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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黑手大概没料到他们会这么早回去,尚未开始在玄胤周围进行任何部署。

宁玥想,耿皇后想借玄胤的手杀了她,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打击玄胤,这一种,约莫是等她死后公布身份,让玄胤内疚致死,不死也自此一蹶不振;二,勾引玄胤,这一种,可能是戴上她的脸,伪装成她的样子,陪伴在玄胤身边。当然,陪伴的那个人不一定是耿皇后本人,若是,那就恶心了,怎么说都是玄胤的祖母,尽管是名义上的,但也差了两个辈分。

“想什么?”马车上,司空朔笑着问。

宁玥道:“我在想,耿皇后是个变态。”

“那也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变态。”司空朔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宁玥拿眼瞪他:“还说没被她迷惑!”

司空朔轻轻一笑:“瞧你,又吃醋了。”

“你……唉。”宁玥叹口气,不与他争辩了。

马车停在所住的山庄附近,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多了一整倍的士兵,其中一些来回巡逻,俨然已进入了戒严状态,看来她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且闹得满城风雨。

怕玄胤误会,宁玥让司空朔留在马车上,自己先进山庄。

一跳下马车,就见玄胤冷着脸从东南方的小路上窜出,看样子,也是要回山庄的,手里拧着一双绣花鞋,正是她失踪时穿的那双。

在山洞时,她的衣物便被那个傻子脱掉了,醒来后,一直操心幕后黑手的事,竟忘记问司空朔是如何处理她的衣物的。眼下见了自己的鞋,才记起这么一茬。

尽管已经脱离了危险,可若是被外人瞧见山洞中的衣物,只怕要怀疑她遭受了歹徒的侵犯,那样,她的名节可就毁于一旦了。

虽然她口头上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那是建立在玄胤信任她的前提下,若是连玄胤都觉得她不干净了……

等等,玄胤怎么会有她的鞋子?!

玄胤也找到那个山洞了吗?

那、那她的衣裳呢?

不敢想象玄胤看到一堆衣物的场景,是不是觉得她已经被人给……

念头闪过,宁玥忽然不敢上前与玄胤搭讪了。

前世的自己,不就是因为这种事,而被司空朔关进水牢了吗?

玄胤的占有欲,丝毫不弱于司空朔的,他能容忍自己百般任性,却唯独不能忍受自己与别人有染。司空朔屡屡纠缠她,但不会随意地侵犯她,玄胤睁只眼闭只眼,当她使性子便过了,可山洞里的事……

宁玥的心口猛地缩紧!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玄胤忽然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

宁玥唰的一下背过身子!

宁玥暗骂自己鼓足勇气来试探玄胤,结果反而成了临阵脱逃的逃兵,她迈开步子,想离开,身后却渐渐传来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他发现她了吗?

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一边期待他认出自己,一边又害怕他认出自己。

就在宁玥的心快蹦到嗓子眼的时候,玄胤在她身后停下了。

阳光从天际打来,照得二人的人影投射在地上,乍一看,犹如他抱着他一样,宁玥的血液一瞬间连流动都不会了,就那么僵在那边,等待他反应。

然而等了半天,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宁玥眨了眨眼,悄悄转过头,偷瞄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压根没发现自己!不过是凑巧站在她身后罢了。

果然……还是没认出吗?

宁玥的心底涌上一层失落。

玄胤迈步,与宁玥擦肩而过。

自始至终,他看都没看宁玥一眼。

宁玥的心里凉飕飕的,望着他背影,他依旧拧着那双鞋,她倒要看看,他还能去哪里?!

正主就在这边,就算你找遍天涯海角,也不能再找到马宁玥!

