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下竹子,是在他没有提防的前提下。
后面她又来夺柴刀,如果他不愿意,十个她也很难得逞。
他没反抗,不想柴刀无意中伤到她的手。
可是,这个女娃娃,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夺下了他手里的竹子和柴刀,还自作主张给他洗脸?
闵岩窘迫不安,很不喜欢被别人这样对待,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娃娃!
“我自己来……”
他哼哧了半天,才总算挤出这句话。
可沈春妮压根不理睬他,一边擦拭着他脸上的伤口,问他:“家里有酒不?”
“我从不喝酒。”闵岩闷声道。
偷偷瞅了一眼咫尺处的女娃娃,黝黑的脸蛋,不过那脸型却很精致小巧。
柳叶般的眉毛,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鼻子不是很挺,小小的元宝鼻,却很可爱,嘴儿轻抿着,这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像个小大人。
闵岩怔了下。
这是他第一回瞅清楚沈春妮的五官长相。
前面那几次,都是匆忙间瞥一眼就过了。
这会子细瞅,黑丫其实长得不赖啊,要是不是那么黑,白白净净的,指不定还真好看!
尤其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闵岩有些不忍去夺她手里的帕子。
“好了,暂且就先这样,你在这呆着,我去大拐叔家弄点酒来给你伤口消毒!”
沈春妮放下帕子,站起了身。
大娥进了牛棚。
“妮儿,岩娃子,你们在里面不?”大娥问。
“大娥婶子,我正想去你家讨点酒来给岩娃子抹伤口上呢!”
沈春妮快步奔迎了过去,身后,闵岩也跟着站起了身,朝牛棚门口望来。
“妮儿你甭去了,正好,我晓得你嘎公喜欢喝酒,带了一壶烧刀子给他老人家!来,拿去用!”
大娥笑着,从挎着的篾竹篮子里拿出一坛子酒来,递给沈春妮。
“实在太好了!”沈春妮道,接过酒坛子,拔出上面的盖子。
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在小小的牛棚里,酒精的醇香和芬芳,让人的精神都抖擞了几分。
沈春妮找来一只碗,往里面倒了一点,然后把酒坛的盖子给塞回去。
“岩娃子,过来,到我跟前来。”
她朝站在那里的闵岩打了个响指。
闵岩抿着嘴,却还是迈动修长的腿来到了沈春妮跟前。
沈春妮用自己的指腹沾了一些酒,踮起脚来,试图往闵岩的脸上伤口处抹去。
她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小子个头很高,自己比他矮了一大截,即使踮起脚也很难够着他的脸。
她有点气馁的鼓起腮帮子,瞪着面前站得跟青松似的男娃儿。
这个愣小子,抽一棍子走一步,他就不晓得垂下头来将就一下她么?
闵岩迟迟没等来她的动作,垂目一看,有点忍俊不禁。
黑丫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像个小包子。
像是意识到啥,闵岩弯下了腰垂下了头。
沈春妮白了他一眼:“谢天谢地,你总算开窍了。”
闵岩:“……”
沈春妮踮起脚,将沾了烈酒的手指,轻轻的,均匀的覆在闵岩的脸上……
女娃儿的指腹,柔软温润。在他的脸上轻轻抚过,一寸一寸,细细的抚过。
就像是温柔的风。
又像是绵绵的细雨。
酒的芬芳,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子里。
脸颊突然就有些发烫,脑袋里晕乎乎的,他好像有点要醉酒的感觉了……
那边,大娥笑眯眯瞅着沈春妮和闵岩,妇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一物降一物,这两孩子,还真是登对呢!
这边,沈春妮和闵岩都没有心思去理会大娥婶子心里的盘算。
沈春妮在做这些本职工作的时候,那是极其的认真投入,心无旁骛。
而闵岩,晕乎乎醉醺醺的,更没有心思去管别的。
很快,沈春妮便收回了手,一边擦拭着手指一边对闵岩道:“你这伤口,十二个时辰内莫要沾惹生水。”
“嗯。”闵岩闷声道。
沈春妮擦拭完了手,看了眼闵岩屋子中间,挂着的那只吊罐。
吊罐的一端挂在低矮的屋梁上,垂下来,地上用土砖搭着一个简易的小灶。
灶里面残存着一点黑色的灰烬,冷冰冰的。
就在沈春妮打量这小灶的当口,大娥已经走到了那只吊罐跟前,揭开了里面的盖子。
“哎呀,岩娃子,你今个早上就吃的这个呀?”大娥讶问。
沈春妮也瞅到了,吊罐里,还残存着一点野菜粥。
粥稀得跟清水差不多,野菜全黑了,黏在吊罐的边缘,脏兮兮的。
闵岩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了眼沈春妮,转而对大娥道:“是昨儿夜里煮的。”
“啥?这么说,你今个早上还没吃?”大娥又问,满脸的心疼!
“你这孩子,昨儿夜里我让小拐来喊你过去吃饭,你还说你吃了饭,合着你就吃这个呀?”大娥又问。
闵岩笑了笑:“这个挺好的……”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成日里吃这些,咋成啊?”大娥长叹了口气。
闵岩没啃声。
他从来就不是个挑剔吃食的人,只要能填饱肚子,啥都成!
这边,沈春妮发话了。
“走吧,把屋门锁一下,晌午去我家吃饭!”
“啥?”
闵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大娥却是高兴得不得了,心里更中意沈春妮了,这丫头,真是伶俐又懂事,还心善!
“岩娃子,你还傻愣着做啥?妮儿让你去她家吃晌午饭呢,还不赶紧收拾下咱一起过去?”
闵岩摇头,“黑丫,真的不用了,我有米有粮……”
沈春妮已经拽住了闵岩的手臂,“别磨叽了,是个爷们就干脆点,不就一顿晌午饭吗,走吧!”
闵岩没辙,被沈春妮拽着出了牛棚。
沈春妮却突然刹住了脚步:“对了,你家黑子呢?”
闵岩道:“大白天的,我打发它自个去树林子里耍去了,还能自己找点吃的。”
沈春妮点点头,对闵岩道:“把门锁好,省得你继母又来惦记你那米袋子。”
“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闵岩道,但还是转身去把门给锁了。
老沈家三房的灶房里。
刘氏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似的,挨着孙老太坐在灶门口跟孙老太拉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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