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泠烟纳为侧妃,这是齐元恒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不远处的泠烟听得这句话,没有像一般女子一样心凉难过,反倒是极为相信两人之间的情分。齐元恒于她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而是心灵契合的同道之人。
信任,是两人之间沟通最为重要的桥梁。
这也正是为什么诸多人之中,齐元恒唯独和泠烟有心灵契合之处。
“为父见你倒是难得这般喜欢一个女子,虽说这泠烟的身份有些来路不清,算不上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但是难得的是胜在你喜欢,破例一回也未尝不可。再加上太子妃已经故去,你和李家之间也需要新的纽带来维系关系。”
齐窦毕竟是帝皇,所思所想自然是从一个上位者的角度来看。泠烟虽然身份一般般,但是碍着李家这层关系,做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也仅仅只是个侧妃而已偿。
“若是这天下需要用一个女子来维护,那我也没必要继承这皇位了。”
这是齐元恒的傲气,也是他的傲骨。他根本不屑将自己所爱的人当做是踏板来上位。
“你……你……”
齐窦指着齐元恒,语气之中顿了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若不能得喜爱之人为后,我愿意一生无妻。”
这句话,是齐元恒自从在李淑媛逝世之后就在心中暗自立下的誓言。当年因为年幼,再加上并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奉着皇命取了李淑媛为妻。虽然没有喜欢,但是却给足了她嫡妻应有的体面。直到遇见泠烟——
直到遇见泠烟之后,他才知道了什么是心底的那一份欢喜。
有一种悸动,叫做难以克制。
有一种喜欢,叫做念念不忘。
有一种眷念,叫做永不放手。
都说皇家无真情,可偏偏这两父子都是那痴情的真心人。无论是当初力排众议追封端皇贵妃为后,还是那自长孙氏之后,再无冠宠后宫之辈,都足以显现出齐窦对于端皇贵妃的一片真心。
如今的齐元恒亦是如此,深陷在对于一个人的喜欢之中。他还能记得昨夜里那一个吻,是如何的撩动他心弦。只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忘却了……
齐窦见齐元恒这幅模样,心中大抵也知道他是动了真情。可……皇家,最不能够容许的便是这真情。作为帝王,可以享受无尽财富,可以坐拥佳丽三千,但是唯独不能有的,就是动了真情。
不远处的泠烟只依稀听见齐元恒说了句“若不能……”,后头的话被风一吹就散了,没能让她听个明白,倒是可惜了。
“朕年纪大了,这天下最终也是你们的天下,希望你不要辜负为父的期待,也不要辜负我们齐氏一族世代的心血。”
齐窦甩了一甩袖子,不知是喜还是怒就离开了别院。
约莫在一炷香之后,齐元恒才朝着泠烟屋子的那处地方,眼中带着似笑非笑,道:“出来吧。”
“你怎知我在这后头。”
泠烟自以为自己的隐藏能力也算是不错,却没有想到在齐元恒面前竟然是无所遁形。看来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还是逃不过齐元恒的火眼金睛。
“本来是发现不了的,只是你看本太子的眼神太过炙热,让本太子啊……难以发现不了。”
齐元恒平素与泠烟一处之时是从来都不会摆出太子的架子的,此时一激动竟然连“本太子”这个自称都说了出来。由此可见,此时的他心境如何。
泠烟闻言,羞红了脸,侧了侧身子就朝着齐元恒走过去。没想到温泉之中的那一番际遇,竟然让两人的关系拉的如此之近。虽然从前她也早已在心中暗自对齐元恒许下非君不嫁的心愿,但毕竟还只是未语道破的状态,哪像此时……这般露骨。
“泠烟,记得你说过的,陪我共看花开花落,赏遍这红尘万丈。”
泠烟轻声应了一句“好”,然后用行动回应了齐元恒。一个真实而又温暖的怀抱,他们是紧紧相依的两个人,也是未来路上能够一起走的伙伴。
次日,齐元恒就收拾了东西带着泠烟回了京城。毕竟边关战事未平,他身为太子一直躲在外头也不像是个样子。之前此番做法不过是为了摆出一个态度罢了,而此时齐元毅已经在边关有一段时间了,他回京也不碍着什么事了。
不过这甫一回府,就碰上了齐元礼急急忙忙的前来找他。
“我说景郡王,你大小也已经封了郡王爷,怎么行事还是这般慌慌张张,就不怕让人笑话。”
南宫毅向来就是这幅性子,哪日要是见他好好说话倒还奇怪了。