宁玥气鼓鼓地瞪着他。

他浑然不察,修长健硕的身形朝着林子的方向缓缓走去,那里,是司空朔停放马车的方向……

宁玥正纳闷玄胤为何要往那边去,就听到一声巨响,踮起脚尖一看,居然是玄胤把司空朔的马车砸烂了。司空朔被玄胤揪着衣襟,从座驾上拽了下来。

司空朔抬手反击,与玄胤打成了一团。

宁玥完全傻眼,这是闹的哪一出?不是在找她吗?怎么反而与司空朔打上了?难不成他以为自己的失踪是司空朔密谋的?不,司空朔没这种恶趣味。

那边,兄弟俩激烈地搏击着。

论勾心斗角,玄胤或许不如司空朔狡猾,但论拳脚功夫,司空朔不是玄胤的对手,再加上,玄胤每一招都下了狠手,不把司空朔揍死决不罢休。渐渐地,司空朔落了下风,被玄胤按倒在地上。

玄胤死死地掐住他脖子,双目如炬:“很好玩儿是吗?留一双鞋子在那里,想炫耀你比我先找到她是吗?”

司空朔笑了笑,唇角溢出猩红的血丝:“是啊,怎么样?被炫耀到了吗?”

玄胤一拳砸上了他的脸,打得他颧骨都恨不得开裂:“别以为你是兰贞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

司空朔咳嗽着吐出了一口鲜血,唇角却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你舍不得。”

“我让你看看我舍不舍得!”玄胤冷冷地说完,一拳又一拳,招呼到了司空朔的身上。

宁玥的脸渐渐褪去血色,原来,司空朔救了她之后,料到玄胤也能找到山洞里来,故意留了一双鞋刺激玄胤,她早该知道,司空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玄胤耀武扬威的机会,但司空朔是傻子吗?玄胤的臭脾气上来,连她都不恨不得退避三舍,他竟上赶着去刺激他!

宁玥提起裙裾跑了过去:“别打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毕竟救了她,又毕竟是玄胤的大哥,她不希望看到他出事,更不希望兄弟俩自相残杀。

玄胤的拳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宁玥定定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你再替他求情,我真打死他!”玄胤冷冽地眸光扫过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戳宁玥的心口,让宁玥的伪装无所遁形。

宁玥呆呆地僵在那里。

玄胤又揍了几拳,揍得司空朔出气多进气少,才愤愤地站起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宁玥愣在一旁,待到他擦身而过,上前,要去给司空朔查探伤势。

“你敢碰他一下,我就砍他一刀!不信试试看!”

是玄胤毫无怜悯的声音。

宁玥怔住,眸光动了动,艰涩地抬起头,望向玄胤。

玄胤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一霎,那种滔天的愤怒与嫉妒,如风暴一般在宁玥的心口炸开。

“还不走?”他冷冷地问。

宁玥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上那张陌生的容颜。

玄胤躬身,从草地上拿起她的绣花鞋,另一手,扣住她手腕,一言不发地回了住所。

这算是……认出她了?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宁玥被玄胤拽进了院子。

冬梅听到响动,忙迎了出来:“姑爷!是不是找到小姐了?是……咦?这是谁?”

玄胤没有说话,拉着宁玥进了屋,而后,嘭的一声把门合上!

冬梅急得直跺脚,跑上前,拍着门板道:“姑爷!姑爷你干什么呀?小姐还没找到呢!你怎么又带了一个陌生女人回来?姑爷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你知不知道小姐现在很危险呀?姑爷!你……你气死我啦!再、再这样,我去找中常侍大人了!”

门,猛地被拉开!

冬梅吓得倒退好几步,怯怯地望着这个冰冷高大的男人:“姑、姑爷?”

玄胤冷冷地看着她:“再敢在我面前提他,就带上你的东西,滚去伺候他!”

冬梅害怕得噤了声。

玄胤关上门,重得又惊了宁玥一跳。

宁玥的手,无意识地放在了肚子上,警惕地看着即将火山爆发的某人,一步步地后退,退到床边,无路可退,一屁股跌在了床头。

玄胤逼近她,眸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她焚烧殆尽。

宁玥的眼神闪了闪,故作镇定:“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乱我把往家里带?”

