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还是跟以前一样。”
被御皇柒称为三王爷的正是殷栖,此刻看着御皇柒的神色是有些无奈,却不因为此而恼怒。
可御皇柒的面上依然是清冷,不为所动。
“就算你不给我这个梁宁的三王爷面子,至少念在是我的手下将七王妃救回来这一条,先坐一坐,请人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再说,还不知道这会儿王妃醒了没。”
殷栖伸手示意他对面的座位偿。
听到提到如音,御皇柒的眉间微蹙,终于是拄着手杖过去,坐了下来。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音会在你这里?撄”
这时候刚好侍女进来奉上茶,分别在殷栖跟御皇柒手边的桌案上放下茶盏,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殷栖做了个请用的手势,自己端起茶盏喝了啜了一口,才道:“说来也是巧,我的手下在外偶遇挟持七王妃的歹人,便将她救下了。”
“真是很巧。”御皇柒的唇角也浮起一丝笑。
“起初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她醒来以后告知的,这不,我立即就命人去七王府府上报信了。”
殷栖不紧不慢地道,好像句句真实不假。
“那挟持了如音的歹人呢?”
“知道带着人逃不掉,那人便扔下七王妃逃了,关于那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御皇柒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一会,正堂外有人走来,一个侍女在旁撑着一把伞,伞下的人,正是大家找了快一夜的如音。
听说七王府的人来接自己了,如音半信半疑,但脚步还是极快地赶来,到了遮雨的廊下,身边的侍女将伞合上,如音抬头朝正堂中望,一眼扫去,便看见了那么月白的身影,心中一怔,脚步已经立马奔了过去。
御皇柒也已经起了身,看着她快步朝他跑来,道:“小心。”
那一声小心说出的同时,如音也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刚才鞋子踩在水里湿滑了,突然脚下便一个踉跄。
幸好,身前不远的人伸出手,稳稳地扶着她,没让她摔倒,却倒在了他怀里。
那熟悉的气息在鼻端,如音惶惶的心,终于是踏实了,只要他来了,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你来了——”
抬起头看他,她的第一句。
自己平日里也不是喜欢撒娇的性格,可唯有在他跟前,她很容易情绪起伏。
“嗯,来接你回家。”
他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将她耳边落下的发拨至耳后,语调温和。
转头看向殷栖,御皇柒微微颌首:“今日谢谢三王爷,改日定当回报。”
三王爷?
御皇柒这唤的是那个叫殷栖的大叔?
三王爷,哪里的三王爷?
“举手之劳。”
殷栖看向如音,“七王妃,现在,你可以完全信我了?”
如音笑笑:“谢谢,谢谢你派人告知了我的家人。”
她又转头看向御皇柒,唇角的笑止不住。
御皇柒接了人,也道过谢了,便打算要走的,可殷栖却留人。
“七王爷,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可谈的。”御皇柒的脸又恢复到那种冷淡。
“有没有必要,你先听听就知道了。”
“王妃,我有话想要与王爷借一步谈谈,可否——”
如音没回答,只是看向御皇柒。
御皇柒看了她一眼,终是道:“你先在此等等我。”
说着,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且仔细为她系好。
如音点头,看着他们出了正堂去,往回廊的右侧走了,不一会门外便消失了御皇柒与殷栖的身影。
诏月的三皇子早就夭折了,现在诏月皇帝剩下的子嗣里,最年长的是太子御景煊,然后是四皇子御翎皓,再到御皇柒,之后是老十,还有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们。
三王爷……应该不是指的诏月,要不然,御皇柒也不会那么冷漠地尊称。
哪是哪一国的呢?
