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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风起云涌一

夜渐浓,月色正好。

暖室内,轩辕佑宸与李芷歌同榻而眠。轩辕佑宸用手支着头,凝着身侧安然入睡的李芷歌,凤眸间充满着温柔笑意,暖的好似能将万年的冰雪融化了。

“王爷,军情急报!”屋外传来了焦急的通报声。

闻言,凤眸微沉,陡然深邃如寒冰。

凝着李芷歌美好而安静的睡颜,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子,迅速起身离开。

“什么事?”轩辕佑宸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鼓荡,好似空中最亮的星子。

“西戎大军,去而复返,企图再次攻城。”副将蒋一平厉声回道,“王爷,听说这次西戎的老将祁颇亲自挂帅,重整军务,稳定军心,企图再次攻占我朝边境各大城池。”

轩辕佑宸一言不发,就那样淡淡望着夜幕,眼神如冰封镜湖,不兴一丝波澜,薄唇紧紧抿成了“一”字,随即冷冷道:“随时待命,出发墨城!”

“是!”蒋一平领命而去。

轩辕佑宸在屋外卓然而立,白衫当风,猎猎飞舞,看上去风姿闲雅云淡风轻,只是白衫下的身子却绷得像一根弦,俊美的脸上一双黑眸墨霭重重。

李芷歌起身,凝着他如此沉重严肃的模样,这才知晓他的压力和责任究竟是有多重!

平日里,他只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是有多么的煎熬?

夜色黝黑。

这沉沉的泼墨般的黑,如此沉重,如此浓郁,压得她几乎窒息。她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他落寞的身影,想驱赶他此刻萦绕在周身的雾霾。

轩辕佑宸的心骤然一缩,她怎么出来了?

回首,望着她那双顾盼神飞的清眸中满是担忧和茫然,心头一震,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李芷歌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

他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她,那么紧,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在这里等我回来!”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带着不稳的气息和颤抖。

“恩!”李芷歌靠在他怀中,顺从了点了点头。

“夜风大,外面冷,进屋继续睡吧!”轩辕佑宸柔声说道,将李芷歌横抱而起,走进了温暖的室内。

再次替她掖好被褥,凝着她那双美丽清澈的瞳眸丽影,他有太多的不舍,伸手,修长的手指从她纤长的眼睫上划过,指尖竟是不可遏止地颤抖。

他俯下身子,温柔地在她的额头烙在一吻,柔声道:“安心睡吧!”

李芷歌合上眼眸,容色清丽,在烛光下格外的美好。

轩辕佑宸心内有无数个舍不得,但是他不得不离开,这是他的责任!

起身,正欲离开,手臂却被人从后方拉住了,他诧异地回首。

李芷歌请丽的容颜在火光掩映下,透着一丝不舍与担忧,红唇微启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她唇角那抹淡然的笑意,他的心好似被揉碎了一般疼痛。他们两人刚才经历了死别,如今又要生生分开,何其不忍!

他低低叹息一声,微笑着望着她,“放心!我一定安然无恙的回来见你!”特别温柔的声音中带着无言的笃定。

他稳健的脚步声响起,临关门前他还嘱咐道:“你脚伤未愈,我不在的日子记得不要落地行走。”

终于,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芷歌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虽然她知道,他身为平西大将军,必定是身经百战,智勇双全。可是还是忍不住地担心,毕竟刀剑无眼,沙场无情,更何况他的身体状况也并不理想。

这些日子虽服了沙棘子内伤痊愈,但是蛊毒依旧未解。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这蛊毒蚀心,五识尽丧,后果不堪设想。

她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凝了眼自己这双不争气的脚,到现在这天蚕丝还是没能脱落下来。

不行!她要多运动运动,这样才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这些天成天就在这里躺着,胖了一圈不说,整个人缺乏运动,太不健康了!适当的运动可使身体机能加速恢复,躺在床上反倒是不科学。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芷歌便起身盘腿练习内功,整个人瞬间畅快了许多。

接下来这几日她更是开始锻炼手腿部的机能,吓得服侍的婢女们纷纷跪满了一屋子,说什么王爷回来要是看到了会重罚她们如是云云。

李芷歌蹙眉,轩辕佑宸这家伙怎么对她们这么凶?真是根木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想到从相识以来,他对自己一直都是温柔的,沉稳的,甚至有些坏坏的。心中竟然有那么几分庆幸和温馨,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日。

