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的前台,还是那个四十多的大妈,见他们进来,习惯性地皱皱眉头,“没房间了……”
“不是有豪华套吗?”蒙晓艳居然跟这老女人叫上劲儿了,“我们住豪华套。”
在陈太忠看来,她的心理似乎有点扭曲了,至于吗,这个样子?
“介绍信……”老女人见她熟门熟路的,也不跟她多说,手直接伸出来了。
“没有!”蒙晓艳头一仰,看也不看她,“可我就是要住!”
“有病!”老女人低声嘀咕一声,低下了头,根本不再理她了。
“这个房间……202…在哪儿?”蒙晓艳从陈太忠手里拿过钥匙,狠狠拍在吧台上,“啪”地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是蒙老师傲慢的声音,“带我们去看看。”
老女人听到这个声音,禁不住抬头看一眼,随即站起身来,201和20房间,就算平时没进修班也不对外的。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那是平日里所长手上才有的那把钥匙,登时就明白了眼前这位的来历。
这人情钥匙,可不是人人拿得上的,她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过,她在这个招待所呆得时间太长了,见过的高级领导不知道有多少,自然不会把这三个年轻男女放在眼里。
行事这么张扬的,十有**不是什么大人物,八成是谁家的孩子要钥匙,所长碍于情面才拿出来的吧?
不得不承认。这老女人地认识,非常符合时下官场的情形:不张扬的未必是小人物,张扬的却一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薛所长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她心中嘀咕一句,瞥一眼蒙晓艳。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有钥匙你就进呗。房间号在门上挂着呢,自己去找!”
蒙晓艳可没想到,有了钥匙想得瑟一下,人家说话都这么难听,她脸一沉,刚要发话。蒙勤勤抢在她前面了,“你们所长叫什么名字?麻烦你把他叫出来一下。”
这话入耳。老女人可登时就毛了,显然,这三位不是她想像地那种关系户,人家甚至连所长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拿到了这把钥匙。
凭良心说。蒙勤勤说话中正平和的,真地没什么火气,她的话里甚至带上了“麻烦”这种客套词。可正是因为如此,老女人心里才明白了:自己还真是“麻烦”了。
“所长不在,呵呵,”难为她了,从冷冰冰的脸上瞬间就挤出一个笑容,真的很不容易,这让她僵硬的笑脸越发地显得面目可憎。
这时候,前台的电话响了,却是所长通知,省委办公厅地人今天把202钥匙拿走了,听说这次来地人物不小却执意要低调,他不方便接待,要大家小心伺候着。
这还叫低调吗?老女心里的怨气可是大发了,那高调应该是什么样子?
只是,听省委办公厅,她登时想起了一事,抬头仔细看看蒙晓艳,想起来了,上次可不就是这个娇滴滴的狐狸精说的,要拿省委办公厅的介绍信来吗?当时她还满肚子不屑地冷笑呢。
完了,这次是被人记恨住了!反应过来这件事,老女人实在不敢怠慢了,身子一矮就从柜台里面钻了出来,这次她可是彻底的满面笑容了,“呵呵,原来是贵客啊,我带你们去~”
蒙晓艳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才要说什么,蒙勤勤轻轻拽她一把,“好了,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干什么,有什么事找她所长不就完了?所长不行还可以找校长嘛。”
言下之意,跟这样的人计较,实在是太**份了,说到这里,她还不忘记转头看看陈太忠,“小陈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笑笑,没表态,不过,他心里却是认同蒙勤勤这个说法,换句他在仙界常说地话,那就是“我陈某人出手,不打无名之辈”!
说是这么说,其实,无名之辈他也常打,只要惹了他的,那就要揍,可眼下在官场呆了一年多,他却是知道,这老女人无非就是怨气大了点,说冒犯还远远谈不上,这种人在官场里很多,尤其是那些不得志的。
这蒙勤勤,倒是比晓艳更合适混官场,这是他的想法,最起码,现在的蒙晓艳,有点“贫儿乍富”的那种感觉,这可能……跟
年的经历有关?
