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言……
泠烟稍稍后退,让身体离叶无言远了一些。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暧昧不清的感觉让她有些察觉不对。这叶无言,莫非是认真的?
“安宁县主想想,若是嫁给了本王,那可就是逍遥王正妃。不仅吃穿不愁,而且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会有人拘束着你。就算是想要和本王一起去青楼里逛窑子也没什么不行的,我们南疆可不像大齐,什么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若是你去了南疆,必然会喜欢那里。”
叶无言又恢复了一派的调笑神色,仿佛刚刚那一霎的正经都是错觉。
泠烟笑了笑,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又不是什么万人迷,怎会谁见谁都喜欢,一副非君不娶的模样醢。
可她没有注意到,叶无言明亮眸中深藏的那一抹寂寞之色,就像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南疆的万花之王,只为谁而盛开的。
自从泠烟回去之后,这和南疆的合作也就算是定下了。当然,叶无言的条件可不是那什么要娶泠烟为妻或是摆脱明玉公主这么简单,而是两国互市场利益上的争取。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南疆势力不如齐国,在两国贸易之上也大多都是听之任之,由齐国做主决定互市的利率。而南疆生产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轻工业品,利益价值并不高,而大齐出口到南疆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以瓷器和茶叶等为主。物以稀为贵,齐国的技术发达,生产的大多数又都是一些必须奢侈品,久而久之自然是会在关税上动些手脚缇。
这事情,齐皇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但是一来可以压制南疆的实力,不至于让南疆发展的过快,二来又可以增加齐国的税收,他自然是不会不同意。故而在此事上,他自然是装聋作哑,故而不闻。
南疆虽然意欲反抗,可是奈何实力不如人家,若是齐国对南疆进行经济制裁,那就完了,所以只能默默忍受。
这就是实力的重要性。
宫内外都在忙碌地筹备着春节的到来,宫内也一扫由于齐皇病重带来的沉郁气息,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各项事务。
安永公主府内却仍是一片死气沉沉,永宁郡主一改往日的沉默怯懦,在府内一有不顺心动辄打骂服侍的丫鬟,一时间安阳公主府里人心惶惶。永宁郡主身边服侍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得郡主不快。
公主府的下人都苦不堪言,安阳公主却像是对此毫不知情一般,依旧是一副不管府内事物的样子,久而久之,永宁郡主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这一日,永宁郡主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景郡王齐元礼去长孙王府向长孙王爷求娶长孙芜襄的事情,竟是心生一计。派了心腹的丫鬟取了“映水”中的一只杯子前往景郡王府拜访。那小丫鬟虽是觉得自家郡主这么做于礼教不合,但是碍于永宁郡主这些天的反常行为,并不敢违抗她的吩咐,只好低声应答去了。
却说齐元礼听到是永宁郡主身边的人前来拜见之时,并不想见,但是听得那丫鬟说她的手中有“映水”之时,齐元礼心念一动,准了她进来。
那小丫鬟也机灵,知道齐元礼并不待见自己,见到齐元礼之后,将永宁郡主要传达的话说完就乖觉地退下了。齐元礼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并不言语。
永宁郡主竟然以“映水”为要挟要求齐元礼第二日去翠微楼。
翠微楼是京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楼,胜在地理位置奇好无比,无数有权有钱的商贾想要并购翠微楼都不得其路,翠微楼的幕后老板也一直未见其人。但是却能在京城这块地方开起来,足见其背景之深。如今看来,这翠微楼大概就是安阳公主府的产业了。皇亲国戚在暗中有自己的产业并不稀奇少见,但是像安阳公主这般深藏不露的确实不多。
齐元恒略略思考了一下就决定赴约了。
第二日,齐元恒应要求孤身一人前往了翠微楼。刚踏入翠微楼,便有一名青衫侍女极有眼色的上前而来,将齐元礼迎进了内里的雅间。
一进房门,青衫侍女便悄声退出了雅间。齐元礼一看,房内永宁郡主已经在等候了。
永宁身着一袭鹅黄色纱裙,外头披着一件水色的罩衫,衬得整个人清丽而秀雅。房内燃着淡淡的香,甜而不腻的味道很是令人心愉。永宁郡主看到齐元礼之后,先是淡淡笑了一笑,才开口道:“景郡王请上座,先尝尝这翠微楼的招牌‘点翠’吧。”
齐元恒摸不透她的心思,又被她先发制人开了口,于是只得照着她的意思入了座。几案上放着一杯玉色的茶汤,还散发着袅袅茶香。齐元礼依言尝了一口,心底不由赞道,确实好茶。只是如今形势不对,不然实在想要和永宁郡主好好探讨一番。
齐元礼的表情很是明显,永宁郡主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心中暗喜,这景郡王果然是爱茶爱酒之人,自己这步是走对了。她没有忘记自己此次邀齐元礼前来的正事,定了定神便试探着开口说道:“景郡王自是知道永宁此举之意吧。”
齐元礼被永宁一番试探说得更加的不知所谓,对着永宁也没了和她打哑谜的心思,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本王不知,还请永宁郡主明说吧,今日将本王约到翠微楼到底有何用意?”