玄胤冷笑,眉梢悉数堆满了嘲弄。

宁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撇过脸,望向了别处。

玄胤掐住她下颚,强迫她转过脸来,就要去撕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咝!别动!疼……疼死了!”宁玥拿开他的手,捂住了被弄得生疼的脸。

玄胤也不说话,坐到了斜对面的椅子上,距离宁玥有些远。

宁玥弱弱地抽着凉气,他冷冷地望向窗外,此时已是破晓,天际有浅金色的日晖晕开,云层朵朵叠加着从天际飘来,苍穹渐渐褪去灰色,湛蓝一片。

屋子里,谁都没有开口。

气氛有些尴尬。

宁玥想,玄胤一定是认出她来了,至于具体怎么认出的,她没有答案。她暗恼自己多心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噩梦,居然怀疑是曾经发生过的事……还是说她终究不信任玄胤,觉得他连枕边妻都会认错?

心里,五味杂陈。

天色一点点变得明亮,日晖照进窗棱子,被剪碎了落在地上、也落在他俊美冰冷的容颜上。

宁玥被他的冷暴力,逼得坐不住了。

被掳走又不是她的错,她晕迷了被司空朔救走,也非她自己能够控制,她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他却一直冷着一张脸……

是发现她的身子被人看了吗?

所以这么介意?

宁玥起身,去了浴室,褪下衣衫,整个人沉到水下。

突然,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宁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甩甩他的手,道:“放开!”

玄胤纹丝不动,掐住她胳膊的大掌犹如铁钳,冰冷而坚硬,牢不可破。

宁玥放弃了抵抗,垂眸,委屈地说道:“我只想洗个澡,把自己洗干净一点……你要是觉得我脏……”

话未说完,他松开了她的胳膊,转身走出浴室。

果然是嫌弃她?

下一秒,玄胤折了回来,脱掉了外袍,跨步坐进了浴桶,拿起棉布与皂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轻轻擦过,当他擦到她后背的纹身时,手臂僵了僵。

宁玥抱紧双臂,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一副冰冷得要命的样子,又还一边做着这样的事。

擦完身子,他又松开她发髻,给她洗了头。

这双舞刀弄枪的手,着实算不上温柔,几次弄疼她,她也不吭声,就任他弄着。

几番张嘴,欲言又止,解释?撒娇?发火?似乎讲什么都不合适,宁玥索性沉默了。

洗去了身上与发上那股香膏的味道,玄胤把宁玥抱出了木桶,宁玥以为他要给她擦身时,他突然扔过来一块棉布。宁玥接在手里,也不说话,自己擦了身子与头发,又换上干爽衣衫,静静地回了卧房。

他站在衣柜前,褪下了湿漉衣,正在扣里衣的扣子,里衣纤薄,微微贴在肌肤上,能看到块块分明的腹肌。

宁玥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坐在他腹肌上,百般挑逗他的模样,耳根子有些泛红。

他穿戴整齐,利落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湿答答的宁玥:“你不是小孩子了。”

宁玥嗯了一声,用棉布擦起了湿发,眸光扫过他后背时,记起他刚刚也发现了她背上的蝴蝶,他怎么一句话都没说呢?不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出去一下,别乱走。”他冷冷地吩咐了一句,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他穿的是自己的衣裳,没戴面具。

待到他彻底消失在院门外,冬梅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气呼呼地道:“我警告你呀!别以为我家小姐不在,你就能够为所欲为!我们家姑爷才不会看上你!识相的,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瞧,这是她养了差不多两年的丫鬟,也没认出她来,玄胤是怎么就凭着一个背影,便认出了她呢?

冬梅见对方不说话,又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我是认真的!别挑战姑奶奶的耐性!姑奶奶真要打你了!会打死你的!”

宁玥哭笑不得,苦涩地说道:“是我。”

这声音……

冬梅眨巴着眸子:“小姐?”

宁玥道:“把快擀面杖拿开,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这刻薄的语气,妥妥的她家小姐呀!

冬梅啪的一声将擀面杖拍在了桌上,上下打量着宁玥道:“小姐你干嘛把自己……变成这样啊?你是不是戴那什么……人皮面具啦?”

