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西戎交过手的李庆只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在西戎和南疆的军队之中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其气势与战斗力都不是其他普通的西戎士兵或者南疆士兵所能与之媲美的。
李庆连忙唤来身边的将士,想让他传话让齐元毅注意,小心防备对方的动作。
然而还不待他交代完,齐元毅已经一马当先冲了上去,身后的士兵也同样与敌军厮杀交战在一起。
李庆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握紧了拳,心中怒气难掩。
“大人,这……”
旁边的将士看着厮杀在一起的三军士兵,不由有些许震惊偿。
明明根据当初的查探来看,西戎出兵两万,南疆出兵三万,一共是五万人数,可如今这战场之上的人数分明已不是五万,反倒多出了整整两万!
这凭空出现的两万人马,显然让很多人都大为震惊。
然而,正如古人曹刿所述:“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方才的战鼓起势,大齐士兵们的积极性已然被调动起来,此时若是再喊停,已经是犯了战场之上的大忌了,实不可为。
因此,李庆也缓缓摇了摇头,这场战争还未见开始,可是胜负却已经很是分明了。
明明以为此次大齐必胜的战争,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西戎和南疆给摆了一道。
而京城之中又是另一番风景。
今年的天似乎比往年更加乱一些,一年以来,各种事情纷纷而起,扰乱了这一滩原本平静的水。泠烟自“麒麟才女”一事被推到众人面前,一时之间成为了京城的焦点。
然而泠烟却无暇对这些事做出回应,因为她的全幅心思,早就全部放到了调查长姐李淑媛之死之上。
她虽然冷静自持,但是对于感情一事还是极为重视的。旁人对她有三分好,那么她就势必要回以三分好。但若是旁人想要欺负她,那么他肯定也不会心慈手软。
一如李淑阑,一如林容兰。
“泠烟,关于太子妃的事情,不用继续追查下去了。”
齐元恒自太子府而来,一进来就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泠烟诧异,愕然的表情就留在脸上。
齐元恒对于长姐虽然算不上是喜欢,但却是足足给够了尊重。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倒是让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诧异。
甚至……泠烟在心中开始了有了一些不好的揣测。
齐元恒许是从泠烟的表情里猜透了泠烟的看法,摸着她的头笑了笑道:“我并非是顾忌着贤王的面子或是他背后的势力而不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其实真相如何我们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所差的,不过就是那一纸证据而已。”
齐元恒语气沉重,无不是带着对于李淑媛的缅怀。
“太子妃前去贤王,为的是追查到贤王私通楚国的证据。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是违背了一些东西,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迟早也会暴露出来。她已经去了,我希望能够保留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脸面。其二,这所谓的证据很可能早就已经被贤王销毁了。就算我们再找下去,也只是无用功。父皇或许就是因为对此有所察觉,所以才准许贤王前去边关督战,让他躲过这件事的影响。”
齐元恒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是却让泠烟觉得心中有几分难言的疼痛。
“过几日我带你去京郊的别院散心,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心中不好受。”
“好。”
……
朝堂之上暗潮汹涌。
齐元毅奉诏出军边关平乱,齐元德则在私底下游说大臣们在朝堂上替贤王说好话。连着好几日早朝,皇上都将齐元毅夸赞了一番。几个贤王党派眼见得风向都朝贤王吹,更是卯足了劲儿将齐元毅的贤名大肆宣扬。
太子闻知此事,仍是优哉游哉的模样。却是急坏了他麾下的一众臣子,每日里下了朝便截住齐元恒,动辄苦谏哭谏。要太子快想办法,趁着贤王远派边关之时,将其在京中的羽翼剪除。不然等到贤王平叛归来,要想再对付他可就难了。
齐元恒听了只摇头,一脸春光和煦的笑容。
