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听了裴玥这番话,唐妧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当初,沈铭峪跟谢六提亲的时候,她虽则心中有些难过,可到底还是放得下的。不管当时自己是不是理智控制着一切,可既然能够愿意放下,那就说明,不爱,或者爱得不够深沉。这裴小姐与哥哥相识才多久?被哥哥拒了婚,且都能哭成这样,可是自己呢?
或许对于沈铭峪,更多的是对小时候那种青梅竹马纯洁感情的一种怀念,那种怀念,跟爱情无关,与岁月有关。
这样一想,唐妧心中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对未来婚后的生活,隐隐也有些期待起来。赵骋那个男人,沉默寡言,却处处都替她着想,为她考虑,她不可能不感动的。
原本想着,就算嫁了来,她也是要把心好好藏起来的。
她怕付出了真心后,将来受伤的会是自己,所以她不敢轻易把心交出去。但是现在,她愿意尝试,愿意与他彼此交心,就算将来受伤了,她亦无怨无悔。
裴玥也知道,总这样哭哭啼啼的,很讨人嫌。
刚刚哭,不过是见到了唐姐姐,她忍不住想起那个人来。可是哭够了,她心情稍微好了些,便安安静静坐在了一边。
说实话,唐妧觉得裴玥很听话、很乖巧,虽然是高门之女,但是身上一点傲气也无。性子软得像是一只小白兔,唐妧心想,若是哥哥真心喜欢她的话,他们这样的性子,该是会相处得十分融洽,日子过得也必然会幸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情,最是勉强不来的。
“阿玥,你答应我,别再难过了。回去之后,也要好好吃饭。”唐妧关心地道,“不管是为了谁,你这样伤自己身子,都是不值得的。凡事得想得开些,日子才会明亮起来。”
裴玥虽然心中还是不好受,但是唐妧的话,她多少是听的。
而且她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在家里闹一回两回也就算了,出来再闹,没得失了身份。因此,裴玥答应了唐妧,会好好吃饭,也会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她想要快快乐乐的生活。
心里也想着,如果将来他所娶的妻子,是他真心喜欢的女子,虽然她会很羡慕很嫉妒,不过,她也会很真诚的祝福。
“先送你回去。”唐妧拍了拍她手。
裴玥点了点头,又问:“唐姐姐今天比赛如何?我本来想去看的,可是又不敢。怕在那里遇到唐公子,怕看到他后我会失态。唐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比赛,我也就是去玩玩儿的。还好你没有去,那里人太多了,我跟妙晴都险些挤不进去。”唐妧道,“不过,那个玲珑坊倒实在是气派得很,也算是没有白去,一饱眼福。”
裴玥道:“再怎么好,也没有唐姐姐的簪花坊好。”
凑在一起又说了些话,马车很快便到了裴府,唐妧又亲口叮嘱了裴玥一番,这才命马车掉头回唐府。
唐锦荣如今在城防营任个兵头,城防营也归赵骋管,赵骋回去的时候,特意跟唐锦荣说了声,并准许他提前几个时辰回家。按理说,妹妹应该比自己先到家才是,何故他都已经打马到了家门口,却还没有等到妹妹回来的消息。唐锦荣在府邸门口等了会儿子,还不见人回来,便打马准备去找。
才勒了缰绳回头,便见一辆马车缓缓朝这边行驶来。
见状,唐锦荣连忙跳下马来,问道:“怎生现在才回来?听赵兄说,该是早回来了才对。”
唐妧下车来,站在自己哥哥跟前,望着他说:“半道上遇见了裴小姐,我见她神色不好,便与她一处说了会儿话。后来又先送她回去了,所以耽搁了些时辰。”
唐锦荣一愣,继而声音低了些,问道:“神色不好?”
唐妧手摸着下巴,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哥哥道:“你很关心啊?”
