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刺激神志不清的泥娃被乔晓静一巴掌扇醒了,他跪在乔晓静面前,悔恨的哭道:“我杀了我娘,我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过,姐,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去死,去黄泉路上向我娘认错,去阴间陪伴我娘啊?”
“这……这是真的?”乔晓静面对如此重大的突变,思绪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的话,或者说,她还是觉得泥娃所说都是不可能的事请。
“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那泥娃边哭边用脑袋撞着地,那哭声如同一首首悲戚的哀乐,直入人的五脏六腑,令人心凉体寒。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乔晓静一把将悲痛欲绝的泥娃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空洞且忧伤地看着前方,眼泪悄然落下,无声无息地打在了那泥娃的后背上。
“你想怎样?”斜靠在一边的乔双喜一直盯着他俩,看到泥娃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低声说道,“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最好还是想想清楚再说。”
“你说呢?”乔晓静将目光投向了乔双喜。
“我,”那乔双喜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办呢?听到这件事情,我的心就像掉在了冰窟窿里,被封冻了,而我人却好像浮在了云端,飘飘忽忽,根本就没有明晰的思路,脑袋一片空白。”
“那你就闭嘴!”乔晓静原以为乔双喜多少会拿出点意见,哪怕是用处不大的建议也好,没想到最终只是废话一堆,失望地瞪了他一眼,随叹道,“这件事情太突然了,还真得冷静地想一想,得好好想一想,看看能不能想出来什么善后之策……”
“要我说……”乔双喜看到乔晓静双眉紧锁、冥思苦想,却迟迟没有主意,他不想看到乔晓静陷入痛苦挣扎之中。
“闭嘴!”乔双喜刚开口就被乔晓静喝止了,她说道,“我知道你想劝慰我不要多管闲事,可你别忘了,他现在是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你可以不做,但我却必须要做。”
“随你便吧!”乔双喜换了一个姿势,努力使他躺得舒服一些,同时这样也可以避免因为看到乔晓静那纠结的神情。
“姐,”那泥娃还在抽泣,他说道,“你也不用在为难自己了,该怎么做我心里非常清楚,对我而言,唯有死才是做好的路径,杀人者偿命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更何况杀的是自己的母亲。你想想,像我这样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又凭什么活在人世间呢?”
“泥娃,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现在已经很乱了,你还是先安生一会,让我想想这事怎么办才好。别哭了……”乔晓静擦拭了泥娃脸上的泪水,让泥娃坐在了她的身边。
“急糊涂了,”片刻安静之后,乔晓静忽如梦醒,她看着泥娃说道,“有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光想着怎么能让你免去罪罚了。赶紧着,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一定要详细,越详细越好,从你出了祠堂门到你闯出大祸,任何细节都不要省略。”
“你可真是的,”那泥娃痛苦地摇着头,边叹息边说道,“我犯下这种人神共愤的大罪,还哪有什么心思再跟你磨牙,你别管我了,让我去死吧,这样也许是个解脱。”
“胡说什么啊你?”乔晓静摇了泥娃一下,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甚是真诚地说道,“死很容易,找根绳子上吊,跳进河里淹死,或者喝老鼠药,亦或者不吃不喝饿死,可是不管你怎么死,你都无法让红杏婶子活过来。当然,红杏婶子虽然死了,但她肯定不想让你做傻事,不想让你也死了,你好好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点,”呆在一边的乔双喜又插言了,他淡淡的说道,“你泥娃觉得自己成了没有人性的畜生,没有勇气活着,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但我相信你只是一时冲动,也可能是因为受到刺激,一时想不开才做出了这种傻事……”
“能不能别绕,”乔晓静历来不喜欢乔双喜绕来绕去的这种说话方式,歪着头斜着眼看着他,略显无奈地说道,“谁知道你想说啥?想说什么就直接一点,听得我头晕。”
“你死了,红杏婶子怎么办?”乔双喜这一次很直接。
“你,”那泥娃就像触电了一样,突然神情大变,指着乔双喜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娘她,她已经死了!”
