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慕城统帅得了个小公子的消息,在当天就传遍了百慕城。
确定小家伙并非一般婴儿那样软绵脆弱后,凌骨就抱着他跟帅府里的妖兽们玩了一天。小家伙自然是被众星捧月,咿咿呀呀好不得意。
玩到了傍晚,回去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趴在凌骨肩上睡得吐泡泡了。白禹与凌骨并肩走着,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们。
“白禹,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凌骨终于记起了这事儿,然后又自顾自说道:“不过咱的名字倒不用刻意跟随姓氏,毕竟你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嗯,得取个有意义的……”
白禹任由他做主:“你取就是。”
凌骨也不客气,冥思苦想,接着突然灵光一闪,高兴道:“就叫朱金白吧!”
白禹脸上的温柔笑容差点没裂开,他沉默了两秒,维持住笑容:“为什么?”
“他有三种颜色啊。”凌骨理直气壮——朱红色的羽翼和尾巴尖、金色的眼眸、白色的头发。凌骨觉得太合适了。
白禹看看自家牛奶糖一样的儿子,决定还是得抢救一下:“你取得有道理,不过有点太直白了,你我的名字虽然都有自己妖身的颜色,但也有其他的字……”
白禹飞快想了一下,说道:“不如叫朱子柏吧,柏取柏树的柏。”
凌骨歪着头想了想,点头:“这个好听,那小名就叫金蛋吧。”
白禹:“……好。”
凌骨高兴了,又问道:“他灵力和灵智应该都不错,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半兽半人的模样?还不会说话。”
“这个……”白禹也为难了,儿子的情况是没法拿来对比的,也没有别的妖兽拿来对比。他只能叹口气:“慢慢来吧,他很聪明,不过七情六欲还是要教养。”
凌骨兜着金蛋儿的屁股,笑道:“什么叫七情六欲还是要教养?小孩儿不都是这样的嘛,不然也没有三岁定终身的说法。你说得就跟咱儿子永远没有七情六欲一样。”
白禹无奈认错——凌骨还不记得以前的事,自然也记不得他白禹最初那野兽姿态。
“不过说起来,我感觉金蛋儿破壳之后,我聚灵的感觉也跟着提升了,有关系吗?”凌骨说着就松开手,数十条半透明的绯色灵丝飘在空中,把金蛋儿稳稳托着。凌骨也没敢撒手太久,两秒后又接住了金蛋儿,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白禹:“看,现在掌控得更熟练了。”
白禹有些迟疑——凌骨实在是高看他了,这孩子破壳后、孕育他的神魂双方会有怎样的反应,白禹是真的不清楚。不过在凌骨那目光的注视下,凌骨自然也不会说不知道。
白禹想了一会,伸手把孩子抱过来,然后手指搭上凌骨的脉门。
“你还会看脉?”凌骨挑眉。
白禹无言,过了一会松开手才说道:“再一月不到,灵脉就能生成。”
脱凡肉体得以升华;生灵丹田得以吸灵气;灵脉则融通神魂,自身蕴养灵气,生生不息,灵脉固则汇为灵窍。
灵脉结成,那就表示灵气不再是只能外部供养,而是能够自己生成。这在初阶修为里是一个阶段性的进展。灵脉一结成,对于灵力的运用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力随心走。
凌骨听了高兴地笑了,不乏得意:“我真是天才~”
“嗯,你修为长进太快,灵法运用却跟不上。”白禹说道:“所以,现在你必须抓紧时间学习灵法运用,不然到时候虽有灵脉,却不得章法。你又会不开心了。”
凌骨:“……”
事实证明,凌骨或许是个渴求强大的人,但他绝对不是个好学生。
灵法不都讲究悟性的吗?为什么到白禹那里就开始变成学科了?还考试?考你个大头鬼啊!