“别胡说!进去吧,爹娘等着呢。”唐锦荣抬手拍了拍妹妹脑袋,笑了笑,然后负手挺胸,兄妹两人并肩而去。
妙晴落了一步,站在两人身后,她目光落在男人后脑勺上,有些微失神。
过了几日,唐妧便得到消息,说是此次比赛夺得魁首的,乃是如意坊的梅娘子。打从上回比赛回来后,唐妧便再没有去过簪花坊,一直都是呆在家里,这个消息,也还是妙晴给她带回来的。
唐妧听后只是轻轻“嗯”一声,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她现在满满的心思,都在绣荷包纳鞋底上。
说来也还真是奇了,她的这双手,做发簪那般灵活,偏生捏不住绣花针,那鸳鸯绣得像肥鸭,鞋底的针脚,也是深一个浅一个。说实话,这种礼物,她还真是有些拿不出手来。
不过,实在没有法子,娘亲说了,未来夫君的贴身东西,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千万别让旁人代劳。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她自己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些日子,便一直安安稳稳呆在闺阁里,好好绣花。直到大婚前一日,她才勉强把新婚要送出去的礼物做完。做完之后,她把东西藏好,然后埋头就睡。也不晓得睡了有多久,迷迷糊糊中,她被叫醒了。揉着眼睛醒来,唐妧见是自己母亲,打了个哈欠,坐正了身子。
“阿妧,娘有话与你说。”陈氏手上拿了本书,面上有浅浅笑意,吩咐几个丫头抱着阿满出去玩儿,见屋里没人了,陈氏这才道,“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一转眼功夫,就到了你出嫁的日子。阿妧,过了今晚,你就是人家的媳妇儿了。侯门深似海,娘相信,姑爷会尽力护得住你,但是,你说话行事,也要处处留心,知道吗?”
“娘,我明白。”唐妧没了睡意,端端坐着听娘说教。
陈氏点头:“这些事情,娘不必多说,想你也晓得怎么做。不过,这夫妻间的事情,娘需得与你说上一说。”说罢,陈氏定定望着女儿,没有立即给她看书,只问,“明儿晚上洞房花烛,阿妧可知,要如何服侍自己的夫君?”
“娘……”唐妧脸红了红,低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自己的手,声音低低地道,“脱了衣裳,盖了被子睡一张床。”
陈氏道:“阿妧,娘要与你说些事情,一会儿你得好好听。这种事情,是夫妻间必须要经历的,初始是会有些不适应,你也别害怕。夫妻间慢慢相处,慢慢磨合,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唐妧似懂非懂,抬眸,看着母亲。
陈氏咳了一声,然后摊开手中书来,递了过去。唐妧狐疑地瞄了母亲一眼,漂亮的杏眼朝书上扫去,只一眼,她就羞得别过脸去。
那书中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衣不蔽体的。相拥在一起的姿势甚至暧昧,暧昧得……甚至有些恶心。唐妧不晓得如何去形容评价,但是只一眼,她就觉得再也看不下去第二眼。
“我给你说一说。”陈氏硬着头皮坐了过去,见女儿依旧羞红了脸别开头,陈氏轻柔道,“娘知道你害羞,不过,这些东西你现在不学,明天晚上,有你遭罪的时候。姑爷是军人,手脚不知轻重也是有的,他虽则怜惜你,可娘是过来人,心中明白。男人越是怜爱一个女人,可一旦沾了这些事情,便是自己想控制都是控制不住的。如果他一夜要个两次三次,你若是承受得来,便依着他。若是承受不来,你便哭,男人疼你,也是最见不得你落泪。”
唐妧慢慢回过头来,不太明白地问:“娘,有那么复杂吗?”
“傻丫头,你以后就明白了。”陈氏不好多言,将手中书册递了过去,“你自己再看看吧,总之,多看看,明儿对你有好处。”
唐妧看着搁在大红被子上的书,没接,等母亲走后,她才缓缓伸手去够了来。可是她真的看不下去,那种画面,她只一眼,就觉得不舒服。
同时心中又生了些恐惧来……
娘亲素来不会骗自己的,既然她说了这么多,肯定有她的道理。那么,明天晚上,真的会很恐怖吗?
赵公子对她好,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多半会依着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