“就你话多!”蒙晓艳恨恨地嘀咕一声,心里却没由来地抽了一下,咱俩的事儿,你非扯上太忠问什么问?
老女人却是被吓了一跳,所长不行就去找校长?校长可是邓健东邓副书记啊,念及这里,她只能出声哀求了,“姑娘,前一天你来,我说话语气是不太好,不过,那也是实情啊,你就放过我这一遭吧?”
她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虽然她能感觉到,好像蒙勤勤的来头更大一点,可蒙晓艳才是怨气最大的。
哼,蒙晓艳轻哼一声,才要继续刺她两句,猛然间想起,太忠似乎不喜欢自己这么做,而且,勤勤的处理手段,好像更合太忠的意,终于硬生生地忍住了,“哼,看在你也是凤凰人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一边说着,她一边有意无意地瞥了自己的堂妹一眼,果不其然,勤勤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态度转变而好多少。
陈太忠听得却是大奇,他真没听出来,这女人居然是凤凰人,“晓艳你说她是凤凰人?”
蒙晓艳傲然地点点头,她原本就是英语老师,对语言的敏感要比一般人强出太多了,而且,国家近年来倡导推广普通话,对老师的要求极为严格,这就是她听得出来而陈太忠听不出来的原因。
“我确实是凤凰人啊,”老女人一听这人愿意放过自己,少不得又站出来证实一下,同时又解释了一下误会的成因,“平时工作,我也不是这态度的,那天就是听你说话带凤凰口音,才那样的……哦,这就是202
这话听得陈太忠一时大奇,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逻辑,说不得就要搞搞清楚,“不会吧,‘他乡遇故知’,你见到老家人,难道不该高兴?反倒要生气?”
“凤凰市留给我的,是不堪回首的记忆,”老女人咬牙切齿地解释,看得出来,虽然她有替自己开脱的嫌疑,但是毫无疑问,她心中的恨意,也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我恨凤凰人,尤其是横山区的!”
靠,你差不多点哦,陈太忠有点生气了,“横山区的人招你惹你了?”
“你是横山区的?”听他反应这么大,老女人纳闷了,不过,这次她眼中的怨毒,并没有因此就减少多少。
“我很多朋友在横山区,”陈太忠当然不认为自己还算横山的人,哥们儿是招商办的,市里的啦,不过,“横山区好人也不少啊。”
“横山区的区长最不是东西!”老女人终于还是发作了,旋即,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陈太忠,“我……我不是说横山区的人民。”
她怎么知道,陈太忠在横山区认识的,基本都不是人民呢?
不过,她这话,陈太忠还真的爱听,我靠,你很有眼光嘛,项大通真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你这话……嗯,不要乱说,要注意影响,项区长……项区长的学识还是很渊博的嘛。”
吴言已经向他传达了项大通的善意,不过,指望陈太忠因为两句话就彻彻底底消除芥蒂,那怎么可能?除非,除非丫像高云风一般,在他面前郑重道歉还差不多。
“我说的不是项……项区长啊,”老女人愕然地望向他,“我说的是以前的区长关志鹏,现在的区长……姓项?”
看你这点陈述能力吧,陈太忠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准确点啊?我还说……对了,关区长怎么不好了?说来听听?”
他的脑中,登时浮现出一个清纯少女的形象,厚厚的小嘴,眼中不尽的深邃,嗯,还有……丁小宁坐在我腿上时,她身上的味道,真的很不错哦……
若是还有人能说出关志鹏所做的天怨人怒的事儿,那么,对陈太忠来说,他需要考虑的只是下手方式而已了。
老女人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放下了心来,显然,人家不可能再追究自己的责任了,那么……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倒也能说说了。
而且,就算她不想提,可眼下她有选择吗?
于是,蒙勤勤和蒙晓艳也旁听了一些往事,当然,有惊人故事的,总是少数人,老女人的故事也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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