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谦他们的步行速度很快,街上人多,凌骨觉得也不会暴露,就随便跟着。结果没跟到一分钟,秦谦突然回过头来。凌骨连忙往旁边的巷子一躲,藏了个严实。
“你怎么在这儿?”凌骨听到秦谦扬声问道。
凌骨奇怪,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伯颜直挺挺站在巷子口,正扭头看着他。
凌骨:“……”
——忘记自己身后还跟了条不说话的尾巴了。
这会功夫,秦谦已经走过来了,也看着了凌骨。秦谦见凌骨的样子,噗嗤一声乐了:“你这兜子是谁给你弄的?”
凌骨摸摸鼻子走出来,觉得自己刚才真的蠢爆了,但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于是转移话题问道:“那几个姑娘是谁啊?”
“神殿的神侍。”秦谦还好奇:“你刚才是跟踪我们?”
凌骨一脸诧异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秦谦被凌骨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给惊呆了。
凌骨又恢复了正经表情,问道:“神殿找你是什么事儿?”
秦谦:“马及毫的死因,大概知道了。明月祭司想让我帮个忙。”
凌骨立马往前了一步:“这等大事儿,等什么,走吧走吧。”
秦谦:“……”
——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个性,还真是一万年都没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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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凌骨第一次到神殿来。神殿的建筑有点现世感觉,通体都是白色的砖石堆砌而成,但屋顶却是飞檐走瓦,檐角还垂着镇魂铃。
神殿前有几十阶台阶,上去后就是个宽敞的大殿,摆着许多蒲团跟矮桌,大概是祭司们‘礼拜’的地方。不过里头并没供奉什么神明——凌骨原以为,或许有个白禹的雕像什么的。(……)
绕过外面的大殿,穿过一个小回廊,到一扇大门前后,带路的神侍停下了脚步,对他们微微福身,然后离开了。
秦谦带头推门进去,门里竟然又是一层台阶,这个房间的地板至少被抬高了三十公分,而且都是木质地板。
凌骨跟着走进去,然后眼睛就直了——在殿堂中央,一棵大树傲然挺立,枝叶开散如华盖,鸟雀筑巢,生机盎然。大树顶上是透明的琉璃穹顶,阳光成柱地落下来,在大树盎然的绿色上又镀了一层神圣的淡金色。
凌骨直接呆住了,这个房间跟外面的大殿,完全是两个世界。
“坐吧。”明月祭司温和的声音唤回了凌骨的神思。
凌骨这才看到,大树脚下放着一张矮桌和几个蒲团,明月祭司正盘膝坐在那里。凌骨三人也走了过去,寻了蒲团坐下。
凌骨忍不住侧头看了看,地板绕着大树留出了两尺宽的空间,被抬高的地板下边是虬结盘亘的树根。不过这里明显有结界限制,树根无法延伸出这个房间的范围,只好往深扎,或者层层叠叠粗壮盘绕,在地板下形成了一个诡秘的树根小世界。
“这是神树。”明月祭司看出了凌骨的好奇,主动为他解说道:“原本是棵普通的灵植,不过后来出了点意外。自此后,它结出来的树种就有非常神奇的力量,因此被神殿保管在这里。”
“树种?”凌骨抬头仔细看去,果然在大树的枝叶间看到了一些果实,只有鸡蛋大小,数量很少,深绿色的果皮,不太好发现。
“这是异能药剂的遗留品。”伯颜突然这时候开口了。
凌骨记起伯颜的身世,没好意思追问伯颜。伯颜也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好在明月祭司善解人意。
“当初那些异能药剂被哄抢后,留下不到百支被神殿保管。这始终是个隐患,而我对这个东西又有点兴趣,就拿来研究。结果没想到的是,这药剂中竟然有针对精神力的,一次阴差阳错,那支药剂被这棵灵植吸收,它就开始疯长,并吞噬了其他的药剂。然后它结出了树种,这种树种也有药剂的力量,不过很不稳定。为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这棵神树的存在就没有告诉城民。对神殿里的人,除了五位祭司,也没人知道它的根源。”
凌骨诧异:“意思是,这树其实有意识?”