“嗯。”宁玥摸了摸脸,一张暂时取不下来的人皮面具。

冬梅恍然大悟:“我说呢,你生死未卜,姑爷怎么就带了个陌生女人回家!小姐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没发生什么危险吧?你戴面具回来……是不是想要掩人耳目啊?”

“这……说来话长,以后再与你细说,我没什么事。”宁玥摸着空空如也的上腹,“就是有些饿了。”

“哦,哦!你先睡会儿吧,饭菜好了我叫你。”冬梅去了小厨房。

宁玥躺到床上,却睡意全无,满脑子都是玄胤那张冷冰冰的脸,明明昨天中午,她还趴在他怀里,郎情妾意,一转头,她被掳走,再见面,他就不理她了。

心里惴惴不安,连带着吃起东西来都索然无味。

……

宁玥关在屋子里,还不清楚整个灵蛇岛都被她的失踪轰动了,南疆王悬赏了十万两黄金寻找她,赵岛主更是动用了一切关系,连村子里的孩童都加入了找寻的行列。

苦寻一夜无果,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且不论一个年轻姑娘会否遭到歹人的凌虐,便是她逃出了贼手,在这凶险的山林也绝对活不过一个晚上。

赵岛主找了一整晚,狼狈地回了岛主院,刚进门,便瞧见玄胤从侧面而来,他心下一动:“小胤!你去哪儿了?一直没见到你人?玥儿不见了你知道吗?”

玄胤在找寻宁玥时,用的是司空朔的身份,是以,所有人都以为只有司空朔在奔走,而玄胤不知所踪。

玄胤淡淡地说道:“玥儿已经回来了,我就是来与赵伯伯说一声的。”

赵伯伯,这声称谓,让赵岛主的心里甜了甜,须臾,又关切地说道:“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吧?”

“还好。”玄胤答道。

“我给请个大夫去看看?”赵岛主不担心大人,也得担心腹中的胎儿。

玄胤沉吟一会儿:“那就有劳赵伯伯了。”

赵岛主笑道:“与我还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想到什么,又敛起了笑容,“玥儿是怎么失踪的?找到凶手了吗?”见玄胤沉默,忙又说道:“没事没事,人回来就最好!别的,咱们稍后再议!你先回去陪玥儿吧,我找个大夫,马上就到。”

“赵伯伯。”

“还有什么事吗?”赵岛主问。

“我想找你……要一样东西。”

……

宁玥略吃了点面条,让冬梅把碗筷撤了。

冬梅见她吃得少,又拿来她最爱的椰子,她也没胃口。

从冬梅口中,她得知自己的失踪已经闹得满岛风雨,但她正在烦扰玄胤的态度,没心思去在意外人的看法。

心绪不宁地在屋子里徘徊着,一个时辰的时光,悄然溜走。

门被打开,玄胤沉着脸走了进来。

这段日子,他总一身紫衣、一张银色面具,冷不丁地换上原先的装束,竟比以往还冷艳了三分。

“你回来了。”宁玥打了招呼,一想被掳走又不是她的错,她这个受害者都还没喊冤,作为丈夫的他反而给她摆起了脸色,心中委屈,坐到一旁不吭声了。

玄胤把一个小琉璃瓶放到了桌上,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拿起宁玥的手指,一刀划了下去。

宁玥猛地吸了口凉气!

鲜血滴下来,他用琉璃瓶接住。

待到血流干了,他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那片健硕的胸膛,刀尖对准心口——

宁玥花容失色:“你要干什么?”

刀尖,在心口缓缓地划开,血丝,顺着细长的伤口流了下来。

宁玥忙拿起一块干净棉布,堵上了他伤口,颤抖着呵斥道:“这是在干什么?你疯了不成?你生我气,杀我呀!自残算什么本事?有你这么幼稚的人吗?”