“别别别,”乔双喜赶紧解释道,“你听我说噻,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想说,红杏婶子已经殁了,当下之急便是如何处理她的后事。你想想,若是现在你寻了短见,那红杏婶子谁来管?不就没人管了吗?”
乔晓静觉得乔双喜这一次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她盯着泥娃点了点头。
“好吧,”泥娃长叹了一声,略显沉重地说道,“我说,我会将我所干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我想到曾经的很多流言蜚语,想到我娘在祠堂异常的举动,还有……我的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愤怒和仇恨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就这样冲出了祠堂……”
泥娃将他杀死他娘红杏的前前后后向乔晓静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又泣不成声了。
“也许,”乔双喜低声说道,“你看到的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爹可能只是想给你娘说什么话,不巧被你看到了,误会了而已。”
“是啊,有这种可能。”乔晓静顺着乔双喜的话说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说这些干什么,不管什么事情,那都是大人们之间的事,再说,红杏婶子已经殁了,逝者为大,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红杏婶子尸骨未寒,还停放在炕上,我们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后事,而不是在这儿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晓静说的极是,我赞同。”乔双喜忍痛点了点头。
“那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办?”那泥娃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忽地站起身来。
“扶我起来,”乔晓静说道,“我们不能再呆着这儿了,不管违反不违反族规,我们现在都得出去,得找村里德高望重的人,让他们主持大局,处理善后之事。”
“对,晓静说的极是,我赞同。”乔双喜看到乔晓静站了起来,他也试图站起身来,可屁股有伤,尝试失败了,最终还是在泥娃的帮助下才站起来的。
乔晓静央求再三,看守祠堂的乔老汉才答应放他们三人出去,而且还给她和乔双喜找来了两根棍子,以其作为拐杖。
乔晓静、乔双喜和泥娃三人来到大路上,格外引人注意,毕竟他们是两个瘸子和一个杀人犯。路上为数不多的村民看到他们,远远就避开了,那些来不及避开的人双手抱住脑袋,贴着大路两侧的墙壁蹲下,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可见恐惧到何种程度。
“泥娃,”来到村子中间,乔晓静说道,“你还是先回家去,我和双喜去找人,一会到你们家找你。”
“姐,”那泥娃早已经六神无主,听乔晓静这么一说,他更乱了心神,带着乞求的口吻说道,“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现在我一个人回去又能干什么呢?”
“咱们这儿有讲究,”乔晓静解释道,“红杏婶子殁了,你是她的儿子,就算没有披麻戴孝,身上也已经有了孝,现在你去别人家里,人家都会不高兴的。听话,先回去。”
“你放心,”乔双喜也安慰道,“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会带人去你们家的。”
就此别过,那泥娃怯怯地回家去了,乔晓静略思,便与乔双喜一起向乔双喜家走来。
“婶子,我伯在家吗?”大门上闩,乔晓静敲了好几下乔宝财婆姨才打开门。
“你?你来干什么?”乔宝财婆姨看到他儿子跟在身后,这才停止数落,继而神色阴晴不定,支吾道,“他,他不在家,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反正不在家中。”
“娘,”乔双喜自然也看到了他娘神色不对,遂扶着他娘的胳膊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么古怪?我爹在家,你在故意骗我们,是不是啊?”
“这……”乔双喜他娘神色更奇怪,吞吞吐吐说道,“这孩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在外人面前这样说娘,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没有教养?”
“先别说这些,”乔双喜说道,“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找我爹,他到底在不在家?”
“你们有什么急事?”
“哎呀,娘啊,你就说我爹在不在家,先别说别的。”
“他,不在。”
“算啦,我们自己进去看。”乔双喜和乔晓静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幸亏有乔双喜在,要不然躲在被窝里的乔宝财绝对不会扇面的。
“什么?让我去主持处理红杏的后事,你们是不是疯了?那泥娃不杀了我?”乔宝财又恐惧又激动。
“你是村长,又有威望,这事你出面最合适。泥娃还小,摊上此事,不知如何办理,你若帮他,他定会感恩戴德,其中误解不就消了吗?再说,红杏婶子的死,你多少还是有些干系的。”乔晓静陈说了利害。
那乔宝财咂巴着旱烟锅子,迟迟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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