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八年,四月二十八日,中午一点。
教导师三团团长段煨率领全团一千五百余名官兵,押解强行征召来的两千二百余名瑞金青壮,运送两百六十辆马车、牛车的各种缴获物资,回到于都城东的三江口二团阵地,同时送回来的还有一百六十六名伤病员和缴获的四百匹战马和驮马。
郑毅和王虎臣、赵景庭等主官早已等候在二团阵地上。
段煨远远看到郑毅,连忙跳下战马,大步来到师长跟前,庄重地敬了个军礼,正要简单汇报三团的情况,郑毅已经伸出手,和他紧紧一握,然后道:“这一仗你们三团打得好,打出了我们教导师主力团威风,现在你们先不忙休息,先配合二团,把于都拿下来再说。”
“是!”
段煨再次敬了个礼,然后在参谋长王虎臣的陪同下离开,迅速整顿队伍,三团各营除了抽出两个连,看管物资,其余部队陆续接管二团阵地。
赵景庭没了后顾之忧,当即率领麾下两个营官兵,迅速渡江,赶赴南岸的凤凰岭一线,彻底堵死城中守敌的南逃之路,没过多久便形成围三厥一的进攻态势,只留下于都城北一条路供守敌逃走。
就在于都城中守敌惶惶不安、争吵不休的时候,瑞金县长、县党部主任、两名“德高望重”的瑞金豪强世家族长和被俘的保安团五名军官,一起举着白旗,划着小船渡过梅江,很快便登上城中守军被迫放弃的西岸大码头。
东城门上的守军官兵惊愕不已,站在宁都县长身边的瑞金保安团长很快便看清来人,惊恐之下大喊大叫起来:
“我的天啊!瑞金沦陷了,走在前面的是我们瑞金的县太爷,还有党部廖主任和几家大族的族长......不好,留守的何营长和几个连长也来了,肯定是全军覆没,被共军俘虏了......哎呀,究竟是怎么回事!?共军什么时候攻打的瑞金城啊?”
城门楼上顿时一阵大乱,本来就矛盾重重的三路武装惊恐不已。
来自会昌的保安团副团长再次要求全军从共军没有阻拦的北门突围,话声未落,立即被于都县长紧紧拉住。
心如死灰的于都保安团团长仰天长叹,快速到来的数十名保安团军官搞清楚当前局势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坚守待援的勇气。
“罢了罢了,快打开城门,先把人迎进来再说......共军还在对岸,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来,动作快一些!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也要问清楚情况才能做出决定!”
最先反应过来的于都县长显示出了他应该有的领导能力,听到命令的本地保安团团长慌忙跑下城楼。
瑞金保安团团长也带着本部十余名弟兄一溜烟下了城墙,一起去打开城门,把自己的父母官和弟兄们领进来。
城门打开半边,十几人被簇拥进城,厚重的城门立即再次关上。
匆匆忙忙走出黝黑的城门洞来到于都城中,五名被释放的保安团军官当即失声痛哭起来,凄凉的哭泣声很快便感染了走得满脚水泡、心神俱疲的瑞金县长和两位族长代表。
十几个大男人同时哭嚎的声音,在城门洞的回响下,传得很远很远,半座于都城都能听见。
于都县长和一群士绅贤达先后赶来,哭得一塌糊涂的瑞金县长这才想起正事,从怀中掏出郑毅亲手交给他的信函,一边用湿漉漉粘乎乎的手绢擦拭眼泪,一边痛苦地哽咽着。
年逾四旬、相貌堂堂的于都县长立刻抽出信笺打开来阅读,边上几名保安团长连忙好奇地凑上去观看。
短短四个条件共八十五个字很快便看完,包括于都县长在内的所有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心如死灰,再也没半点儿反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这个......我们交出武器装备之后,共军会说话算话吗?”身材魁梧的于都保安团团长惶恐不安地问道。
周边没有一个人敢答话。
最后还是年轻的瑞金县副县长何韶华把自己的亲身经历说了出来:“共军打进瑞金城之后,并没有滥杀无辜,但是十二家豪门富绅全部被抄家......”
“唯一激烈反抗的瑞金城西的尹家势力如何,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可转眼之间就被共军灭门了!”
“尹家豢养多年的五十余位江湖高手,大部分都被炮火炸得四分五裂,剩下的十余名家丁全被打成了筛子,尹家老老少少一百二十余口,如今只剩下三个刚会走路的孙女,唉!”
“其他各家怎么样?我们这些人的家眷呢?你倒是快说啊!”高瘦的瑞金保安团副团长双眼赤红,大声质问。
颤悠悠的黄氏家族老族长上前一步,宽慰道:“放心吧,其他各家都没死人,但是家财几乎全没了......”
“你们保安团连长以上的家眷,通通被共军搜了出来,如今全押解到了对岸,还有八家豪门大族的族长也被押了过来。”
“还好,一路上共军还算和气,我们的人没有挨打,还特别允许我们这些老骨头和女眷、孩童乘坐马车,不过何县长和李主任他们就苦了,在共军的枪口下,连续走了一天一夜,唉!”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活了六十年,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祸事,真是惨啊!”
几位保安团军官一个个脸色惨白,目光呆滞。
哭够了的五名瑞金保安团军官先后上来,诉说自己的亲身遭遇,瑞金县长和党部主任则被宁都县长请到一旁,四个人凑在一起,紧张商议起来。
郑毅开出的条件并不算苛刻,除了无条件缴械投降和补充五十万大洋开拔费之外,其他三条都是对城中守军、官员、地主富商和民众做出的承诺。
只要满足前面两项条件,共军表示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不会打土豪分田地,也不会抄家劫掠,最多驻扎三日,立即开拔离开。
这样的条件还是引发少数人的不满,叫嚣“血战到底”、“同归于尽”!
可是,县长大人和一群家产丰厚的富绅贤达却根本没有血战到底的勇气,共军给出的答复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超过时间便被视为负隅顽抗,共军将在三点之后从三个方向强行攻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