玄胤死死地捏住她按着棉布的手腕,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眉眼,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从一开始到现在,不论我怎么对你好,哪怕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看,你都始终觉得我会背叛你。”

“我……”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非得把我想成这样,又或者,像你说的,我太幼稚,你不敢把一整颗心都交到我手上,每一次遇到艰难,你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缩回贝壳,然后告诉自己,没了男人我也能活下去,大不了一拍两散,大不了他休了我……”

宁玥被说中心事,赫赫地红了脸。

“小樱是这样,皇甫珊是这样,皇甫燕、珍儿、金蝴蝶……都是这样!我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但你从来都肯真正的信任我!珍儿的事,我强调多少遍都没用……原来你不是在意珍儿,是在意那个有金蝴蝶印记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一个在我梦境里出现的女人如此紧张,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但你和司空朔合起来算计我去杀她,这一点,让我很失望。”

“你都……知道了。”宁玥的脸颊燥热,从一开始便没打算瞒他太久,明白终有一日他会挖掘出真相,但那应该是杀死蝴蝶之后,是以,她接受了这样的风险。如今看来,她还是小瞧他了,难怪他给她擦背时,手臂那么僵硬,那时候,他应该就想通一切来龙去脉了,宁玥苦涩一笑,“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掉她吗?”

“那就是一个梦!我不管你从哪里得知我做了那样一个梦,但……”

不待他说完,宁玥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梦,是你的前世,你真正经历过,你娶了她!没娶我!”

玄胤顿住,片刻后,问道:“耿无双告诉你的?”

“是,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先知,他是活了两世的人,这一世,他早早地经历了,他亲眼看见你登上帝位!亲眼看见你娶了蝴蝶!他知道你会梦到以前的事,会想起那个深爱的皇后!然后你会抛弃我……你会……”事到如今,宁玥不想再有任何隐瞒了,她也累了、倦了、烦了,不管玄胤信不信,她都要讲出来,“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你去找她啊!你去啊——”

“马宁玥,你找死!”玄胤雷嗔电怒。

宁玥歇斯底里地说道:“我就是找死,怎么了?我嫉妒她,嫉妒得快疯了!嫉妒到人家设个陷阱我就往里跳了!我背上的蝴蝶,你看到了吗?我前一秒算计你杀死蝴蝶,下一秒,我就成了蝴蝶!但我不是你的皇后!我是被人算计的!真正的蝴蝶在外头!等你杀了我,然后去娶她!你杀呀!杀了我,就没人阻止你们相认了!”

“你……”玄胤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眸光如刀子,一寸寸在宁玥的脸上扫过。

半晌,就在宁玥以为他会一拳揍过来的时候,他开口了:“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

宁玥抬眸,泪汪汪地看着他。

他的眉宇间,那股勾心的戾气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怅,若细细分辨,还有一丝沧桑。

宁玥的心,抽了一下。

他拿开宁玥按在他伤口的手,拿起一旁的琉璃瓶,轻轻一倒,一道银光闪了进去。

紧接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又哗啦啦地冒出了血丝,这一次,竟怎么止都止不住。

宁玥呼吸一顿:“这是……”

玄胤扔掉瓶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多时,赵岛主带着大夫前来探视,为防止不必要的误会,宁玥戴上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赵伯伯。”花厅中,宁玥与赵岛主打了招呼,语气有些淡,大概是内心,无法接受他与耿皇后的关系。

赵岛主先是愣了愣,随后便以为她是受到惊吓才略微反常,没往心里去,宽慰道:“小胤说你回来了,我特地带了大夫过来给你把把脉,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有劳赵伯伯。”宁玥客套而疏离地说道,伸出了胳膊。

大夫给把了脉:“脉象没多大问题,胎儿也正常,身上可有外伤?”

宁玥不想说出自己被刺青的事,就道:“没。”

赵岛主张了张嘴,压低音量道:“玥儿,与赵伯伯说实话,你真没事吧?不是赵伯伯非得提起你伤心事,而是如果有事的话,你别瞒着,说出来,赵伯伯帮你一起想办法。”

这是怕她被人玷辱了?

宁玥淡笑:“我真的没事,赵伯伯。”

赵岛主察觉到她不乐意提起昨晚的事,叹了口气,没再逼她,而是道:“对了,小胤呢?”