没想到这一次救了她的,竟然还是别国的三王爷。
上一次她去西山求药,大雨中在山下亭子里偶遇的,竟然是个别国的王爷,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奇妙。
如音便独自坐在正堂里喝茶等着,一直候在她身边的还是那一个侍女,她转头看了那侍女一眼,其实看着挺乖巧的,或许之前还是自己防备心太重,所以忽视了这姑娘对自己的友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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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殷栖示意御皇柒在案前坐下。
“看在你救了如音的面子上,我答应过来听你说。”御皇柒坐下,虎头手杖就搁在手边。
殷栖目光落在那枚手杖上,“王爷,你在梁宁的那些日子真是不容易——”
“你想说什么,尽快说吧,时辰已经不早,我怕如音累着。”
御皇柒的冷淡没有让殷栖恼怒,他只是淡淡笑了:“没想到,七王爷对王妃如此在乎及疼爱。”
“好,那我便有话直说了。”
“听说诏月皇帝最近身体一直抱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是人心不安,也多有变数。”
“目前来看,诏月太子,四皇子,以及七王爷你,都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三王爷,你错了。”御皇柒淡淡勾唇:“我这样的身体,是最没有可能的。”
“而且,三王爷身为梁宁的皇室,却对我诏月的储君之位如此关心,这似乎不大合适。”
殷栖笑了:“你知道我一向无心朝廷之事,只是念及昔日情分,想给七王爷一个提醒。”
“往日情分?”御皇柒唇边笑意也加深:“嗯,在梁宁得到的一切,确实让我毕生难忘。”
“就当我刚才错话了,我们今日不谈那些。”
殷栖笑笑转移了话题:“我此番确实是游历到诏月而已,但是知道了诏月宫中形势变化,这一次刚巧又救下了七王妃,与王爷得见一面,便想问问,王爷对于此事有何打算。”
“时势变化,想要全身而退也恐是不易,需早做打算。”
“那王爷觉得我当如何?”御皇柒好整以暇。
“如果王爷需要,我梁宁可助王爷一臂之力。”
殷栖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御皇柒却淡淡笑了:“若我不是今日此残破之身,或许真的会争一争。可惜,咳、咳咳——”
他的话没有说完,低低轻咳了两声,摸过那根虎头手杖,起了身:“王爷的心意我领了。这雨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我便先将如音接回去。”
走出书房的时候,他转身,最后道一句:“希望三王爷在诏月的日子,玩得开心。”
明明是淡漠温润,明明是病弱苍白,却又让殷栖觉得,御皇柒的身上有些他一直捉摸不透的东西,他没有跟出去,只是看着御皇柒拄着手杖,行动不便的背影慢慢朝正堂那边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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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一扫到那抹月白的身影,如音便放下了杯子,站起身迎上去。
“你们谈完了?”
“嗯,我们回家。”
御皇柒伸手搂上她的腰,感觉她的腰比之前还要纤细,微蹙了眉:“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
如音望着他,目光莹莹变得可怜,点点头:“嗯,太想你,吃不下。”
这一句一出,御皇柒的神色几不可辨地怔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抿着唇,道:“先回去。”
他搂着她朝外走,如音感觉,搂着自己腰上的手臂愈发紧了些。
殷栖从书房出来,在不远处的廊檐下看着那紧挨着的身影走入雨中,穿过拱门往外去了,目光有些出神。
“爷——”
身后上来的是他的属下,也是上一次如音在西山脚上看见过的,当时与殷栖在一起的人。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虽知道她是女儿身,却不知,原来她是御皇柒的人。”
男子目光望着被灯笼映着的夜雨,声音有些低沉。
身后站着的人想了想,道:“爷,这七王爷不肯合作的话,我们——”
“不急,我们还会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男子说完,转身朝卧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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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七王府的马车上,如音一直窝在御皇柒的怀里。
“还疼不疼?”
她说头晕,他便给她按揉两鬓边,指法力度非常适合。
如音闭着眼,轻应一声:“好些了……”
御皇柒看她这模样,又想到刚才她说她是想他想得吃不下饭,甚是心疼。
“为何要回来也不想让人传个信?”