李芷歌照例从将军府的最东侧散步走到最西侧,当然途径的地方都是较为偏僻无人问津之处,满头大汗地走到了议事厅,靠着旁边的大树歇了歇,四周楼阁房屋空荡荡的,心头也不免一阵失落。

已经第六天了……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李小姐,李小姐……”远远地便听到身后那杀猪般的叫声,肯定又是那一群得了被害妄想症的侍女们。

果不其然,那些侍女们纷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手舞足蹈地想说些什么,可就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走完这段就回去休息,这总行了吧?”李芷歌知道她们为难,但是她还是习惯于这种生命在于运动的生活方式。把她困在房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简直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李芷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李小姐,不是这样的,王爷他……”身后总算是有人说出了重点。

李芷歌冷眸微凝,红唇微启:“王爷?”

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轩辕佑宸一身耀眼的黄金甲,身披雪白斗篷,倨傲冷酷宛若神祗,大步流星地朝议事厅而来。而他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将士官员,从他们脸上欣然的神色来看,定然是凯旋而归,大胜而来。

李芷歌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无,心中不免焦急,糟糕!轩辕佑宸临走前千叮万嘱:不要落地,不要走动!

可是,现在……

转身正欲避开,只可惜却无处躲藏,轩辕佑宸熟悉的气息透过清风向她身上一点一点侵来,凌厉、霸气、愤怒。

大步而来的轩辕佑宸,黑眸骤缩,冷声道:“不是让你不要走动吗?”他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周围的侍女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好像看到了拿命的黑白无常。

李芷歌静静伫立在那里,听着他的质问,心中一颤,略带不甘地抬眸解释道:“我只是……”

只是还没等她解释完,他的大手便已经扣住了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揽起来。他将她抵在身后的树干上,俯身,火热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他的怒意,带着他的爱恋,好似惩罚她一般,那么强势,那么霸道,那么狂野地吻着她,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李芷歌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

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吻她,脸上莫名地一阵燥热,身子僵硬的好似开满的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她,在她耳畔邪魅地低低说道:“你不心疼自己的双腿,我还心疼呢!”

李芷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周围的清鲜空气,虚弱的身子跌倒在他的怀里。他将她横抱而起,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匆匆离开,留下傻了眼的众人。

不是说王爷从不近女色的吗?

缩在轩辕佑宸宽厚温暖的怀中,心头又喜又惊,惊喜于他平安归来,又觉得此情此景焦躁难安,对于他此刻脸上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竟然有那么几分害怕,怪不得那些侍女会如此胆战心惊,原来他发怒的时候真是犹如山崩地裂……

轩辕佑宸一脚猛然踹开房门,将李芷歌放到了床榻之上,静立在她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冷声道:“知道错了吗?”

李芷歌不服气地蹙眉,倔强道:“不知道!”

轩辕佑宸一愣,高贵倨傲的脸上不免有些恼怒,冷冷道:“我临走前都说了什么?”

李芷歌淡淡挑眉,清眸中闪过几丝狡黠,无赖道:“不记得了。”

“你……”轩辕佑宸再次一愣,大概根本没想到她竟然耍赖,黑眸危险一眯,伸出修长白皙的大手,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看到他那邪魅而肆意的笑容,李芷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啊——”果不其然,轩辕佑宸大手在她腰间挠痒痒,杀猪般的叫声混合着笑声响彻整个院落。

屋外跪满了一地的侍女们吓得各个花容失色。

“记起来了吗?”轩辕佑宸一脸坏笑地问道,眸光一凌,手下却未留情。

李芷歌纵然是憋着笑,可是还是抵不过他的持久战,举白旗投降,连声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恩,那我说了什么?”轩辕佑宸好整以暇道。

“你说……”李芷歌清眸快速流转,“你说让我等你!”

“恩?还有呢?”感觉到轩辕佑宸身上那危险的气息袭来,李芷歌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摸了摸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噢——”李芷歌猛然敲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地道出了一声,看样子是终于记起来了。

轩辕佑宸轩眉微皱,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过被她敲打的地方,心头一痛,语气也渐渐缓和了起来,不似刚才那么气恼:“什么?”

