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分明看见,皇帝的神情由满怀期待刹那间铺满冰霜一片雪白,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大臣们感到莫名其妙,暗道: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秦桧赶紧出列问道:“陛下,究竟北方战况如何?”
皇帝抬起头来,用极度惊恐的眼神看了秦桧一眼,“金军,金军败了!”皇帝的声音不大,听在众大臣的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纷纷就如同被惊雷吓着的鸡鸭一般,慌得不知所措,满心期待金人能够大败燕云军,却没想到竟然是金人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皇帝咽了口口水,慌张地问众大臣道:“如今,如今该当如何?”众大臣拍马屁的功夫是不错的,可是对于眼前的问题却是毫无办法的,只能是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皇帝有些气恼,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慕容彦达的身上,双眼一亮,好似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慕容爱卿!”慕容彦达见躲不过了,只好走了出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心里有些担心,担心皇帝会叫他去出使江北。皇帝温言道:“慕容爱卿啊,朕真后悔没有听从你的劝告!如今,如今只怕又得麻烦你啊!”
慕容彦达暗道:果然。面有难色地道:“陛下,燕云军方面肯定已经认定我们不讲信用了,那些人凶狠得了不得,微臣去了,定然会被他们杀了的!微臣身为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尽忠那也是分所应当,然而却因此激动燕云军南下惊扰了陛下,微臣就万死莫赎了!”皇帝听到慕容彦达这么说,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秦桧对慕容彦达道:“慕容大人这不过是推脱之言罢了,慕容大人的妹子是燕王的宠妃,他们怎么可能杀慕容大人!莫容大人这一番言语,只怕是心怀私心不愿前往罢了!”慕容彦达心里一惊,皇帝立时不高兴起来,问慕容彦达:“如今局势危殆,正是爱卿承担重任的时候,爱卿为何要推脱?莫非真的如丞相所言?”
慕容彦达感觉到了皇帝的怒火,而且皇帝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还能推拒吗,只能抱拳道:“微臣一片丹心可对天地日月!微臣实在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啊!不过既然陛下如此说了,臣也只能拼着一死再走一趟了!不过只怕这一次要再求和的话,先前的条件肯定是不行的了!”之前慕容彦达与鲁智深达成的协议是,淮南全部交给燕王,同时朝廷每年给一千万缗的军费和五十万匹绢帛。
皇帝心里有些郁闷,看了一眼秦桧,暗道:要不是你,也不会出现这许多波折,增加这么多的损失。这样的不满情绪随即便过去了,叹了口气,对慕容彦达道:“此一节朕已经预料到了,爱卿替朕尽量争取吧,只要不是朝廷无法承受的,朕无不应允!”“是!”
慕容彦达带着皇帝的命令怀着忐忑的心情又来到了扬州。见鲁智深等人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心里一慌,脚下一软,便跪了下去,求饶似的道:“将军千万息怒,之前的事情实在并非我之所愿啊!”
鲁智深骂道:“***,你要不是慕容嫂子的兄长的话,洒家非剁了你不可!”慕容彦达连抹冷汗。
萧咄里冷冷地问道:“慕容大人这次来又打算如何骗我们呢?”
慕容彦达吓了一跳,连忙道:“不不不,绝不是骗绝不是骗!其实,其实之前也不是骗,只因那秦桧大献馋言,结果蒙蔽了陛下,才使得和议没法进行!绝不是骗啊!”鲁智深冷哼一声,“***,既然你们那个皇帝这么听秦桧的,还来和谈个鸟啊!”慕容彦达道:“这一次不同,陛下已经对秦桧有所怨言了,秦桧就是阻挠也不会有作用了,何况秦桧他现在也赞成议和了!”
鲁智深恶狠狠地道:“本来洒家已经不愿意和你们瞎扯淡了,不过看在慕容夫人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随即伸出两根擀面杖粗细的手指头,“一年两千万缗,绢帛一百万匹,当然,淮南的土地我们也是要的!洒家不耐烦谈判了,就这个条件,答应就和平,不答应就打!”
慕容彦达连声应诺,没有提出半点异议,随即便告辞回复去了。
十天之后,慕容彦达又来到了扬州,这一次慕容彦达的脸上是满脸的喜气,与之前恐惧忐忑的模样是大相径庭了。慕容彦达将加盖了皇帝大印的和约书呈给了鲁智深,笑道:“全都按照将军的意思,陛下同意了!”鲁智深接过合约书,看了看,见条条款项都如他所愿,不禁拍了拍光头,笑呵呵地道:“好!这才爽快吗?”放下合约书,问慕容彦达:“钱财、绢帛什么时候送到?还有那淮南各州什么时候交接?”
