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能够像齐元恒一样,对自己这么好了。
余生漫漫,大概是再也逃脱不出这温柔陷阱了。
自从那日看了浣衣院小丫头送来的密信之后,这丽嫔可以说的上是食难安,寝难眠,日日想着如何对付泠烟。在听闻泠烟病重之时心中还曾窃喜过,偷偷在自己个宫苑之中埋下了诅咒的小人偶,日日盼着泠烟就这样去了才好。
只可惜这泠烟身体底子好,将养了些许日子之后就恢复了过来。丽嫔也只能恨恨作罢,让红霞将那些小人都拿去烧了,也省的让人拿住了把柄。
再说那倚绿自从背叛了泠烟之后,就愈发的谨慎起来了。可这些在早就知道内情的泠烟眼里,不过只是无所遁形罢了醢。
“启禀绮嫔娘娘,丽嫔在外求见。”
这日泠烟正准备休息,那厢就有小宫女打了千进来禀报。
丽嫔缇?
泠烟眼神一转,疑惑稍纵即逝,转而开始谨慎起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丽嫔在潜邸之时为人就素来比较张狂,此时还不知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祁红,你去替我回了人,就说我身子不适。”
虽然已经被封嫔数日,但是泠烟还是不习惯用那高高在上的自称“本宫”,反倒是和她平日里一样。
“是,小主。”
祁红点了点头,领命之后就准备向外头走。
门帘被忽然掀起,只见来人身着赤霞色长裙,一头的金饰晃的人眼难受。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丽嫔,一副暴发户的打扮符合她素来张扬的作风。
“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瞅着你这精神气挺好的,怎么姐姐一来你就病了,莫不是这处水土不服,姐姐冲撞了妹妹?”
丽嫔一张口就是姐姐妹妹,听着像是一副很亲密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带着刺。
“丽嫔说的是哪里话,我又岂敢怠慢了丽嫔呢?只是近日春寒,身子骨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祁红,还不快去上茶。”
泠烟使了一个眼色,祁红顺势就下去了。
一句“丽嫔”,无疑不是在无形之中提醒了她们之间的身份乃是平级,这让丽嫔心中的不爽又冒出了头。明明她的资历可比泠烟老的多,服侍在齐元恒的日子也远比泠烟多。可不说这位份久久得不到晋升,就连分的宠爱也远远不及泠烟,这样的屈辱,怎么能够忍受?
再加上,她还听说了,泠烟不日就将被封妃。嫔和妃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一旦坐上了妃位,那就有了协理后宫之权。
“绮嫔如今也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人了,这宫规礼仪可要好好学学了。要是在一口一个‘我’字,这说出去可是丢了皇上的脸面。”
丽嫔拿出宫规来教训她,泠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心中嗤笑一声之后开口。
“丽嫔说的是,只是皇上开了口,说妹妹这率直的性子甚是可爱,这才特许了妹妹不用拘泥于宫规,省的失了灵性。”
即便泠烟说的平平淡淡,但却不可置否在丽嫔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凭什么?
这泠烟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这才刚好成为了李家三小姐,后来又成为了安宁县主。
所有的资本,不过都只是运气好罢了。
丽嫔伸手摸了摸小腹,眼中的眼神也变了几变。
“绮嫔妹妹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姐姐和你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见外呢?”
丽嫔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泠烟,感觉之中有些不对,但是却没有丽嫔的动作来的快。
不对,她为什么摸着肚子。
在一环顾周围,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倚绿将她宫里的人都遣退了。
看来今日,是一件早已预谋好的事情。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好痛!”
不过只是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推,丽嫔立马就倒在了地上。
这算是什么?
碰瓷?
泠烟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所猜测了,但是却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丽嫔坑了。
鲜红的血从丽嫔的下腹流出,不一会就染红了地板。
这是?
流产了?
即便泠烟未曾经历过,但是看到这幅样子自然也该明白了。可是泠烟并不明白,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子嗣才是最为重要的,拿一个孩子来陷害她,这怎么看也是怎么不划算的买卖才对。
泠烟双手环抱,一副坐壁上观的看客模样。对于这样的事情,泠烟知道自己肯定是躲避不了了。丽嫔折损了一个孩子,肯定不会让她就这样逃脱了。
“绮嫔,你好狠的心肠!”