“他……”想到他身上的伤,不知处理了没,宁玥有些心惊肉跳,忙敛起情绪,道:“在忙呢。”

“哦。”赵岛主给大夫使了个颜色,大夫退下,赵岛主低声道:“他没给你下蛊吧?”

“下蛊?”

赵岛主就道:“是啊,那孩子也不知怎的,找我要了一个灵蛊,也不说是干什么的,事后我一想啊,他怕是要用在你身上吧?”

宁玥记起了玄胤伤口那道一闪而入的银光,莫非那就是灵蛊?

“灵蛊……是干什么的?”她问。

赵岛主道:“灵蛊又叫贞蛊,原先是那些外出的海盗们用在自己妻子身上的,怕妻子们趁着自己外出做出不忠贞的事来,便给妻子下了灵蛊。这灵蛊啊,平时待在人体内,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可是一旦宿主背叛了灵蛊的主人,灵蛊就会把宿主咬死。”

宁玥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灵蛊的主人就是用血喂了它的人?”

“是啊,灵蛊一生只用喂养一次鲜血,只能认一次主。这些东西听起来玄乎,要不是我亲眼见过,怕是也难以相信。小胤可能是觉着好玩儿,才找我要了一条吧,没用在你身上,我就放心了!你这边没什么事,我去向陛下复命了,你失踪一晚,陛下急坏了呢……”

后面赵岛主又唠叨了良多,宁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甚至连赵岛主何时离开的,也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咬死宿主”。

为了打消她一直以来的不信任,他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

宁玥归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岛屿,有人由衷地替宁玥高兴,也有人等着看宁玥笑话,毕竟失踪了一整晚,谁知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刘贵妃亲自上门探望:“……这事儿也怨秋月,没事找你来给我看病,看把你害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得罪谁了?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你掳走?你真没被怎么样吧?”

刘贵妃看热闹也好,真心关心她也罢,宁玥没心情谈论这些,草草地敷衍了几句,便让冬梅送了客。

脸上的药物还没完全发挥作用,那张陌生的脸依旧揭不下来。

玄胤自从受伤后,便再也没在宁玥跟前晃荡,宁玥不知他去了哪里。

司空朔也没了消息。

据冬梅说,小李子也不见了,估计是跑去伺候司空朔了。

司空朔好歹救了她一场,哪怕甩了些小手段激怒玄胤,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他能平安无恙。

她不想欠他。

不想欠任何人。

只有欠玄胤,她心安理得。

暮色四合,冬梅端了燕窝进来:“唉,姑爷上哪儿去了?一下午不见人影。”

半个时辰后,南疆王在海边设宴,说是有重大事情宣布,命所有官员和女眷必须到场。

连在屋里偷偷坐小月子的李顺妃都来了,德庆公主也在赴宴的行列,原本她才是西凉的主角,然而宁玥三番两次“出事”,把她的风头抢得干干净净,早已没人记得和亲之事。她倒是乐得自在,反正她不想嫁。

宁玥换上了一条杏色高腰罗裙,涂了些口脂,尽管非得讨厌这张陌生的脸,却不得不承认,它比她见过的任何人皮面具都来得真实,不论做多大的表情都宛若真脸一般,怎么都不会掉。

“把我易容成别人,不知是不是也有谁易容成了我?待会儿,一定要去瞧瞧!”宁玥拿出自己那张脸,轻轻戴上。

说起来讽刺,明明自己是正品,却又必须戴面具才能扮成自己。

“小姐,您好了吗?”冬梅推门而入。

“好了,我们走吧。”宁玥放下鬓角的发丝,遮住面具的痕迹,怕面具掉落,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做太大的表情。

主仆二人跨过门槛,正要上软轿,却被玄胤拦住了去路。

冬梅连忙避到一旁。

宁玥看着他冰冷如一的脸,眸光动了动:“你的伤……”

玄胤牵了她的手,坐上轿子,仿佛没听到她的担忧,说道:“就说你昨晚跟我在一起,掳走你,是我的意思。”

宁玥点头:“好。”