慕容彦达道:“钱财、绢帛均在加紧筹办当中,相信一个月之内就能运到。至于淮南各州的交接事宜,圣旨已经下达,将军尽管派人去接收就是了,绝不会有问题的。”
鲁智深点了点头,“很好!”随即笑道:“这一次你可没让洒家失望!”慕容彦达呵呵一笑。随即鲁智深命人排下宴席,就在大厅上宴请慕容彦达。
汴京,神霄万寿宫前的台阶上,陈枭坐在台阶上看着刚刚鲁智深派人送来的报告。扈三娘坐在旁边,娇颜上都是好奇的神情。怎么梁红玉没在呢?呵呵,梁红玉这几天都没在陈枭的身边,由于和陈枭确定了关系,害羞的紧,因此这几天都刻意地躲着陈枭,再加上山西刚刚收复,各项事务繁杂,也没有时间呆在陈枭的身边,其实就是扈三娘也就是今天有时间来陪陪陈枭。相较于众人的繁忙,陈枭倒是显得十分的清闲。
陈枭看着书信,突然苦笑了一下。扈三娘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大哥?”
陈枭把书信递给了扈三娘,“你自己看吧。”扈三娘接着书信看了起来,双目一睁,惊讶地道:“和尚他们竟然,竟然……”陈枭苦笑道:“和尚这竹杠敲得真是刚刚的!江北所有的土地不算,居然还敲了那么多的钱财!如今江南的百姓只怕都骂我是乱臣贼子了!”扈三娘笑道:“其实啊,我觉得整体来说对于我们还是有利的!当前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钱财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呢!”陈枭微笑着点了点头。扈三娘思忖道:“至于江南的人心,我倒认为他们倒也不是对大哥有多大的恶感,只是有些担忧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被打乱了!”
陈枭思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挥了挥手,“算了,这些就不去想了!就算是真恨,那我也担下了,人这一辈子谁没人恨啊!”站了起来,“走,回去!”两人走下了台阶,一个女卫士和一个隐杀卫士立刻牵着他们的马迎了上来。两人翻身上马,其他隐杀和飞凤卫也都跨上了战马,随即几十号人朝汴京城飞驰而去。
一路上,原本荒芜的原野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全是不久前播下的麦苗,微风拂来,只见一道道绿色的涟漪,空气中弥漫着禾苗特有的馨香;耕牛、农民在田间地头劳作着,远处田边的草地上聚集着几个年轻的农人,正在掷骰子游戏,不时传来嬉笑声。
一行人进入城中,宽阔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虽然还比不上大乱来临前的繁盛景象,却也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了;两旁的店铺开了七八成,许多逃难到南方去的那些生意人又回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的笑容;远处,那些在战乱中被破坏的房屋正在重建。在阳光的映照下,这座历史名城焕发了新的生机。
陈枭回到他的临时驻地,已经等候了有一会儿的李慕白、梁红玉立刻迎上来拜见,梁红玉娇颜上泛着微红,对于陈枭的称呼显得有些不自然似的。
陈枭看着梁红玉笑了笑,对两人道:“不必多礼!”随即随便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慕白首先将一份报告呈了上来,“燕王,这是河南目前的情况,请过目!”
陈枭接过报告,仔细看了起来。李慕白不愧是个处理内政事务的好手,所有的事项都明明白白条理清楚,而且时隔仅仅几个月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人口,由于社会安定了下来,经济开始恢复,原本逃难到南方的百姓纷纷回到了故乡,虽然人口还未恢复到宋徽宗时期的水平,但也已经恢复了六七成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原本荒无人烟不闻鸡鸣犬吠的郊外如今也渐渐地都热闹了起来,街道上也渐渐变得熙熙攘攘了;其次是经济,由于金人入侵造成的连绵战乱,河南这个原本十分富庶的中原腹地,经济几近崩溃,不过自打燕云收复河南之后,各项政策出台加上燕云军用大量的缴获为河南输血,经济得以迅速恢复,如今的经济至少已经恢复到了宋徽宗时期的五成左右,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