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爱一个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难描述、更难以形容。
覃程也对面相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动过心,那是一种男人基于本能对这类美人的反应,这种‘动心’与爱无关,与其说成动心不如说成动心思,依靠本能反应而动的心思。
女孩子示好是个男人都不会觉得讨厌的,覃程并不会拒绝女孩子的示好,他也和几个合眼缘的女孩子谈过,只是,他从未在陪女朋友与考古工作间做过选择。
覃程喜欢历史,更喜欢探究历史中那些莫凌两可的东西,所以考古中那一点点揭开谜团的过程,一点点证实历史否认的过程都让他兴奋不已。就如同他毕生的愿望就是想知道秦始皇陵是否真如同司马迁所描述的那样“穿三泉,下铜而致椁”,是否真有金燕在其中飞跃、水银为川河、珍奇百兽尽在,是不是真的有能工巧匠建造的机关暗箭护佑地宫......
可以说覃程对考古是痴迷的,痴迷于揭露历史谜团的过程,而他对考古的痴迷正是让那些女朋友最受不了的,可能是他所有的热情都放在这考古上,导致他对别的东西都燃不起多大兴趣,回想起每次分手的理由,他都只会笑笑,心中也不会有多大波动。
覃程觉得不能互相理解那绝对不可能在一起,那还是早些分开的好,在双方的感情都还没有太深时收手,这对谁都好。覃程总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平淡,在察觉到自己对肃景墨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在发现这段感情不可能有结果,覃程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可是最后却发现他错得离谱,他哪里是对感情平淡,只是还没有遇到让他热情的人而已,而这份感情,他控制不住,能让他丧失理智。
他曾经对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做过设想,他对长相性格没有要求合心就好,只需要对方能够理解他,重视他的工作。曾经的女友们不能理解,而现在肃景墨告诉他,让他覃程不要辜负才学,肃景墨能够理解他的挚爱,他覃程并不开心,反而很透了肃景墨的理解。
他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动了感情,覃程能肯定的是,他第一次看到肃景墨时是惊讶的,年轻又英俊的帝王,他唯一能肯定的,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肃景墨他并没有那种对美人来的心思,覃程想,可能是那个无意间的吻、可能是肃景墨的笑、可能是肃景墨对现今世界惊异的表情......也可能是每次离开大幕,那独自留在黑暗的背影......
他对肃景墨从刚开始对他身份的好奇到到对他这人话语行为感兴趣,再到后来想到这人早已死去的心痛,这一步步对肃景墨的深入了解,越是了解就越是想要知道更多,
而他想知道的早已不再只限于是肃景墨背后朝代的历史,而增加了肃景墨这人。
孰轻孰重?
覃程曾以为他可以为了考古研究、为了自己的人生而放弃这段无果的感情,但是在他找不到肃景墨,在他以为肃景墨消失时,他......几乎要疯掉了。
他此刻只知道,他早就陷入名为爱情的漩涡,就算对方站在岸边冷淡地看着他在这之中挣扎,覃程也不想离开,他爱上了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帝王,在他还未察觉之时......
“终究会放下的。”肃景墨垂下眼,轻笑道:“你此刻深陷其中自然会这么说,当我离开,不消几年你定会娶妻生子,这是必然,再深的感情也经不得岁月折腾,年岁流过,有的东西自然会随风而散。”
“就像你对那个林清?”
覃程突然提起林清,肃景墨笑脸不变,只是再次望着覃程的眼没了笑意:“提她作甚,这一千多年她的魂魄早已不知轮回几世,早已不是曾经的林清,”说道这里,肃景墨不由得冷笑道:“今日你可信誓旦旦说无法放下,只是,这誓言只值一世,最多百年,等死后再次轮回那誓言早就消失不见,你可能保证你不曾忘记上一世你对她说过这话的那人?”
肃景墨这话让覃程哑口无言,他怎么可能会记得上辈子对谁说过什么......
见覃程不再说话,肃景墨面色有些黯淡,“人两百年一个轮回,一千六百年,你定已轮回八世,你自然与不同的人......所以,还有什么不能忘记,你不必执着于此。”
肃景墨的话说得明白,他不管是和谁在一起,爱着哪一个人,但那人都绝对不可能是肃景墨,肃景墨已经留在这人间一千多年没有轮回转世......