“刚才突然想起来,现在又不记得了!”李芷歌睁着无辜的小眼神可怜巴巴地朝着轩辕佑宸笑,满是心虚和得意。

“那你可别怪我不客气!”轩辕佑宸闻言,黑眸一亮,语气变得危险而凌厉起来,作势双手便朝李芷歌腰际而去。

李芷歌这次有了防备,身体敏捷地躲过,右脚出其不意地朝着轩辕佑宸的腰间踢去,两人你来我往倒也是势均力敌。

虽然李芷歌知道天下无敌的轩辕佑宸是存心让着她,但是也绝不敢放松警惕,趁着他不注意之时猛然一脚凌空横扫,逼得他向后退了一步。

忽然,只听到清脆的一声怪异的声响,李芷歌只觉得整个人好似被点了穴不能动弹了,那伸在半空中想缩回的脚整个好似粘到了什么东西。

定睛一眼,竟然是轩辕佑宸身上的金色铠甲,两人皆诧异于此时的景象。

该死!这天蚕丝有吸附兵刃武器的奇效,这下子还真是乌龙了。

轩辕佑宸试图用双手去分开两者,却不想就连袖口也被吸附住了。他试图用内力却没想到好像石沉大海,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办?”轩辕佑宸第一次感觉到慌乱,本来只不过是想告诫她一番,没想到竟然弄成这幅田地,难道找别人帮忙把铠甲脱了,那也太丢人了吧?

“你别动,我来!”李芷歌缓缓地将重心向后移动,脚慢慢地一点点竟然从天蚕丝中拔了出来,白皙如玉的肌肤,哪里像是受到过严重烫伤。

轩辕佑宸一时惊喜,激动地上前走了过来,看着李芷歌将另一只脚从天蚕丝中解脱出来,满脸的惊喜。

李芷歌看到他胸前捧着一只银色的天蚕丝靴子的模样,忍俊不禁,缓步上前,唇角一扯,绽开一抹轻盈的笑意,“来,我帮你把铠甲脱了!”

轩辕佑宸望着她唇边的笑意,连连点头,他现在这个模样肯定是要有多窘迫就有多窘迫!

李芷歌淡淡挑眉,双臂抱胸,上下打量,好整以暇地调侃道:“啊,其实这个造型也挺有特色的。不如……”

轩辕佑宸沉默了一瞬,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只是他现在双手被困,欲哭无泪啊!

“王爷!王爷!”外面有人急切地叫唤道。

李芷歌的眸色一惊,糟糕,有人来了!

三下五除二便开始替轩辕佑宸解铠甲,可是这东西太过复杂,她在他的腰间一阵摸索,总算是找到了暗扣,没事做这么复杂的东西做什么,真是折腾啊!

轩辕佑宸指点着手忙脚乱的李芷歌这么解开这副刀枪不入的黄金铠甲,只是她却好似故意捉弄他似的在他的腰间不断摩挲,要不是他耐力惊人早就憋出内伤了。

屋外之人,见屋内并无回应,难道说王爷不在这里?

回首凝了眼跪满了一地的侍女,满是好奇,还是说已经离开了?

“王爷?”通报之人再次叫唤道,依旧没有回复。

而此刻轩辕佑宸正与李芷歌两人正合作着解着大块小块的铠甲,弄得满头大汗,香汗淋漓,慌乱不已。

神色更是免不了焦急,却不想正当李芷歌的玉手抚摸上轩辕佑宸紧贴前胸的那前板块铠甲,奋力取下之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那推门之人看到两人互解衣带亲昵迫切欲望十足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尴尬地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屋外的侍女们看到此情此景,更是一个个脸红的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事?”轩辕佑宸冷澈入骨的寒眸扫过前方众人,语气冰冷如刀。吓得屋外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敢情是他们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春宵时刻,良辰美景……

李芷歌表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翻涌起滔天的巨浪,这个人是故意的吧?早不推门,晚不禀报,偏偏找这个时候……

她有些颤抖地将解下的铠甲扔在一侧,周围是其余被她扔的乱七八糟的铠甲,脸色陡然通红似锦,这样的场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不让人多想都不可能。