“本小王行事一贯如此,我行我素。倒是南宫毅你小子,几日不见竟然敢调侃本小王。”
齐元礼和南宫毅、诸葛鸿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平时见面也少会摆出王爷的架子。
“不过今日本小王找皇兄有事,没空和你扯淡了。”
齐元礼一把走了进去,把南宫毅一人扔在了太子府的大门口。
南宫毅见齐元礼神色有异,于是让人通知了诸葛鸿与泠烟,也随后赶往了书房之处。
这五人聚在一处,必然是要谈论朝廷大事,随侍的人初时还对泠烟已女子之身伴在太子身侧不满,而这点不满随着泠烟被加封为安宁县主之后就逐渐消散了。
一个能够已自身智谋而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的谋士,一个能够想出筹粮计谋的李家千金,这样的身份她们得罪不起。
可以仰望,可以羡慕,但是却唯独不能够有嫉妒,这一点,太子身边的人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很久没见老五你这般急性子了。”
齐元礼一进门就慌慌张张的叫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也难怪齐元恒要这般说道几句。
“三哥你是不知道,这边关战事大哥竟然得了小胜。这样一来,你的位置就危险了。”
不怪齐元礼如此紧张,当初齐元恒就是因为请战日照城,立下赫赫军功,所以才能够逐渐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如今齐元毅也学着远征西戎与南疆,如何能够让齐元礼不担心。
有了兵权,就是有了一切。
这历史上拥兵自重者起兵造反的事例还少么?
“这事我知道,可这值得小五你费下心思?”
齐元礼愣了一下,这三哥怎么不把这事当回事呢?
“贤王此战无论是胜或是败,对大齐来说都是好事。他若是胜利了,能保我大齐一时安宁,百姓和乐安康,有何不好?若是败了,自然会有其他人顶上,平定四方。西戎和南疆,昔日不过只是臣服在我们脚下的两个小国,如今也翻不起什么浪。”
并非是齐元恒小看了两国之力,而是就事论事,这么多年以来,齐元恒虽然未曾走遍大江南北,但是太子府的暗卫早已遍布各地。他的情报网,比起皇家暗卫的实力也是有强不弱。只不过这一切都不为人知,故而才没人将他视为真正的对手。
若不是这些年来羽翼渐丰,只怕是到了如今还能享受片刻安宁。
“三哥难道不怕贤王掌握了兵权之后,转头就将兵马对准了我们?”
“他若是有这个能力,我们大可以试试看。小五,相信为兄,他翻不起什么浪的。”
齐元毅的实力他已经基本摸头,对他来说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而真正值得齐元恒关注的敌人,乃是如今高坐在德王府之中,那位现任皇后的养子,齐元德。
见齐元恒这般说辞,众人也宛如吃了一剂定心剂,纷纷心安不已,各自散了。
时逾三日,宫中再次收到从西南边关传回来的战报。
西戎及南疆集结七万大军压境,企图侵袭大齐领土,牟取暴利。
贤王齐元毅等人不慎误入西戎南疆两国陷阱,大齐在此战之中局势失利,紫阳城守城将领都尉涉险出兵营救出贤王,两军战事陷入僵持。
看到这份战报之时,齐皇在朝廷之上不由震怒。日前齐元毅带领的兵马还小胜了几局,如今却落到这般窘境,怎能让他不愤怒。
正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血流千里。”
看着如今齐皇龙颜大怒的模样,文武百官在场之人皆是纷纷跪地,大多数人都低垂下了头,静默不敢作声,夸张一点的更是将呼吸都减轻了几分,唯恐出了什么错,火上浇油。
都说伴君如伴虎,由此看来此话可当真是一点不假。
沉寂半晌,大殿之上再无人敢说话。齐皇似是终于忍耐下心中的怒气,但是脸色却仍不见好转。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齐皇沉冷着声音说道。
文武百官闻言,都如释重负一般,连忙从地上起来。
“谢皇上。”
“李丞相。”齐皇突然看着百官之首的李文庸喊道。
“老臣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听到皇上叫自己,李文庸连忙地便拿起了手中玉笏,迈步上前,又恭敬行了一礼。
“你自己看看吧。”
齐皇手一扬,李公公心领神会地连忙上前将齐皇手中的战报文书取过,又递给了李文庸查看。
“丞相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