“大皇兄是为了大齐的安危前去平定叛乱的,本太子怎能乘人之危做出这种事呢?此事还请诸位莫要再提了。”
太子dang的大臣们,见劝说无用,渐渐也就熄了心思,只安安分分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却有几个墙头草转而投向了贤王一派。没几天朝堂上便传出这几人或被移权或被降位的消息来,太子dang一众这才纷纷称赞起太子的睿智来,正等着太子再有所动作之时,却发现太子已向皇上告病,声称旧疾复发,去了太子别苑避暑养病去了。
太子别苑是一处背山面水的庄院,不远处还有一汪温泉,水面上跳跃着星月撒下的细碎光芒。再远点是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的群山,一弯透着清辉的月牙儿,静静的挂在山巅之上。
泠烟被太子带到别苑来时,入眼的便是这么一副与京都繁华街景不甚相同的天然夜景。
别苑的门首的牌匾上,书着“揽月”二字。字迹遒劲有力,显示出书者不凡的笔力。
这名字大概是化自于“九天揽月任疏狂”。名字雅致,于景色也很是相应:这个别苑,无论是登高还是临水,都是赏月的好地方。
泠烟随着众人一路行来,因着天色已暗,苑内的景致看得并不太分明。只知道别苑很大,花草林木葳蕤葱荣,亭台楼阁繁复精致。在月色照映之下,显得如同太虚仙境。
一向负责打理别苑的管事是个年近五十的老头,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正在一旁引路一边特意向泠烟介绍着别苑内各处庭院的名字和由来——这里只有泠烟是初次来到别苑,所以齐元恒特意请了管事来给她介绍一二。
“揽月别苑是太子被封后第二年皇上赐下来的,苑内一应的阁楼亭院都是皇上赏赐的名字,连门首的牌匾上那‘揽月’两个字也是皇上亲自题的。”管事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却没看见齐元恒在一旁略略皱了眉头。
泠烟注意到齐元恒的细微不悦,知道他是不喜谈论齐皇之事,于是便笑着对管事说:“不知道别苑内各处庭院的名字由来可有什么讲究?”意图将话题岔开。
管事的一听,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李小姐你且听老奴细细道来,这别苑的一草一木,一亭一院都有它的说法呢!比如你看这前面不远处,就是馥郁馆,取自‘幽兰在空谷,馥郁吐奇芳’之意。只因着院子周围种植的都是各色兰草,一到开花季节,便是满院兰花香气。”
泠烟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精致庭院隐在夜色之中,兰草却是勉强了。便也不接话,只等着管事的再继续说。
“馥郁馆再往前点就是太子歇息的映月居了。映月居中有一池温泉,挖凿建造之时特地将其修成弯月形状。在池中抬头望月,天上弦月,地下弯月,水中影月。遥相呼应,正是映月居‘映月’二字的由来。”
管事的一路絮絮叨叨,一行人已至方才所说的馥郁馆了。齐元恒突然停住脚步,回首对一旁的泠烟说道:“这几个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吧,离映月居近些。至于其他人都按照往年的旧习就好。”
又朝着管事的吩咐道让他派人前去馥郁馆添置东西,规格一应按照自己的额制来,不得怠慢。说完便去了映月居,全然没看到身后林荣兰等人艳羡愤恨的目光。
泠烟一进馥郁馆,便有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前来服侍,说是管事的派来服侍李小姐的。圆脸的那个活泼些,不等泠烟问便自己报了名字。
“奴婢叫春妩,”说着将另一个寡言些的拉到身边来,“她叫秋瑟。管事的说小姐您初来别苑,有哪里不懂都可以问奴婢二人;还说祁红倚绿两个姐姐一路舟车劳顿,让奴婢二人服侍你梳洗就寝。”
春妩声音清脆悦耳,一段话说下来并不令人觉得聒噪,反而如同珠玉落盘声般使人听着身心舒畅。泠烟又仔细将她瞧了瞧:鹅蛋脸,远山眉,琼鼻樱唇。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娇媚。心底也不禁赞道此女好颜色。倒真是配得上春妩这一名字。
泠烟笑着免了二人的礼,又示意站在一旁的祁红打赏。才缓缓道:“我这边也没什么规矩,不必拘着。今天天色已晚,也不用太费周折,稍稍梳洗一番就都下去吧。我房里也不必安排守夜,祁红会守着的。”
一路行来,风尘仆仆。泠烟也实在是累了,梳洗完就回了房休息。不多时便已熟睡。外边祁红直到泠烟睡熟才歇下。
一夜好眠。
第二日泠烟直睡到了辰时才醒来,刚起便听见门外春妩的声音传来。
“小姐可是醒了?若是醒了便让奴婢们伺候您梳洗了去用早膳吧。今晨厨房做了鸡丝梗米粥。那鸡是太子殿下清早亲自猎来的呢!”
齐元恒怎么这么一大早还去猎了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