「我还以为会住你家旗下的酒店呢。」
「……上次抱怨住不惯本大爷家酒店,偏偏跑去普通人家借住的人是谁啊?」
「嗨嗨嗨,是我是我。」嘛,住那种可以拿来开派对的总统套房还有一排侍者服务什么的让他浑身不自在才跑的,他的意思是普通得就可以了——好吧,大少爷对普通的定义大概跟他的不太一样。
「不过,你跟小koki提过我要去他那儿住了吗?」
「哼,那家伙……,难道不是你说不想碰到我部里的人吗?不然安排你在我家住也成。」反正他家客房那么多,他双亲也很少回日本。
「我明明说的事还不到时候好吗?」毕竟后辈们是要留给小不点的嘛,倒是u-17集训营的那群同级生跟前辈们他还是有点兴趣的,不如找个时间溜进去瞧瞧?
「这么神神秘秘的你还不如直接说对他们没兴趣。」迹部嫌弃的瞪了对方一眼,懒得再多说,wing这个人跟千夏学的最多的除了网球之外,就是说话老是遮遮掩掩一点都不痛快。
虽然如此,但迹部的性子也不会再去追问,就像wing从来不提起他本名这件事他也毫不在意一样。
了解迹部脾气的龙雅无视了迹部的态度,毫不留情的咧嘴一笑,拆穿迹部的掩饰:「迹部你就别摸眼角了,难道你让我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跟小koki住一起吗?」
「……wing你对晃生受伤的事知道吗?」迹部迟疑了一下还是发问了,晃生是让他不要去查,所以他的确没有动用手上的资源去查之前发生的事,但是用朋友的立场向wing询问他还是问心无愧的。
虽然wing在两年前就开始学着千夏满世界乱窜,但对方还是把晃生这个认来的弟弟放在心上的。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吗?
龙雅沉吟半晌才露出无奈的神情道:「其实你也猜到他受伤这件事还牵扯到他曾经的队友了不是吗?也就是那几个人选,你也不难查到,既然你会问我,就表示小koki说了不让你查对吧?」
迹部不赞同的轻哼了声,算是肯定了对方的疑问。
「要我来说,其实这件事,谁都没有错,对方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相反——他的原意是想避免小koki受伤的。」
迹部仔细地盯着龙雅的表情,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迹象,但这次龙雅说的的确是事实。
所以龙雅不但没有闪躲迹部的眼神,反而扔下了一个炸弹:「而且要我来说,这件事反而是小koki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