“宁安王世子求见!”那人哆哆嗦嗦地回道,虽并无回应却跑得飞快,生怕王爷降罪下来。

屋外,侍女们见状也纷纷四处逃窜,好似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轩辕佑宸总算是将所有的装备都卸下了,看到眼前娇羞不已的李芷歌,嘴角勾起一抹致命的浅笑。他走上前去,温柔地拂去她额前的乱发,道:“别胡思乱想,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还不等轩辕佑宸穿戴好衣衫配饰,轩辕天磊一身天青色锦衣华服站定在门口,瞅着两人这激情四射的房屋,不禁仰天大笑起来。

李芷歌被他如此放肆大笑,玉脸乍然红了,好似一朵处处绽放的海棠,不胜娇羞的美丽。

轩辕佑宸上前将此刻娇艳欲滴的李芷歌搂入怀中,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单薄的里衣,烫得吓人!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心头一阵暖洋洋,倒还是从未见过她如此害羞的可爱模样。

“堂兄,你也老大不小了,的确该娶个娘子,生几个胖娃娃了。”轩辕天磊开始打趣起轩辕佑宸,仰头一阵轻笑,“刚一进王府就听说庆功宴上主角被人拐跑了,我当然是要来瞧瞧了!看来,这万年寒冰也会有融化的一天啊!”

“天磊!”轩辕佑宸轻声唤道,眸光一沉,“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轩辕天磊闻言,轩眉一挑,抬起双手拍了拍胸脯,坏坏地笑道:“好吧!那你们继续,前面由堂弟我替你挡着!”

轩辕佑宸皱眉,真是越说越离谱。

轩辕佑宸搂着李芷歌的纤腰,眸光温柔似水,柔声说道:“等我一会,很快回来!”

“好!”李芷歌抬眸,盈盈一笑道。

轩辕天磊不由地一阵愣神,他见过的美女也不胜枚举,却从未见过眼前女子这般倾国倾城,怪不得就连堂堂的轩辕战神都败下阵来!

轩辕佑宸和轩辕天磊并排走在路上,轩辕天磊甚是八卦地问着各种问题,得到的却是轩辕佑宸的沉默以对。

“堂兄,你眼光倒是不错!真真是美人中的极品,极品中的珍品。艳福不浅哦!”轩辕天磊笑嘻嘻地夸赞道,眸光一沉,“不过,听说太后有意替你指婚,听母妃说是杨国公府的千金。”

轩辕佑宸神色微凝,高贵倨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道:“伯父,近日如何?”

“哎!西凉那些个贼子天天在城门口狗吠,真是够烦的。父王他老人家天天忙着防边布阵,这才让我单独前来。恭贺你大败西戎常胜将军,大涨了我轩辕王朝的雄风。”轩辕天磊这辈子可是心比天高,唯一佩服的就是他这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堂兄。

他记得当时轩辕佑宸到宁安王府时才八岁,却天生有一种淡漠高贵的气质,不管做什么他都是最优秀的,而且待人接物虽冷淡但骨子里却是透着善良和真诚。

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知道他背负的远远比自己多得多,皇宫内的尔虞我诈,战场上腥风血雨,甚至还有时时刻刻的暗箭阴谋。在这十几年残酷的战争洗礼下,他终于强大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替他遮风挡雨了。

“西凉国竟然也有异动。”轩辕佑宸神色冰冷,好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西戎和西凉两国或许是有什么盟约。”轩辕天磊暗自猜测道,“不过你放心,有父王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边走边聊,庆功宴上众人纷纷敬酒,尽管轩辕佑宸海量却还是喝道醉醺醺的。

***

李芷歌见到轩辕佑宸这一副狼狈的模样,倒是不忙有些吃惊,煮了些解酒的汤药给他。

轩辕佑宸没有理睬李芷歌手中的汤药,将李芷歌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黑眸中满是神情和迷乱。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和她,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你喝醉了,快把解酒汤喝了。”李芷歌避过他的双眸,柔声说道。

轩辕佑宸眸光一凝,黑眸中闪过复杂的幽光,他将李芷歌紧紧拥在怀里,微笑着道:“我没醉……”他的手在她的玉脸上一寸寸滑过,指腹烫得吓人。

李芷歌的心,随着他手指轻抚,一点点地荡漾。

“芷歌……”他叫着她的名字,温柔而绵长,好似融着无数的疼溺和说不出的情愫,“我真的好想娶你为妻,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去爱你!”

