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裂谷,坐落于徐州城南部的一处峡谷口处,从此进入,便是一望无际的徐州平原,这处关隘便是徐州城的门户,当初金庭王帐攻打此地的时候,委实吃尽了苦头,但正因为是占据了这里以后,徐州城才能最后沦陷在王庭的铁蹄之下。
谷口两边是嶙峋陡峭的崖壁,从高处看去,仿佛是被劈砍出来一样的谷口,到处依然有着残破不全的尸首,一群乌鸦野狗,正在撕咬着那些肢体碎肉,并不时雀跃的欢叫着。
一道剑光突然而然的从高口射出,犹如箭矢一般,一剑刺透了一只正在拖拽尸体大腿的野狗身上,顿时哀鸣一声,变成了两半。
似乎感受到了杀意弥漫的凌冽的气息,野狗与乌鸦上蹿下跳,风也似的狼狈逃窜之际,从半空中便是踏出了两个人影。
“这地方还真是惨。”一位身背大剑的壮汉,眉头紧皱的望着峡谷里面的情景,好像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战况一样。
“死了很多人!”站在大汉身前的一位,则是面冠如玉的年轻人,可那张脸上,此时所透露出的,则是冷如刀剑的刚毅。
“二师兄,要不要再去徐州城探一探?”大汉盯着峡谷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雄城的影子。
“清玄师叔,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多余的不要管!”年轻男子的目光也看向了远处,一脸森然的说道。
壮汉撇了撇嘴,似乎不以为意,随后望向了身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听大师兄说,小师弟现在掌控了乌雀营,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年轻男子的眉头皱的更紧,尤其在听到这个“小师弟”的名讳以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许久不发一语,然后转身离开。
壮汉又看了一眼远处,嘴里念叨了几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便也快速的跟上年轻男子的身影,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二人刚刚离开不久,静寂的风裂谷内,忽然卷起了一阵莫名的阴风,只见一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本是发青的脸上,忽然间动了一下眼皮。
紧接着这具尸体在一阵颤栗中,缓慢的睁开了双眼,灰色的瞳孔内,仿佛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在那遍布腐肉的嘴角上,竟然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西北很远,也很荒凉,可从高空俯视而下,一片片荒凉的黄土风沙,在视野中徐徐展开的时候,一眼无尽的,是苍茫如海一样的壮阔。
在一处矮坡上缓缓的降下身形,许麟看着远方,细微的感应了一阵子,深入西北蛮荒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在这一路上波澜无惊,居然一个魔宗异类也未碰见,顺利的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许麟对魔主的为人不识很了解,但从琅琊秘境中的算计来看,至少在当初每一位进入到琅琊秘境的修者,多多少少都难以逃脱魔主的实际掌控,这样一位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会让西北的门户大开?
难道自己的那位师伯,真的做到了可以让魔主要集中精力对付的地步?
许麟有些难以置信的想着,就在前不久前,以清宏真人给自己的密令上看,清羽真人孤身一人潜入到西北,具体所要执行的任务,清宏真人并没有明白的告知给许麟,只是让他到指定的地点来接应。
良久不语的许麟望着远处的漫天黄沙,算计着也该到日子的时间,可依然不见清羽真人的身影,那么便必有变故。
招呼一声,从身后的黑影中,忽然的飘出一人,正是当日给明鸾难堪的中年道士,许麟头也不回的张口道:“你去打探打探!”
中年道人对着许麟的背影默默的深施一礼,身影便瞬间不见,而许麟对着身后又一招手,一位满面兇戾的光头和尚忽然出现,许麟淡淡的说了一声:“布置一下,在此地休整。”
光头和尚应声的道了声:“是!”便回身去安排起来,许麟站在原地,默然无声的看着苍茫天地,伸手不由自主的抚摸起腰间的一个黑色的丝绸袋子,呢喃道:“若是你还活着,想必这次的任务,也就没清羽那老头儿什么事儿了。”
不说许麟这边,单说接到许麟命令的中年道人,此人道号鹰篆,最擅长饲养各类异兽,为人刁钻狠毒,早年间在修行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可惜在一次与昆仑的争端异宝的战斗中,不幸被俘,从此便过上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囚禁生活。
这次难得被许麟选中进入到了乌雀营,也能算是熬出了头,但一想起许麟这个顶头上司,鹰篆道人的心底就没来由的一阵发寒,尤其是那张苍白如鬼面的脸上,挂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时,鹰篆道人就不由自主的浑身寒毛直立。
总觉着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但又什么都知道,自己几次三番的想要用本命蛊,将其留在自己体内的禁制化掉,而每一次在本命蛊遇到那团奇妙的光团以后,那种如有万魂嗜体的压迫和痛苦,总让鹰篆道人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位修者,而是九幽阎罗,相信在乌雀营里,不仅仅是自己有这种感觉,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选择了放弃和听话。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天色渐晚,鹰篆道人便降下身形,隐秘不动了一阵,感应着四周,见没有什么诡异波动的气息以后,才伸手从自己的储物锦囊当中,取出了一枚青色的玉简,然后在上面吹了口气儿,一只迷彩斑斓的蝴蝶,忽然从玉简中幻化飞出,在其身体上一绕,鹰篆道人的身影随即就消失在空气里,变成了一团迷糊的气息,又向着远方飞去。
在飞行了一段时间,鹰篆道人自己算计着时间和方向,将其有心的记在心里,并在恍然间,忽然发现前面由一阵的幽光在闪烁,却是区别于漫天的星海,而是犹如鬼火一样的磷光,鹰篆道人皱了皱眉头,嘴角轻动了一下,似乎骂了一句什么,便又提起身形,小心翼翼的向前飘去。
在经过阵阵磷火的时候,鹰篆道人因为早年见多识广,知道那是鬼火点魂,在每一团的磷光绿烛里,都蓄养着一个野鬼生魂,看似不动,其实是好比修者的神识一样。每一盏烛火,都会特定的感应着一片方位,对于生人的冒进,绝对是大忌,因为鬼为阴,生人为阳,如是冒失的踏进这片区域,必然会被烛火中的鬼修所感知到,那可就不太妙了。
可越往里走,鹰篆道人的心越惊,因为他突然发现,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盏鬼烛那么简单,眼前所现,仿佛每一个方向,无论鹰篆道人如何走,视角之内,都会映入一盏或者两盏鬼烛,并且对应的好像是天上星宿的方位。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鹰篆道人在走了几圈以后,看着脚下的泥土,怔怔出神了一阵,心底不由得暗骂了一声晦气,然后又走了几圈,但随即脸色就变了,怎么又走回到了原地?
再看四周燃烧的鬼烛,那火苗绿油油的映着一张惨白的人脸,仿佛是在盯着自己一样,鹰篆道人身体不由得一僵,连忙又掏出一枚玉简,将其用力的捏碎,一只红色的甲虫,便跳脱出来,鹰篆道人连忙念了个咒语,甲虫子在地上一转,便急匆匆的爬向了一个方位,鹰篆道人想也不想的就跟了上去。
七拐八绕的,鹰篆道人跟着前面的红色甲虫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这片鬼火所映照的范围,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驱之不去。
吞了一口唾沫,鹰篆道人眼见此地,正是自己来时的方位,心下庆幸,幸亏有这只记忆甲虫,要不然这次可要栽在此处,也不多停留,连忙运起身法,飞上空中,向着许麟的所在飞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