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小姐坐在床侧,伸出纤纤素手,正替慕槐礼掖好了被褥。
“香姨,坐吧。”很客套的语气,让香玲儿陡然开始不安。
“老爷怎么样了?”香玲儿依言落座,却是伸长脖子往床榻那边瞅。
“有柳大夫在,没事的。”轻轻吸了口气,慕大小姐一语带过,并没有说出实情。
“嗯。”香玲儿松了口气
对于柳阳的医术,慕府上下都很信服。
“今儿慕府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香姨都应当听说了吧?”慕大小姐从床侧上起身,踱步到几案的另一头,与香玲儿面对面而坐。
“都知了。”香玲儿不觉抓紧了衣摆,她闹不明白为何慕大小姐会单独与她提起这岔事儿。
“唔。”转过脸,慕大小姐似乎在斟酌措辞,等了片刻都没听到有下文。
屋里的气氛沉闷到让人心慌。
最终香玲儿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影儿,既然事情发生了,不妨……不妨节哀顺变。”
她是指吕远容死去的事情。
照说丧母之痛,足以让为人子女者悲痛欲绝。
可眼前的慕大小姐却是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像话,至少表面瞧不出半点悲戚之色。
是因为她还记恨着吕远容对她的不闻不问吗?香玲儿拿捏不准,甚至乎她开始觉得眼前的慕大小姐是从未识过的陌生。
“是啊,人是往前看的。”慕大小姐接口,又跟着附和了一句。
“你想开些就好。”
说话间,慕大小姐一直留意着香玲儿的表情。
她有些紧张,眸光如往昔一样的拘谨。
既没有刻意佯装的悲伤,也没有幸灾乐祸。
慕大小姐落在眼里,轻轻笑了笑。
吕远容生前与香玲儿算是对头人,如今一人走了,另一人若是悲伤,那才是真正的不合常理。
至少香玲儿并不虚伪,她算良善之辈。
慕大小姐的融融一笑,映入香玲儿眼中却变得惊惶起来。
“影儿,你叫妾身来是为了何事?”香玲儿别开眼,不敢直视慕大小姐灼热的目光,她声线发虚。
抿了抿唇,慕大小姐应道:“爹爹虽不能言,但他应该能听到咱们的话。”
慕大小姐这句开场白坦荡荡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
今日与香玲儿的话,不管慕槐礼的态度如何,她并不打算隐瞒。
香玲儿自然也听懂了这层含义,拽住衣摆的手捏得更紧了。
“娘亲的死,是以一命换了慕府一派的兴荣,她担得起当家夫人之名。”
慕大小姐话里的意思没有半点拐弯抹角——慕府的当家夫人,慕槐礼的正妻有头到尾都只有一人。
那便是已经逝去的吕远容,慕大小姐的亲娘。
“这是当然。”香玲儿立马应道。
她是真心实意的不在乎,簇拥在眼底的紧张立马就散开了。
香玲儿是什么出身?沦落青楼还有机会从良,而且是嫁给京师首富慕槐礼为妾室,如今儿子长大成人,掌管着慕府大部分的家业。
哪还敢奢盼太多?她是知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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