李芷歌凝望着他看似迷蒙又看似清醒的凤眸,心底划过几丝暖意,酒后吐真言,他现在说的都是最最真实的。

他抱着她,感受到怀里的娇软,心潮澎湃。

炽热的唇贴近她的唇,吻着她,一点一点,温柔而体贴,直到她心头的紧张渐消。他才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狂热地深入她的檀口,索取着她的甜蜜。热吻,继而向下,一点点,一丝丝,好似雨点滋润大地……

他伸指,将她身上罗裳尽褪,只剩下鲜红色的鸳鸯肚兜。

李芷歌只觉得身上一凉,心中顿时有些紧张,她有些羞赧地用手遮掩住前胸,娇躯微微颤抖着。

他感觉到了她的无措和紧张,温热的躯体覆上她娇柔的身子,紧紧包裹住了她。他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着她的腰肢,灼热的肌肤和她紧紧相贴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

忽然,轩辕佑宸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的眸间似乎极力隐藏着什么。

低醇暗哑的声音在李芷歌耳畔柔柔响起:“芷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忘了我,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

李芷歌听到他的话如遭雷击,清眸流转,难道他的身体已经如此羸弱不堪了吗?他竟然想到了死亡,素手缓缓地伸出,扣在他的手腕上,却感受到一股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嫣红的脸颊之上。

这是他的泪,更是他的血!

他高大的身躯终于颓然倒下,满脸的坚毅冷酷,李芷歌的素手温柔地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冷声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

黄沙漠漠,无边无垠。

一对璧人,共乘一骑。

“我们这次去南安城,你为什么不让紫霄他们跟着?”李芷歌好奇地回首问道。

轩辕佑宸温柔地拥着她,眸光深情而温柔地从她脸上滑过,淡淡道:“这次西戎虽然战败,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次进攻。西宁城人多眼杂,紫霄他们若是一同离开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若是敌方知晓我不在城中,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他们在城中坐镇,一则可稳定军心,二则也可压制住西戎的气焰。”

李芷歌微微颔首,他作为一军主帅,需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太多。

“可是……”李芷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轩辕佑宸轻哼。

“啊……”轩辕佑宸一声低沉叫唤,不停地用手揉着眼睛,看上次极其不舒服,“我眼睛进沙子了。”

“哪里?”李芷歌见他揉地厉害,连忙替他查看眼睛,随即温柔地替他吹了吹。

突然,红唇之上被轻柔地烙下了一吻,纯澈而美好。

“你……”那句骗我还没说出来,轩辕佑宸眸光一深,便已经再次俯身攫取住她诱人的红唇,吻得她天旋地转,吻得她天荒地老,吻得她想永远沉醉在期间,不复醒来。

轩辕佑宸放开李芷歌,语气忽然严肃的起来,“其他事你不用操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去南安城,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李芷歌不明所以。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孤身涉险。若是平南王不愿,那也是我命中该绝,千万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轩辕佑宸害怕她又用偏激的方法救自己,就像上次毒王鬼医治病伤害自己一样。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轩辕佑宸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似是劝慰,又似乎是无奈。

凝着他幽沉而深远的眸光,李芷歌的心尖处猛然一痛,如果真是有那一天,该怎么办?收拾好情绪,极力正色道:“放心吧!我才不会那么傻。”

轩辕佑宸拥着李芷歌,在她头顶上散发着清香的柔顺青丝上亲吻了一下,身下的马儿徐徐前行,天地之间就只有他们二人,再也没有了生与死的纠缠。

李芷歌骄纵地腻在他的温暖宽大的怀里,在他的怀中轻蹭,汲取着他身上淡淡龙延香的温暖。

穿越时空,一缕孤魂,虽穿透宿命前尘,却穿不透姻缘巧合。

若是这一生注定无法割舍,那就带着彼此矢志不渝的爱一起勇敢地向前走,哪怕山无棱,哪怕天地合,哪怕山穷水尽,哪怕世界末日!

