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簸箕里装着的，全是打扫屋子后的脏东西。
突然朝着张氏的身上泼了过去。
张氏哇哇大叫着，脚下连连往后退。
脚后跟磕到一块石头，一屁股跌坐在地。
闵铁柱回身去扶张氏。
“媳妇，摔到哪了？痛不痛？我帮你揉揉……”
闵铁柱弓着背，像个奴才一样在那给张氏拍。
“啪！”
张氏一巴掌甩在闵铁柱的脸上。
“窝囊废，你就这样看着你媳妇被人欺负？”
闵铁柱捂着被打的脸，转过身来，双目赤红的瞪着沈春妮。
沈春妮一点都不惧怕。
她拿着空簸箕站在闵岩身旁，无视闵铁柱那要吃人的目光，只看向闵岩。
“他上来就要揍你，你咋也不躲一下？”
沈春妮非常不满的质问闵岩。
闵岩皱紧了眉头。
沈春妮看出他心里迈不过去那坎。
说实话，她也不赞同儿子跟父亲对打。
可是，也不能站着任凭对方打吧？
“你是你娘肚子里掉下来的肉，这个男人，说到底他不过是爽了一下。”
沈春妮指着那边的闵铁柱大声道。
“你这样任凭他打，你九泉之下的娘要是有知，得哭死！”
闵岩像是被这话给触动到了，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闵铁柱。
闵铁柱被闵岩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怵。
原本想过来扇沈春妮耳光，好为张氏报仇。
这会子，有些不敢上前。
身后的张氏瞅见他这样，更恼了。
一脚踹在闵铁柱的屁股上：“你个废物，被两个熊孩子给唬住了？今个就要发威，让他们晓得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两个女人战争，演变成了两个男人的战争。
闵岩把沈春妮护在身后，一脸沉怒的看向闵铁柱。
“今日你敢碰妮儿一下，我就不是你儿子！”
他撸起了袖子，捏了拳头。
沈春妮看着闵岩的拳头，心道这可比闵铁柱的带劲儿多了。
闵铁柱终究还是怂了，骂骂咧咧了几句，夹着尾巴跑了。
张氏气得一个倒仰。
她指着闵岩和沈春妮：“一对兔崽子，老娘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抱起地上的二儿子，追闵铁柱去了。
这边，闵岩一脸疲惫。
沈春妮却很高兴：“岩娃子，你今个做得好，早就该这样了！”
闵岩没吭声，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这样跟亲爹对着干，有些大逆不道啊！
可是，为了妮儿，他没得选择。
沈春妮像是瞅出他心里的愧疚，握住他的手臂对他道：“咱做人要孝顺，可也不能愚孝。”
“父慈子孝，若是那为父的不尊，那咱做晚辈的，也不能处处忍让。”
“日子，是过自己的。你爹显然不为你打算，还想要来刮你秋风。”
“那你自个，就要多为自己打算！”
“所以，莫要愧疚了！他们就是抓住了你愧疚的这个软肋，才屡次欺负你！”沈春妮道。
闵岩依旧没吭声，眼底的那一丝迷茫却散了几分。
他用力点了点头。
沈春妮这才放心一笑，拉着他的手转身回了屋子。
“岩娃子，你爹真的是你亲爹吗？”
沈春妮在那淘米，准备帮闵岩烧一顿晌午饭。
想到啥，忍不住问。
闵岩愣了下，“为啥这么问？”
沈春妮道：“我看他对你弟弟，疼爱得紧，不像是一个冷血的人。”
“而对你，却这般苛刻冷漠。就算是受你后母唆使，多少也该有点人情啊！”
闵岩苦笑：“我几岁的时候，我娘就走了。”
“我娘在的时候，我爹对我也不咋样。”
“他喜欢酗酒，喝醉了酒就打我发气。”
“我娘护着我，跟着一块被他打。”
“后面我娘病的那回，若不是我爹耍酒疯拿藤条抽我，我娘护着被打坏了身子，我娘也不会那么早就死……”
说到这，闵岩垂下了眼，脸上一片落寞，一片悲痛。
沈春妮皱紧了眉头。
“不是我策动你做不孝子，只是你爹的行径，实在不配为人父。”
“不说这些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烧饭。”
沈春妮说着，把淘洗好的米放入了锅里，添上水。
正准备坐到灶门口烧柴禾，闵岩放下手里的竹子抢先一步蹲到了灶门口。
“我来塞火。”
他道。
随手抓起带过来的松毛，用打火石点燃放进了灶膛里。
沈春妮看着坐在灶门口的他，忍不住笑了。
“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再自个烧吧。”
她道。
“这会子我在，你忙你自己的去。”
闵岩摇头：“没啥，你看着锅里就成，底下交给我。”
沈春妮点点头，转身开始削红薯皮。
闵岩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禾，边去偷瞟埋头切菜的沈春妮。
女娃儿纤细的腰间围着围裙，虽然有些黑，有些瘦小。
可是，当她埋头做这些事的时候。
那全神贯注的样儿，还有那利落的刀法，却又给人一种独特的魅力。
“嗖嗖嗖……”
那坑坑洼洼的红薯，在她的刀下，眨眼功夫就被削得光滑圆润。
“蹬蹬蹬……”
又是几下让人眼花缭乱的挥刀后，红薯被切成了大小规格相差无异的块数。
整齐的码放在砧板上，等待下锅。
闵岩忍不住赞道：“妮儿，你的刀法真漂亮。”
沈春妮抿嘴一笑，得意的勾起了唇角。
那是！
姐姐我前世可是医学天才，经手的大大小小手术，都不记不清了。
刀法不好，怎么扛起大梁？
不过，现如今这好刀法，都用来切菜了……
闵岩的新屋子上空，冒出了袅袅炊烟。
隔壁的老闵家的堂屋里，张氏却在那冲闵铁柱发火。
她把闵铁柱的旱烟杆子，酒壶，一股脑儿砸在了地上。
“你这个窝囊废，软包，怂蛋！”
“儿子都压不住，由着他带回来的野丫头欺负我！”
“你给我滚出去！”
东西噼噼啪啪往地上扔。
闵铁柱站在一地废墟中，斗大如牛。
“媳妇，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不是我不敢打，就算那那兔崽子打死了我也不怕。”
“可那黑丫不能碰啊，她是老沈家的孩子。”
“老沈家兄弟那么多，要是冲过来，我这身板可挨不住那么多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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