丽嫔眼中的狠厉不似作假,伤心绝望也不是假的。虽然是为了陷害泠烟而不得不出此下册,但是这毕竟是从她腹中掉下的一块肉。
这当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屋外的人听见丽嫔犀利的叫声,连忙推门而入。
丽嫔身旁的红霞自然是懂得自家娘娘的算计,指着泠烟就开始嚷嚷。
“祁嫔娘娘,您好狠的心,竟然伤害了丽嫔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义正言辞的指责在触及泠烟眼底的嘲讽之后就像是缩了进去的小苗一样。
竟然会有这样的气势,这绮嫔,果然是来者不善。
华贵妃不久之后也闻言赶到,听了事情前后之后就将泠烟暂时“请”到了暗室之内。
临走之时泠烟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就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后来齐元恒也赶了过来,几句话就保下了泠烟,将此事延后调查,果然就查到了其他证据。
丽嫔怀孕之后因为腹中胎儿不稳,有滑胎迹象,基本是保不住了。所以才听信了信中的安排,决定用自己的这个孩子来陷害泠烟。
而出卖了丽嫔,将事情真相告诉祁红,而且还拿出了当时红霞扔掉的木偶娃娃的人就是服侍在红霞身边的小丫鬟。
事情发生这么大的反转,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丽嫔被打入冷宫,相关倚绿等一干叛贼都被杖毙至死。没想到泠烟狠下心肠来的时候,也能够如斯心狠。
也就是这样,泠烟在宫中变得更为扎眼起来。齐元恒为了保护泠烟,着实是费了不少劲头。
甚至在初一十五之时,都跑到泠烟宫中,促膝长谈。
自打那一日泠烟和齐元恒促膝、彻夜长谈之后,两人之间的心结渐渐解开,感情也是“一日千里”,这番情景看在众人眼中却是有了各自的想法。
然而,在泠烟和齐元恒两人甜蜜的时候,齐元礼却是在一旁哀怨不已,每当这个时候,泠烟总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齐元礼。
日子在打打闹闹之中度过,然而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总是会在生命之中——不期而遇。
一日,泠烟刚陪齐元恒用完午膳,正在御花园莲池边上的亭子里乘凉,然而不一会儿便听到身旁寒月说话,只见泠烟寝殿之中的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来报,说是景亲王齐元礼不久之前来晴川阁找泠烟,却不料扑了个空。
听宫女说,齐元礼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神色匆匆的模样,那名宫女见状,安抚了齐元礼几句便急急忙忙来禀报泠烟了。
按理说齐元礼乃是成年男子,又被封了亲王的身份,赐予王府宅邸,身为外男,为了避嫌,不应如此时时刻刻往宫里跑才对。
奈何他与齐元恒关系不一般,身为与齐元恒关系最亲密的皇弟,与泠烟也有一番交情,彼此熟知,有了齐元恒的特许,这才得以拥有随意进出宫中的权力。
泠烟刚听完了宫女的叙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不远处便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泠烟定眼仔细一看,倒真真儿是应了那句“说曹操,曹操到”了,来人正是方才泠烟主仆几人提及的齐元礼。
泠烟见状,慢慢端正坐直了身子,屏退了连同寒月在内的身边伺候的人。
不一会儿,只见齐元礼径直往这边儿来,面上神色有些难看。
看着齐元礼此番表现,泠烟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她的印象之中,齐元礼可是一个阳光活泼的人,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心性,若是在平时,齐元礼脸上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可是鲜少露出像这般样子的神情?
因此在看到齐元礼露出这般申请的时候,泠烟心中忍不住咯噔一跳,难不成真实发生了什么形势严重的事情?
待齐元礼坐下之后,泠烟不紧不慢地替齐元礼倒了一杯茶,她知道,齐元礼今日既然选择前来找自己,那么就说明他必然会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因此泠烟并不急于在这一时知道答案。
果然,在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齐元礼终是放弃了和泠烟一起较量耐心的问题了,泠烟向来是个沉稳淡定的主儿,这事儿他可是深有体会,因此每每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总会怀疑泠烟是否与其他人的“构造”不同。
同时身为女人,其他人有谁又是像她这般的?心有谋略,淡然自若,仿佛早就看破了一切,不悲不喜,在他看来,泠烟可算是一个比较“另类”的存在了。
齐元礼坐在一旁,面色沉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泠烟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道。
齐元礼面上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泠烟,为何你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