***

沙漠之舟。

“李姑娘!”还未走进前厅,就见到萝卜头和矮胖鼠激动地朝自己喊来,在原地跳跃着,不断挥舞着双手。

“你们两个怎么样?”李芷歌也是担心那日他们被抓进去,会不会真的被当做奸细处死。如果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不过现在看到他们神气活现的模样,也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好得很!”矮胖鼠满是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道,掩不住地兴奋。

“李姑娘,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会害的你……”萝卜头说着说着就两眼通红起来,为那日之时悔恨不已。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人吗?”李芷歌朝着萝卜头道,“你不要自责,这件事情不能怪你!”

萝卜头听到李芷歌如此说来,心情大好,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李芷歌和两人走进前厅,便看到满脸憔悴的沙通天,知晓他定是因为哥哥的死而伤心。

“沙通天……”李芷歌正欲开口劝慰,却被沙通天制止了。

“看到他留给我的话,我这辈子也死而无憾了。”沙通天忽然说道,从怀中捧出之前的那个丝网,又悲又喜,表情甚是复杂。

原来沙天也是压抑着心底的爱意,不敢对世人道。他知道兄弟之恋,在世人眼中是不伦,更是对父母的不孝,他没有好好地照顾弟弟。

为了彻底抹杀心底的那一份感情,沙天便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娶妻成婚,但也是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万劫不复!

当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牵着红菱,和新娘一同入了厅堂。

仪式进行之中,却看到沙通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酒气熏天,摇摇晃晃地冲进殿堂,将所有对哥哥的情意表达出来,气得在座德高望重的长辈差点吐血晕倒。

看着被人五花大绑拖下去的沙通,沙天压抑着心底深处的剧痛,继续了仪式。

可是新婚之夜,对于娇媚的妻子,他却是索然无味,反倒是心心念念着沙通。

第二日,他得知族长下令将沙通逐出伊族,飞身上马追了上去。后来才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他的弟弟,已经被杀害了。

他疯了一般提着大刀,双目赤红,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灵魂和所有,看到人就杀,鲜血刺目染红了大地,却如何也无法抹去他心头的恨意。

妻子,老人,小孩,他一一都没有放过,此刻的他好似丧心病狂了一般,彻底失去了理智。

后来被几位武功高强的族长引到了赤焰山口,用天蚕丝将他捆绑了起来,丢进了这熊熊烈焰之中。不过幸好他福大命大,没有死,只是被困了十几年。

沙通天摇头叹息道,“哥哥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太执迷于过去的恩怨对错。曾经的一切,让我们都迷失了本心,痛苦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放下了。”

看沙通天坚定的眸光,看来他是真是想通了,放下过去,放下执念,放下仇恨,简单地为自己而活。

如此这般,这对他来说也未免不是一件坏事!一切都归于最初,应该是极其美好的。

沙通天起身,走到李芷歌跟前,瞥了眼她怀中抱着的黄金铠甲,沉声道:“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对簪子吗?”

李芷歌点头,拿出玉簪,怏怏道:“一对已经只剩下一支了。”还有一支已经随着沙通的离去而灰飞烟灭了。

“此物与天蚕丝天生相克,天蚕丝可吸附世间万物,而此玉之上的金符可解开天蚕丝的束缚。”沙通天将玉簪靠近李芷歌手中的天蚕丝,果然稳稳当当地便从铠甲上落了下来。

沙通天接过李芷歌手中的天蚕丝,眸中一片哀伤,淡淡道:“这天蚕丝无坚不摧,刀枪不入,是沙漠至宝。既然与你有缘,你就留下吧!”

李芷歌心头一怔,本来是想将这天蚕丝还给他的,没想到他倒是先开口送给了自己。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沙盗。以后你们想什么就做去做什么吧!”沙通天垂首一阵哀叹,默默走掉了。

“大王……”萝卜头和矮胖鼠恋恋不舍地看着沙通天落寞的背影。

不过心底倒也是替他开心,这些年他强颜欢笑,逢场作戏,心底压抑着的仇恨和痛苦无处发泄,是以性情怪异,为人乖张,性格暴戾。如今他想通了,释然了,整个人也正常了。

“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儿?”李芷歌见两人怏怏的。

“还是先回黄泉洞在说吧!”萝卜头和矮胖鼠与李芷歌道别,“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两兄弟的,李姑娘尽管吩咐就是了。”

“那你们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李芷歌看着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离开的背影,心头略有些沉重,也是时候离开了。

