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静和母亲春花一直躲在屋里,外面的争吵声听得真贴,听到乔宝财要将自己的男人孩子的父亲押到祠堂去,再也躲不下去了,冲出了屋门。
她俩来到乔宝财身前,不停鞠躬作揖,不停求饶,可乔宝财偏着脑袋,看都不看她娘俩一眼,无奈之下,春花拽着女儿乔晓静给乔宝财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请求乔宝财放过乔良,哭诉声令人肝肠寸断,然而这乔宝财却长着铁石心肠,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年轻人已经将乔良捆缚,可能是担心乔良在路上会胡说,嘴里还塞上了破布子。
乔宝财背着手说道:“走,押走!”
这时两个少年被推搡着乔良朝自己院外而去,乔四不停的在旁边指划着。
“他大伯,”春花一边磕头,一边哭着央求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放过我家死鬼吧!我给您磕头了,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娘俩,放过他吧……”
“别抓走我爸爸,”乔晓静也跟她母亲一样,不停地磕头,不停的哭着求着,“求您了,别将我爸爸带走,求你啦,求您放过我爸爸,求你啦……”
“这事我可说了不算!”乔宝财白了春花和乔晓静一眼,冷冷的留了句话,背着手便欲离开,春花匆忙跪到乔宝财脚边,双手抓住了乔宝财的脚,继续哭着央求道:
“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都是本家,又都在一个村子里生活,您就绕过他这一次,我保证以后他会乖乖的听你话,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您就放了我爸,”乔晓静拼命哭着,拼命央求着,“我给您磕头,我给您作揖,我保证再也不骑你家的牛啦,求你啦,求你啦……”
“这娘俩咋这么烦人呢?”还未走远的乔四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折返回来,从后背一把拽开了春花,将她摔到了一边,又将拦道的乔晓静推搡在了地上,保护乔宝财离开的同时,给乔晓静娘俩撂了一句话,“好好呆着,不然连你俩一块拾掇了!”
乔晓静和母亲春花跪在院子里,不停的哭着,哭声中掺杂了太多的无奈和无助,哭得天地齐哀,哭得肝肠寸断。那押着乔良的队伍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村庄的房屋后面。
乔良被连推带搡押到了乔家祠堂,很多乔姓的村民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很显然是有人提前通知他们来到这里的。
看到乔良进来,这些村民们都斜眼瞪着他,眼睛里满是愤恨的神情,似乎这乔良犯下了弥天大罪,触犯了每个人的底线,伤碎了每个人的心。
乔宝财走在乔良前面,神情严肃的来到了祖宗的灵牌前,他恭恭敬敬点上了香,恭恭敬敬的祖先磕了头作了揖,这才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乔良说道:
“良子,你知道为什么要将你带到供奉祖宗的祠堂来吗?”
“呜呜……”由于乔良嘴中还塞着破布,根本就无法说话,只见他拼命摇头、点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可是乔四却站在了众人面前,指着乔良道:
“你当着全族人的面还想抵赖,此前就有人提醒过你,让你守点规矩,别老是一副谁也说你不得、动你不得的样子,可是你呢?一意孤行,我行我素,根本就不把乔家祖辈们留下来的话放在心上,你乐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俨然天老大,你老二,我没说错吧?”
乔良挣扎着,他想挣开绳索的捆绑,他想挣脱身后那两个少年的束缚,他想当着众人的面与这乔四和乔宝财争辩,可是身上的绳索越来越紧,身后那两个年轻人抓得也越来越紧,嘴里的破布也无法吐出,只见他疯狂的挣扎着,脸憋得通红,双眼外鼓,甚是可怕。
“大家可都看到了,”乔四接着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乔良就这副嘴脸,简直是要疯了,想挣脱咬人,这还是在老祖宗呆的祠堂,都不老实安分,若是换成别的地方,大家再想想,这乔良会是什么样子,那还不扑上来直接将我和族长一块给生吃了啊!”
族人们不时瞥一下乔良,无不窃窃私语,似乎在怒斥乔良的不是。
“我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又换成了乔宝财,他双手背在身后,瞪了一眼乔良,然后对着族人说道,“也从来不斤斤计较,这么多年了,东家拿点儿,西家借点儿,我都不在乎,也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算过账,哪怕是一头牛死了,也无所谓,说叫咱们都姓乔呢,可是这事情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事情,破坏规矩,藐视祖宗陈法,这样的事情能办吗?”