“聊胜于无。”明月祭司淡淡说道:“说回正事吧。马及毫是中毒后被人活生生溺死的。”
听到这个,凌骨心里道了声:果然。
秦谦也并不意外,问道:“祭司说想要我们帮忙,是什么意思呢?”
明月祭司说道:“毒是在太院里中的,秦将军也知道太院的特殊性。如今死的又是马家人,虽然马万龙闹了驿站,也得了解释,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秦谦笑了:“明月祭司是想让我们插手,镇住马家?”
“太院对百慕城的意义重大。绝不能落入城里那几个势力的手里。一旦落入,百慕城离战火也不远了。”明月祭司说了又看了秦谦一眼:“与其说我想要你们插手,不如说,那几家有些坐不住了。”
“明月祭司的意思是,马及毫的死,可能是那四家之一所为,包括马家?”秦谦笑容收了一点,只翘起一点嘴角——凌骨认为,伯颜跟秦谦都有点面瘫,一个瘫成面无表情,一个瘫成笑面佛。
凌骨走了一下神,但还是跟上了他们的思路,顿时大惊:“不会吧,马家就俩儿子,他们下得去这么大血本吗?”
“正因为有两个儿子。”秦谦的嘴角又翘高了一点:“马万龙下不了手,但他家里那几位可不是手软的。不然,你觉得这几十年来,马万龙七房妻妾,就只两个孩子?而假设成立的话,对马及毫下手的妻妾肯定是有依仗的,那她们依仗的又是哪家势力呢?”
“如今的情况,帅府不插手,就等于把太院拱手让给那几个势力,最后恐怕迟早要被他们反噬;要是插手,那也随了他们的心思。至于马万龙……”
凌骨接口道:“马万龙一定也看清这个形势了。不然昨天他敢那么明目张胆往帅府身上泼脏水?我去,儿子才刚死,当爹的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变弱势为攻势,用儿子的死先折腾起来,他比其他三家势力都能名正言顺在太院里出入。”
凌骨呲牙:“太狠了。那帅府是非插手不可了?我看那马万龙可不是省油的灯,可会利用舆论造势呢。”
明月祭司笑了笑:“所以,我以神殿身份,请秦将军帮忙查明真-相。”
秦谦也笑着一拱手:“义不容辞。”
凌骨眨眨眼,然后惊呆了——明月祭司这四两拨千斤的一招,高明啊。百慕城的城民崇拜帅府,而对神殿却是依赖。神殿出面,帅府师出有名不说,还能先占据舆论高峰。
从神殿出来,凌骨还捂着胸前的蛋兜子,一脸的感慨:“明月祭司,原来这样深不可测啊。”
秦谦笑了几声,没有接话,他对凌骨说道:“那我就先去太院,你们……”
“我也去我也去。”凌骨瞬间从感慨的情绪里扒出来,跟上一步,左眼微微发光地盯着秦谦。
秦谦默默无语,抬头看凌骨身后的伯颜——拖回去。
伯颜看懂了秦谦的意思,面无表情回答道:“统帅只吩咐我不能离开夫人左右,要护好夫人。”
言下之意,夫人去哪儿他去哪儿,夫人要打架他撸袖子上,但绝不能干涉夫人行动自由。
凌骨得意地一挑眉。
秦谦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抿着嘴从鼻子呼出重重一口气,叹道:“那走吧,叫辆马车。”
他倒不担心凌骨惹出什么幺蛾子——他在一万年前就习惯了。只不过,太院里真的不止那些十七八岁、豆芽菜似的小屁孩,在第二座山头的操练场营地里,都是年华正好、身强体壮、英气凛然的城内防卫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