“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可是惊喜却变成了惊吓,你可知我听到消息有多担心。”
御皇柒叹息,将她拥紧。
“……对不起。”
“我三哥肯定也吓坏了。”
想到画玄朗,如音都能想象他的神态,幸好今夜他们就找到了她,不然明天消息传回苍梧郡,只怕又要惊动了家里的两老。
御皇柒也不多说什么,一手托着她的下颌,低头,薄唇吻上她的唇,轻轻地,满是疼惜。
如音主动勾住他的颈脖,一双好看的杏眸凝着他:“你独自回皇都几日,我便想了你几日。”
“我亦是。”
他的声音沙哑,再次吻上她的唇,这次比刚才的要重,要深,要热切。
马车行进偶有晃动,可依然不能影响车内的温情,外面连绵不停的雨,那寒凉也逐渐退散去。
离别几日,好似分开了许久,两人都满是思念,顾不得这只是马车中。
撬开齿关,探入,唇舌纠缠,贪婪地汲取对方的味道,气息……那空荡荡的心,才一寸寸被慢慢填满。
拥得不能再紧,吻得唇都疼了,也不想要松开分毫。
吻得都忘乎所有,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
车外是姜凡的声音混着雨声。
如音推开御皇柒,脸红透了。
御皇柒只是深深凝着她,道:“先下车。”
两人从车上下来,雁还已经撑了伞在门口等,这会儿便快步跑来,急唤:“小姐、小姐——”
如音的脸仍红,轻应了声,低着头。
看御皇柒也下了马车,她才跨入门中。
“音儿——”
路过正堂的时候,等在那儿的画玄朗也即刻上前,审视她身上:“没有受伤吧?”
“没、没有——”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三哥,那个,雨水打湿了衣服不舒服,我先去换换——”
看着她急忙忙走掉,画玄朗的关心还没说完呢,雁还也跟着离去了。
幸好转头就看到御皇柒,边问:“王爷,音儿没事吧?”
“没事。”
御皇柒看向如音离开的方向,知道她在害羞。
“三哥,今夜让你担心了,现下音儿已经平安回来,你且回房休息,有话明日再说。”
御皇柒也回了倾云轩,他还急着去见她。
听到都说没事,画玄朗的心也终是放下,随侍女去了客房。
御皇柒出门去接人的时候,雁还已经让人烧了热水等着的,此刻如音一回来,便可以直接沐浴。
在倾云轩,浴房离寝室不远,如音进去泡澡,全身浸在热水中,才终于将一日奔波的疲惫还有雨天的寒意除去。
闭着眼睛安静泡着,没一会,门打开,在风没来得及穿过浴池旁那一片纱帘时已经又重新合上。
脚步声,很轻。
男人站在池边,动手解开锦袍领口的扣子,外袍褪下,单衣也褪下,露出赤`裸的胸腹。
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浴池,那热气弥漫的白雾,让挨着池壁泡澡的人,美丽光洁肩背若隐若现。
快要睡着的如音,突然惊觉自己腰上多了一道束缚,睁开眼时,是那人眉目如画的容颜。
只入水一会儿,他的额上鬓边便泛起汗雾,一双深邃如渊的墨眸,像是要将她吸入那个漩涡当中。
搂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他的唇跟着压过来,覆上她的。
如音并不扭捏,抬手环上他的脖子,回应他。
池中水热,相贴的身体温度升高,两人却只沉浸在深深的拥吻,把刚才在马车上被打断的继续。
她的呼吸急喘,他便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额。
手从她的腰往下滑,他低了身,去吻她的胸口。
她抱着他的脖子,仰头,脑袋愈加混沌……
下一瞬,她的身子一轻,哗啦的水声,她已经被他抱着离开了水里,到池边的软塌上。
如果不是彼时她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就会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往里躺下的时候,软塌继续下陷,他压在她身上,额发滴下水珠,滴落在她的脸颊。
拇指轻轻抚去,他低头亲吻她。
“真的想我?”