“就是……”族人的积极性显然已经被调动起来,他们已经开始赞赏乔宝财的观点。
“咱们乔家,”乔宝财接着说道,“在场的各位父辈,父辈的父辈,不敢往远了说,但就这三代人,哪有像这个家伙这样的,不敬祖宗不守规矩?谁给我说,到底有没有?”
“没有!”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高喊着。
“祖祖辈辈可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没人敢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从小就这样,长辈让你向东从不敢向西……”
“不安分,就得挨打……”
“规矩可严了……”
一时间,祠堂内就像布满了蚊子苍蝇一样,嗡嗡声不断。
“不管你们怎么看族长,”乔四大声说道,“反正在我心中,他就是这个!”乔四竖起了大拇指,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对我这个没儿没女的孤寡老人,又是管吃管穿管住,真可谓仁至义尽!对族人们也是如此,谁家有事,他都从未袖手旁观……”
“我今天将乔良带到这来,”乔宝财打断了乔四的话,看着族人说道,“就是想当着众位祖宗的面,当着大家伙的面,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你说,”乔宝财对着乔良斥道,“这祖祖辈辈,哪个女孩在男人的头顶骑过,哪个女人敢在男人头上骑,啊?这不是要反天的事情吗?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以后我们这些男人们以后还怎么生活,在家里还能有地位吗,我们不都得被女人骑在胯下?”
众人又开始对乔良指指点点,有的摇头,有的骂骂咧咧的。
“还有,”乔宝财接着斥道,“这祖辈留下来的教训,女人阴气重,不能骑牲畜,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一样,都是女人身子,你却置若罔闻,还偏偏让你娃骑在牛背上招摇过街,结果呢?结果应验啦!好好一头牛,无病无灾,说死就死啦!”
乔良拼命挣扎着,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他不想就这样被辱骂被羞辱,遗憾的是,绳子捆缚了全身,两条胳膊还被两个年轻人死死地按住,想动一下都很费力。
“你是不是还想抵赖?”乔四冲过去,对着乔良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别看这老光棍年逾古稀,风烛残年,手劲却不小,打得乔良向一边挪了好几步。
乔四抢过话把来,指着乔良斥责道:“全族人都知道这事,不,是全村人,全村人都看到你让你家的小丫头片子骑在牛背上,你还牵着牛满村子转悠,端怕没有看到你这一惊天泣地的壮举---你这是向祖宗陈法宣战,是向乔氏族人宣战,是向我们的族长宣战!”
乔四的话慷慨激昂,一点儿折扣都不打,极富有煽动性。
围观的族人心中的怨气瞬时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又开始唇枪舌剑围攻乔良。
乔良被身后两个少年使劲抓着压着,身子完成了一张弓,他已经放弃了反抗,他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不管怎么反抗都毫无意义,众人根本不可能支持他。更何况,乔宝财和乔四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反抗、反驳的机会---没有行动自由,没有言论自由。
“我这人大人大量,”乔宝财伸开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望着族人说道,“那牛死就死啦,虽然我很心疼,但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也是我的族人,我总不能让他为我的牛抵命吧!赔偿的事也算了,他家的情况咱们也都了解,让他陪我一头牛,就算是把他们全家剁碎,连骨头带肉也赔不起……”
“族长仗义!”乔四又带头竖起了大拇指。
在当时,一头牛的确不比一条人命贱多少,众人听到这乔宝财既不用乔良抵命,也不用乔良赔偿,无不对乔宝财高看一眼,无不钦佩万分,各种溢美之词喷涌而出……
“牛的事都是小事,但这不守规矩的事可是大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好好教训他,要让他接受教训,必须要让他学会懂规矩、守规矩,你们说该怎么办?”乔宝财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平淡,却非常有深意的问题。
“好好教训一顿!”就在祠堂鸦雀无声的时候,乔四再一次站了出来。
“好!”乔宝财接着问道,“怎么教训?”
只见这乔四走到了乔良身边,对着乔良肚子狠狠地捣了一拳,乔宝财点了点头,目光又移向了众人,这时便有人走了出来,朝乔良而去,加入了乔四的队伍。
乔宝财那锐利的目光依然在众族人身上移动着,族人们站不住了,纷纷来到了乔良身边,为了能赢得乔宝财欢心,他们一个个像疯狗一样扑向了乔良,脚踢拳打,自然不少。
乔良被打倒在地,蜷缩成了一团,他们还是没有罢手的意愿。
躲在祠堂门口的乔晓静哭着跑了进来,乔四等人看到她后,便欲对其下手,乔良一头顶倒了乔四,将乔晓静护在了身下,嘴角流着血,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算啦!”乔宝财喝止住了众人,淡淡的说道,“你们下手也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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