为了名节,只能这么说了,反正不管大家信不信,官方说法如此,日子久了,假话也成真话。

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宁玥看着他搁在腿上的手,轻轻地握住。

他身子僵了僵。

宁玥握得更紧。

他指尖动了动,似在挣扎,又终是抬起来,回握住了她的手。

……

相当一部分人在等着看宁玥的笑话,譬如宫中这些无所事事的妃子。

“贵妃姐姐,你刚才是不是已经去探望过郡王妃了?她怎么样啊?有没有被蹂躏得很惨?”问话的是张丽妃,她心性幼稚,唯恐天下不乱。

刘贵妃瞪了她一眼,宁玥与她是盟友,不管她心里怎么看待这次失踪,明面上,她都必须帮宁玥保全面子:“你这张嘴,是除了吃东西什么都不会了,是吗?失踪就一定是被人给怎么样了吗?本宫去瞧过了,她好的很!”

“好什么好?指不定是装出来的!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被人掳走,没发生点什么事,我是不信的!惠妃姐姐,你说呢?”张丽妃最近与严惠妃走得挺近。

严惠妃好笑地吃着瓜果:“或许人家是女的,秋月不是没看清对方的容貌吗?”

“女的有那么大力气吗?女的会掳走女的吗?”张丽妃嗤笑,“贵妃姐姐,那种残花败柳,你还离她远一点的好!我听说,胤郡王一下午都在陛下的院子,根本没去安慰安慰自己的美娇娘!这是嫌弃她了吧?”

刘贵妃的眼神一闪,她去探望宁玥时,的确没见到胤郡王的人,莫不是真被张丽妃说中了,马宁玥被人玷污了,然后被胤郡王给嫌弃了?

就在几人叽叽喳喳之际,轿子在入口外停下了。

玄胤摔下走下地,温柔地把宁玥也扶了下来,拦住宁玥肩膀,亲昵地朝筵席走来。

一阵夜风吹过,吹乱了宁玥的青丝。

他轻轻地将它们拢到宁玥而后,眼神,极尽温柔。

众人险些惊掉下巴。

不是说失踪了一整晚吗?

不是说被人给玷污了吗?

胤郡王都绿云罩顶了,怎么好似一点都不介意啊?

他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入席后,宁玥被那种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浑身僵硬。

玄胤将她搂进怀里:“别看他们,看我。”

宁玥点头,靠上了他肩膀,这么深爱自己的人,自己到底是发的什么神经,居然一次次地怀疑他?

“胤郡王是不是傻子呀?她都被人给玷污了,还护着她?不嫌她脏?”

“她真被玷污了吗?你怎么知道?”

“凶手逃出来了,还与人说了,说她肚子上有一颗痣。”

周围千金们的议论,让宁玥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玄胤捂住了她耳朵,转头吩咐冬梅道:“去查查,是谁散播的谣言?”

冬梅道:“是。”

宁玥被玄胤护在胸口,面色一阵阵发白,小手揪住玄胤的衣襟,几乎要掐出几道裂缝!

那个黑袍人明明被司空朔给处置了,这些流言又是谁传出来的?难道说,她昏迷的时候,不止一个人看过她的身子吗?

念头闪过脑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以不在乎名节,可以不在乎生死,但这种事,她没办法不在乎!

“玄胤,我……”

“我知道,不用解释。”玄胤碰了碰她鬓角,拿起一个插了竹管的椰子,“这是放了薄荷的,你应该会喜欢。”

宁玥撇过脸,睫羽颤出不规则的弧度:“我……我不太舒服,我想先回去。”

“逃避不是办法,马宁玥。”

“我……我不想让大家……”笑你。

玄胤捧起她的脸,旁若无人地吻上了她唇瓣。

四周,响起一阵惊掉下巴的声音。

玄胤松开宁玥,宁玥的脸涨得通红,如敷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她,真是……在他们眼里,她已经不贞洁了,他还这么傻地凑上来……不怕被大家给笑死吗?

“可以陪我一起接受大家的嘲笑吗?玄夫人。”

宁玥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