他的声音喑哑。
“嗯……”她点头,含糊地应他。
下身紧贴,如音丝毫不敢动,咬着唇,脸更红。
“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轻笑她的害羞,再次低头吻下的同时,她听得他含糊的轻声一句:“放松——”
夜雨寒凉,交缠的身体,与心,都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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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我三哥呢?”
睡到午间,如音才懒懒转醒,动一动,那种感觉仿似被人拆散了骨头,疲累得不行。
“小姐,三少爷已经回去了,让奴婢跟您说,让您别惦记他,好好休息。”
站在床边的雁还笑道:“还有——”
“还有什么?”
如音知道画玄朗送她回来后肯定不会久留,要回苍梧郡去的,但她想送送他来着,没想一醒来,人都走了。
“三少爷还说,让小姐您赶紧给他生个小外甥玩儿——”雁还说着,捂起嘴笑。
身后有脚步声,雁还转头一看,立马道:“奴婢这便去给小姐备热水梳洗。”福了身退下。
御皇柒走来,坐在床榻边,“怎么不多睡会。”
“不了,睡久了更累。”如音看着他,她全身散架了一样,他看着精神还不错。
“我都没能送送我三哥——”
“不要紧,我已经替你送了。”他将她睡乱了的发丝顺了顺。
如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好看。”
才睡醒,一头乱发。
“懒起不梳妆,一样美。”他勾唇笑,“刚刚我似乎听到我大舅子说,他想要个小外甥玩儿,唔,这事情只能再努力了——”
他看向她的小腹,如音抬手捂着他的眼。
昨夜从马车到浴房,后来再回到房里床上继续进行的那件事……她都快散架了,还要怎么努力?
御皇柒抓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深深凝着她:“以后别再让我担心。”
“嗯,尽量。”她点头。
“对了,昨晚你唤那个人三王爷,是哪儿的三王爷?”现在她才想起来那件事。
“梁宁。”御皇柒道。
“梁宁的三王爷?”如音意外。
想到之前御皇柒便是在梁宁为质十载,那么他与这个三王爷的关系……
“这其中有些复杂,日后我再说与你听。”
“嗯,那我今天,是不是要去趟宫,给父皇还有皇祖母请安?”
御皇柒眉间轻蹙:“其实你可以不去。”
他总是不愿意她与皇宫多有联系。
“我人已经回来了,若是都不入宫一趟是不是说不过去?”
她其实也不想去,可不能让人家说闲话,特别是施玉莹那样的人,而且她想亲自看看,皇帝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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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午膳,如音便与御皇柒一道入宫。
去紫宸殿给皇帝请安,毫无悬念地看到侍奉在一旁的是孟澜衣,看来她现在真的是备受独宠。
皇帝的神色看起来还好,只是比她回苍梧郡之前是要差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受到孟澜衣若有似无看向自己的目光,应该不是自己多想,可又没有什么理由,导致心里觉得很奇怪。
她便寻了个借口,说要去给皇太后请安。
御皇柒与她一起出来,她想起来问:“紫千呢,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回苍梧郡之前她就没有见到那位公主了,但那时候没有多想。
“鸣剑山庄有事,她回去了。”
去皇太后那儿请了安出来,正巧碰到皇后跟施玉莹。
上次被惩罚的那件事,让施玉莹还有她娘家都丢了脸,而且,她与御景煊之间的关系更差了,却看到如音与御皇柒感情更好,她心中不甘。
有內侍来传,皇帝要召见三位皇子,如音为了等御皇柒只能留下,皇后笑道:“如音,你回了趟娘家,可遇到什么新鲜好玩的,说与母后听听。”
这么一来,她不得不与皇后还有施玉莹一起,去了御花园。
只是没过不久,一抹蓝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御花园的拱门前。
皇后不愿看到孟澜衣,而施玉莹却知道要对这个正得宠的贵妃讨好,最后反倒变成皇后借故离开,剩下如音还有施玉莹,孟澜衣三人在御花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