永宁一时之间并没有想到齐元礼会如此直接地问出口,先是愣了愣,而后万分妩媚地笑着说道:“既然景郡王您如此问了,永宁也只好明说了。”说着永宁郡主从几案边拿出一套包装精致的酒盅放到几案之上,“永宁只是想和景郡王您做个交易。”
这套装饰精美的酒盅,正是不久前流言的主角“映水”。
齐元礼听到永宁的话,又认出几案上的正是“映水”,脸色不由就沉了下来。永宁郡主却像是没看到齐元礼的脸色变化一般,兀自接着说道。
“这个交易其实很简单,对于景郡王绝对只有利而无一害。那就是——娶我,将我作为你的正妃迎进景郡王府。”
永宁郡主的话还没有说完,齐元礼便将她打断了,“不可能,我的妻子只能有一个,除了芜襄我不会另娶他人。这笔交易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永宁郡主像是早就预料到了齐元礼会有如此反应一般,并不以为意,而是闲闲地摸了摸几案上的“映水”才开口说道:“景郡王先听永宁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呀。您那么费力地将之前的流言压住不就是为了保护长孙郡主吗?可是永宁胆子小,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景郡王您可就前功尽弃了呢。”
永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满含威胁和诱惑,“况且永宁想让景郡王您娶我,并没有说您不可以再娶长孙郡主呀,永宁很乐意和芜襄姐姐一起服侍王爷的。大齐开国以来,也并非没有平妻的先例,王爷您可以好好想想再考虑要不要和永宁合作。只要您答应许我景郡王妃之位,永宁就有办法让您登上太子之位,您心爱的长孙郡主也将会是大齐最尊贵的女人,和你一起并肩看这秀丽江山。”
永宁一番话威逼利诱,齐元礼听完之后却只丝毫不动心,只觉恶心至极。他未与永宁有过交集,唯一一次还是被永宁与皇后算计,那时心底便对她有不好的印象,如今听到她这么说,更是心底对她唾弃不已,连带着脸上也显露出厌恶来。
“永宁郡主可真是好算计,你凭什么说我娶了你便能登上太子之位呢?就算你真有这本事,可惜本王也没兴趣当这太子。你只当人人都与你一般利欲熏心吗?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污了这一杯‘点翠’。”说完,齐元礼竟是拂袖而去,再也不看身后脸色衰败的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被齐元礼的一番话说得面色青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几欲落泪,用力眨了眨眼才将泪意忍住。而后只见她满含爱意地抚摸着几案上的“映水”,喃喃自语道:“你当我愿意这般做吗?可是不这么说我拿什么去争取你呢?怎么才能让你看到我,站到你身边呢?”
说完大滴大滴的眼泪砸进了身前几案上的茶杯之中,最后竟是将茶杯拂落在地,趴在几案上嚎啕大哭起来。
齐元礼离开了翠微楼,心中郁气沉积,并不想回景郡王府,于是想了想,转身进了宫。
一进宫,齐元礼就直奔照影殿,淑妃正在殿内和宫女一同插花,见到齐元礼没有提前说突然前来很是惊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花束,将齐元礼迎进偏厅。
“礼儿突然来找母妃可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吗?”知子莫如母,淑妃见齐元礼这般模样便猜测他是有什么烦心事,于是开口询问。
齐元礼本确是心请不悦,但是一进照影殿看到淑妃,便安心下来,一边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多大点事怎么也值得这般放在心上,还惹得母妃担心,于是笑着开口说道:“没有的事,母妃别瞎猜了。孩儿就是想您了,所以才来看看您。如今看到了,就觉得安心了。”
淑妃被齐元礼的一番话说得喜笑颜开,虽是心中不信,但是见齐元礼这么说便知道他大概是想通了,于是也不再多问,只留了齐元礼在照影宫用过午膳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