覃程有些怔忪,他对上辈子的事情没有丝毫概念,更无法想象,他想反驳肃景墨,却又不知从何反驳,因为肃景墨说的话并没有错,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情他覃程无法预见,他不知道肃景墨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大墓,什么时候会像今夜一样突然消失再也不出现,他也无法预见自己未来是不是会去寻找一个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朕......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我不可能,而此刻更不是去谈这......的时候。”
“我知道......”覃程低着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的沉默更是让这本就寂静的大墓更添了一抹压抑,好久,肃景墨才转过身,走到石桌旁,铺上白纸,拿起覃程上次留下的毛笔蘸了墨,凭着记忆开始描画大绪皇陵所在之处。
“大绪皇陵以山为陵,凿山而建,那一处山峰不高但连绵数百里,曾称为河段山,因其山峰横跨汾河,汾河从河段山中断流过,汾河以东河段山以南是大绪皇城中都所在。”
肃景墨一面绘出当年的图,一面解释道:“恐怕中都城早已毁灭,而那处山峰颇多,也不知你是否能找到。”
远远的,覃程望着已经不想再与他谈论那事的肃景墨,摇了摇头慢慢走近,望着肃景墨绘出的图,覃程就确信了中都城应当就是平遥县那处,而平遥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平遥古城,始建于西周宣王时期,明清时期慢慢完善达到鼎盛。
“那中都城是曾经周宣王所建城所在之处吗?”
这话倒是引起了肃景墨的兴趣,斜睨了覃程一眼,肃景墨笑问:“周宣王建的城还在?你不是所谓考古人吗?连这也没弄清?就我所知那城早就不复存在,春秋时晋国也并未在那儿建城,倒是秦时平陶县是在那处,”
肃景墨这话倒是让覃程有些尴尬,现在考察只能大概估计当年的城市所在,有些东西也不是很肯定,说起来,这些东西他在肃景墨面前说起来倒有点班门弄斧了。”
也知道覃程此刻尴尬,肃景墨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大绪虽不在那儿,却也不远,你若是知道那处,定会好找这皇陵些。”
说着肃景墨绘出秦平陶县位置,“大绪弃旧城于平陶以西二十里外建了更大的新城命名中都城。北面就是大绪皇陵所在。”
这图绘得清晰,肃景墨甚至将大绪皇陵墓道所在方位大体标了出来,就连秦汉两朝在平遥所建城位置也一并画出,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其准确的考古图纸,就这一幅图就足以让国内任何一个田野考古学者发疯!
覃程小心翼翼地拿起图,目不转睛的望着肃景墨所绘的皇陵所在位置,忍不住叹道:“谁能想到那处山岭竟然藏了掩盖了几千年的秘密?!”
说着覃程小心地折好手中的图纸,“你将墓道所在都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
肃景墨望着覃程笑答:“过去了上千年,有点东西早就没有必要在意了,而且若不告诉你,仅凭你一人之力怎能进那大墓?”想到这儿,肃景墨微微皱眉,“只是,我只知皇陵所在,标注的也仅仅只是先皇们陵墓墓道口,之后皇帝的陵墓不知在何处,那肃景砚将我葬在千里外的长安,他自己的陵墓说不准并不在皇陵。”
覃程摇了摇头,凝视着肃景墨,“没事,有这图就够了,到时候应该能找到些线索,应该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西安去山西那边。”
只是覃程这话却没能让肃景墨微皱的眉头却没松开。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肃景墨望着覃程,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我并不清楚先皇陵墓的机关设计,我这陵墓没有防止盗墓的机关,但我父皇那陵墓却是有的,而其余帝王的陵寝我更是不知会不会如同我这般遍布恶鬼......你当万分小心才是。”
覃程听了肃景墨的话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望着肃景墨,直到肃景墨察觉他的视线看过来时,覃程才微微笑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肃景墨静静地望着说话的覃程,四目对视,他却在覃程那满目的笑意下第一个挪开了目光,旋身背对覃程,肃景墨右手习惯性的背在身后,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覃程看不见肃景墨的表情,只听到肃景墨和平时一样带笑的声音慢慢吐出几个字,“若是你死了,朕倒有些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