凌骨罢课,带着儿子出去逍遥去了。
金蛋儿虽然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人类的孩子,但百慕城的人经过那次大清洗后,早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凌骨抱着儿子出来晃,非但没受到白眼,金蛋儿还收获了不少点心,吃得他跟他爹一身狼藉。
“你这吃货属性到底随了谁啊。”凌骨深感无奈,给金蛋儿同学擦了嘴巴,干脆给他放到地上。
金蛋儿下地从来是四肢着地,可劲儿撒欢。不过凌骨也不怕他跑丢,因为凌骨在金蛋儿腰间缠了根灵丝,牵狗崽一样牵着——对于这种熊爹行为,凌骨在帅府受到了强烈谴责,但既然出门了,谁管。
凌骨一路晃到了外城,又晃到了城外。
百慕城外是一片草原,天气好的时候,不少人家会携家带口出来踏青。当然这种大热天气,谁也没凌骨这“闲情逸致”。
凌骨掰着手指算了算,来中枢界其实才一年时间,但经历过的事情却让他恍如隔世——毕竟儿子都有了。
随着修为的飞涨,他记起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都是些小事儿,比如他怎么折腾旻渊玩;怎么把领域外放成府邸;怎么给木莹扎小辫;怎么给秦谦画鬼脸;还有怎么去跟一群幼崽掏鸟蛋……
不过这些凌骨都没告诉白禹,可他相信白禹看得出来的。
“啊~”金蛋儿大概玩累了,爬到凌骨跟前,把屁股往凌骨胸口挪。
“这可不是板凳。”凌骨无语,坐起来从领域里摸出个零食盒子放到金蛋儿跟前,果然小东西就立刻消停了。有时候凌骨怀疑——白禹的真身其实是饕餮吧!
这时,远远传来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凌骨抬头望去,见远处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正在往百慕城来。走近了些的时候,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个白袍人露出脑袋来——那是个年轻人,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眉目间都露着怯懦的味道。他鬓发凌乱,形容狼藉,就像是逃难似的。
那人也看到了凌骨——凌骨的一头红发的确难以忽视。
但是他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又像是看到了神明,恐惧中夹杂着敬畏,十分古怪。
凌骨挑眉——这反应可不像是看到了陌生人。
凌骨站了起来,金蛋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放开了手里的零嘴,两只前爪(手)抱着凌骨的小腿直立而起——他跑得能比马快,但像人一样走路的话,却跟稚儿没两样。
马车很快到了跟前,赶车的年轻人扶着车里的人下来。车里的男人走到凌骨跟前,直接跪下了。扶着他的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跪下了。
凌骨狐疑,就听那男人颤抖着声音向他叩首:“域主。”
那一瞬间,凌骨明白了——这个声音他听过。那些白面具人。
“你是齐鸣,还是齐轩恒?”凌骨并不感到害怕,既然这两人朝着百慕城来,那一定是有所求。
“我、我是齐鸣。”齐鸣回答道。
“哦。”凌骨应了一声,没有说话,抱起金蛋儿转身就往城里去了。
齐鸣踟蹰了一下,然后连忙跟上。
齐鸣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帅府并没有人认得他,但看着凌骨带回两个陌生人,都难免好奇两眼。
凌骨一路带他们进了统帅府,统帅府里只有黄胖胖和绿珠在。
“白禹呢?”凌骨问迎上来的黄胖胖,顺手把金蛋儿交给她去洗澡。
“统帅出去买凉席了,说是给小主人做个小床。”绿珠回答道,眼珠转着看了齐鸣两眼,又疑惑地看向凌骨:“夫人,这是客人?”
“唔,不算吧。”凌骨摆摆手:“你去把白禹叫回来,我们在大殿等他。”
“是。”
凌骨带齐鸣跟秦初到了大殿,他坐在上边的软榻上,齐鸣一进门就跪在了大殿中间,秦初也跟着他跪下了。
凌骨没吭声,他就撑着下巴看着大殿中的两人,金色的眼眸缓慢地转动着,对齐鸣而言,凌骨的眼神仿佛带着刀刃一样,贴着他的皮肤游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竖起刀尖穿透他的心脏。
“喂。”凌骨终于开了口,他看着齐鸣,很是疑惑:“你为什么来这里?是来求死的?还是来谈判的?或者你有什么计谋?”
凌骨绝对不是个谈判专家,但他只要开口,对齐鸣而言就是个巨大的压力——从一开始见到凌骨的那一眼之后,齐鸣都没敢抬头看过凌骨一眼。
这是一种心里有鬼的表现,特别是凌骨如今和绯阳无二的模样。
“不,不是的。”齐鸣连忙摇着头,依旧不敢看凌骨,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只是,太害怕了。”
凌骨眉头微蹙,老实说,齐鸣的表现跟凌骨一直在脑海里勾画的假想敌的形象,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不会赢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是我太害怕了……”齐鸣摇着头,然后变成了复读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凌骨无言,好在这时候,白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