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对院子里的三个闺女道：“娘要去灶房烧饭了，你们大哥头上受了伤，刚躺下，你们要歇息就回自己屋去，要不就去灶房呆着，莫去大哥屋里吵着他睡觉！”
孙氏吩咐完，转身急吼吼朝灶房走去。
“娘，花儿跟你去灶房，帮你搭把手！”沈春花大声说道，小跑着追过去。
这边，沈春妮走到沈春云跟前，俯下身来，将沈春云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掌摊开来。
小手里好多泥，还有被牛绳索勒出来的淡淡痕迹。
“我们云儿真棒，把牛放得那般好，来姐姐屋里，姐姐有好东西奖励你！”
“真的？”沈春云的眼睛顿时亮了。
沈春妮笑着点点头，牵起沈春云的小手径直朝自己屋子走去。
这西厢房统共有四间，大壮住一间，五叔沈文洲住一间。
沈老三没死之前，是沈老三和孙氏两口子，带着沈春花和沈春云住一间。挨着两口子的大床搭了一张铺子，两个小闺女睡一块。
而沈春妮，则自个睡一屋。
现如今沈老三走了，那张小铺也拆掉了，孙氏带着沈春花和沈春云姐妹一起睡。
沈春妮径直将四妹妹沈春云牵进了自个睡觉的屋子，关上屋门。
“云儿，你瞧这是啥？可好吃了！”
沈春妮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鲜红欲滴的枸杞子，放到沈春云的面前。
沈春云的眼珠儿瞬间就亮了。
“二姐，这是啥？”
“枸杞子。”沈春妮道。
“枸杞子？”沈春云呢喃着，抬起张兮兮的小手就想去抓。
被沈春妮制止了。
“吃东西前，一定得先洗手，病从口入，肚子会痛会生病的。”沈春妮柔声说道，拉起沈春云的小手转身朝墙角的洗脸架子走去：“来，二姐帮你洗手。”
“诶！”
沈春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沈春妮身后去洗了手，擦干净了，这才返回桌子旁。
沈春云才五六岁，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发育得不是很好。
身高勉强够到桌子边缘，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桌上一颗颗饱满鲜红的枸杞子，直流口水。
沈春妮笑了笑，拿起一颗来，塞进了沈春云的小嘴里。
看着四妹妹吧嗒吧嗒吃起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沈春妮的眉眼间全都灌满了暖意。
“好吃么？”
“嗯，好好吃！”
“那就多吃点，这东西能补血，会让我们云儿的小脸蛋红彤彤呢！”沈春妮爱怜的轻捏了捏沈春云蜡黄的小脸，将她的小口袋装了大半口袋。
沈春云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二姐，你也吃！”沈春云小手拿起两颗枸杞子，喂到沈春妮嘴边。
沈春妮摆摆头：“二姐摘的时候就已吃过了，这些是留给云儿的。告诉云儿一个秘密，二姐这边口袋里还有呢，不过那是给咱大哥留着的，大哥头破了流了血，给他吃这个对身子好呢！”
沈春妮也不清楚这个小妹妹能否听懂自己的话，可她就是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想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跟她分享。
沈春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抹了把嘴角道：“那云儿也不吃了，留着一并给咱大哥补身子！”
“没事，你吃你的，大哥也吃不了那么多。等大哥吃完了，二姐再去树林子里采。”
沈春妮刮了下沈春云的小鼻子，越发觉得这个小妹妹善良懂事。
“那二姐下次去采，也带上云儿好不好？”沈春云仰着头巴巴的看着沈春妮，央求。
“恩，好啊。不过现在，我们该去灶房给娘搭把手了！”
……
灶房里，两口锅同时运作。
里面的那口大锅，煮一大家子十几号人的饭。外面那口小锅，正在噼啪炒菜。
老沈家的大媳妇金氏，正蹲在那里伺候着两口灶底的火势。
孙氏则站在灶台后面，一边要伺候着锅里正在炒的菜，还要抽空去水缸里舀水，清洗别的蔬菜辣椒，切几片姜啊，剥几瓣儿蒜啥的……
锅碗瓢盆，炸油切菜的声响，充盈着小小的灶房。
“花儿，帮娘往小灶里面添把柴禾！”孙氏朝站在锅台边的沈春花吩咐了声。
“哎呀娘啊，人家放了一下昼的牛，刚站着喘口气，你就不能自个去添嘛！”
沈春花皱着眉头抱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里正在炸的油花。
“哎，你这孩子，真是的！”
孙氏叹口气，转身拿起两根莴笋来嗖嗖嗖去皮洗净。
她的刀法很不错，眨眼功夫就把莴笋片成几近透明的薄片儿，丢进沾了一点油花的热锅里。
再拍一点蒜沫子下去，搁点盐，挥舞起锅铲就是一通让人眼花缭乱的翻炒。
莴笋特有的清新气味，融合着蒜的香味，在高温和菜籽油的作用下，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味。
沈春花站在锅台边，盯着锅里青翠欲滴的莴笋片儿，口水滴滴答答！
这也让刚刚走到灶房门口的沈春妮和沈春云姐妹，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好香啊，娘这是在炒啥菜咧？”沈春云仰起小脑袋，好奇的问。
沈春妮笑着摸了下沈春云的小脑袋，“像是莴笋呢，走，咱进去瞅瞅不就晓得了嘛！”
“好嘞！”
沈春云嘻嘻一笑，拉住沈春妮的手闪身进了灶房。
“娘，我和二姐过来帮你搭把手咧！”
灶房里，油烟滚滚，孙氏就跟那要腾云驾雾的女神仙似的。
她朝这边瞥了眼，脸上露出笑：“你们来得正好，小灶里面火势弱了，谁来帮娘添把柴禾？”
“我来！”沈春云欢快的应着，蹦蹦跳跳着过去用小手挠那些堆在灶口的柴禾。
“云儿，你边上耍，这活让二姐来做。”
这些松毛里面，藏着扎手的荆棘，还是让自己来做比较好。
沈春妮抓了两大把松毛转身蹲到灶口，差点吓一跳。
双口锅对应双排灶，里面的大锅灶口面前，还窝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
她的手上也拿着烧火棍，脸上沾着灶底灰，眼神有些浑浊，看人的时候都不敢把头抬起来，一副怯弱惶恐的样子，像是蜷缩在灶口的一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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