***

一轮孤月悬挂在暗蓝的夜空中,幽幽泛着清冷的光芒。

李芷歌静静地靠在炉火旁,听着火炭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此刻的她云鬟低挽,发髻上斜插着几支碧玉簪子,耳带嵌珠珊瑚坠子,一张脸虽是素颜,却是绝美。

“在想什么?”轩辕佑宸缓步走来,搂着她的纤腰,柔声问道。

“按照我们这个速度赶路,要多久才能到南安城?”李芷歌低低说道,她心里害怕,害怕失去他。虽然她知道,他是想多点时间与她相处,可是他的病情已经一拖再拖,需要马上解毒。

“我们一路往东走,过了前面那座山就走水路,大概三五日便能到南安城了。”轩辕佑宸揽过她那双如同秋水般迷人的清眸,“别担心,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最担心的也正是他啊!

“就不能快一点赶到吗?青衣!”李芷歌凝眉,忽然想到了青衣,当时她明明是在清风画阁可是一转眼便已经身在茫茫沙漠之中。

“南方湿热,毒物繁多,荒野遍地,青衣并不熟悉。若是运用五行八卦之阵误入毒涧溪流之中,岂不是更糟糕?”轩辕佑宸垂眸静静望着他,缓缓解释道。

李芷歌颔首,说的也对。

“好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呢!”轩辕佑宸将李芷歌搂在怀里,破败的房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夜雨飘摇,轩辕佑宸紧紧地搂着她,轩眉微凝,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地竟然有些看不清前方景物,他不自觉地伸出双手,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之前也只是偶尔发生,如今却是越来越频繁。

他强忍着心间的疼痛,极力忍住胸前那一股腥甜,缓缓地将李芷歌放在简单的铺上,踉跄着往屋外跑去,猛然一口气喷在了地上,染红了湿冷的地面,触目惊心。

前些日子因为服了沙棘子的药丸,身子好了许多,可是这几日却是越来越不济了。有时候他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周围安静的窒息,压抑地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但是每每在她跟前,他总是故做镇定,云淡风轻,潇洒飘逸。

因为,害怕看到她担忧的神色,看到她凄然的泪痕,看到她满是心疼又无比自责的憔悴容颜。

他希望她永远自由,快乐,幸福!

黑暗中一双眸子划过几丝惊天的戾气,寒光一闪,便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破败的茅草屋顶上,一星锋芒顺着间隙缓缓地而下,透着森冷刺骨的寒意。

李芷歌睡得很踏实,因为轩辕佑宸就在她身旁,只是隐约中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意,一滴水自头顶落在颈间,清眸流转间,那把长剑已近在咫尺,直指眉心……

寒眸一凝,侧身敏捷地躲过伏击,双手已经带上了天蚕丝手套,稳稳地捏住剑尖,咔嚓咔擦便将整把见捏的粉碎。

对方见状,猛然一掌将李芷歌震开,扔下剑柄,没入了黑暗之中。

雨声盖住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是房顶上轻微的异动她还是能察觉到的,只是环顾四周却未见轩辕佑宸,心头不免一阵紧张。匆忙跑出屋去,却才看到巨大的雨帘中,轩辕佑宸和一群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

只是他似乎受了伤,不管的动作还是身法都格外的迟钝,李芷歌纵身迅速加入战斗。只是轩辕佑宸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是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所有人都视为敌人,当然也包括她在内!

“佑宸,你怎么了?”李芷歌高声问喝道,但轩辕佑宸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那披散着的墨发和翩跹的白衣在暴风骤雨中激烈地挣扎,伴随着一股强烈的气场,手中的长剑一阵接着一阵地盘旋起舞,任何人事物都无法靠近他!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指挥众人纷纷退下,将目标定位在了李芷歌身上,眼看着李芷歌四周围困而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

李芷歌冷然一笑,伸手,摸到腰间的水凝剑剑柄,一点,一点,轻轻地抽了出来。

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那为首的黑衣人大手一扬,其身旁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五个黑衣人,似乎是在静待命令!他们的眼神中各个带着那么几分的坚毅,好似所有人都如钢似铁般难以摧毁!

为首黑衣人手一落,那一抹抹黑色如鬼魅般的人影便开始移形换影,重重叠叠地出现在李芷歌跟前,一刀一剑满是煞气,完全没有留给人一丝丝生的希望。

夜色,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