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渐渐地热了起来。
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天气热一点是好事,暖和,可以不用穿太多的衣服,也方便工作。但是对于迁徙者来说,天气热了并不好。天气热了,人就容易出汗,容易疲劳,也容易生病。
尤其天气热起来之后,蚊虫孳生,各种传染病都会流行起来。在密集的人群里面,一旦爆发大规模的传染病,简直是一场灾难。
某天,阿凯恩就找到隋雄,担心地告诉他,在贵族派的迁徙队伍里面,已经有瘟疫爆发的苗头。
所谓瘟疫,其实就是指的那种传播性较强,对人体伤害较大的传染病。
隋雄闻言皱起眉头,问:“瘟疫之神也要来凑热闹吗?”
“暂时没发现祂的踪迹,但祂肯定已经觉察到了。”阿凯恩说,“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商人派的迁徙队那边还好一点,贵族派的迁徙队差不多已经如同走在悬崖边上,轻轻一推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我担心……如果爆发瘟疫的话,他们当中死掉一半都是轻的!”
说到这里,祂已经满脸的忧心忡忡。
作为一位偏向于善良和秩序的神祇,纵然祂跟贵族派的关系并不好,也不愿看到无辜平民受害。
哪怕这些平民是贵族派的根基所在,他们死了会让贵族派伤筋动骨,也是一样。
善与恶、秩序与混沌的一个巨大分别,就在于手段。
“只要能赢,手段不是问题”的那种人,多半都是偏向于邪恶和混沌的,“有所不为、有所必为”,是善良和秩序的特征。
隋雄沉思了一会儿,找来了沃尓。
知识和文化之神沃尓,差不多是虚空神系这草台班子的外交大臣。对此沃尓不止一次提过意见,他表示自己能够胜任打手或者学者的工作,但真的不适合当外交官。
“那么不是你的话,又是谁呢?”隋雄反问,“三无(治疗之神)?阿凯恩(医疗之神)?桑·巴勒德(文艺之神)?或者是达姆韦德(农业之神)?”
沃尓被说得哑口无言,和祂相比,那四个神祇显然更不适合当外交官。
三无是个锯嘴葫芦,一天到晚别说开口,就连表情都很少有。跟祂交流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必须时刻注意祂细微的神情,才能不至于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
让祂去做外交官?呵呵……呵呵呵呵……
阿凯恩是个技术宅,在实验室里面搞研究的时候精神抖擞,介绍理论和技术的时候眉飞色舞,但要祂去跟人交涉,祂就要么张口结舌吞吞吐吐,要么老实巴交毫无隐瞒,显然也不适合当外交官。
桑·巴勒德倒是既不沉默也不内向,可祂也缺乏外交方面的才能——祂差不多把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跟人交涉的时候只要看祂的脸,就知道祂在想什么。
这种人去搞外交?比阿凯恩也好不到哪里去!
达姆韦德的情况倒是比他们都好一些,但这段时间祂正在专心梳理神力,以求完全继承丰收女神的遗产,实在分不开身。
一圈看下来,虚空神系里面,还真的只有沃尓适合当外交官。
祂是个老江湖,虽然不敢说喜怒不形于色,起码有一定的观察和伪装能力。而且祂现在真的挺闲,腾得出时间和精力去搞外交。
“你帮我联系一下瘟疫之神。”隋雄说,“约个时间地点,我要跟祂见个面,详谈一番。”
沃尓点点头,并没有询问原因。
万神殿里面,祂的化身站起来,走到了总是半睡半醒躺在座位上,宛若冬眠一般的瘟疫之神面前。
“我们陛下想要跟你见个面,谈点事情。”祂直截了当地说,“能赏面抽点时间吗?”
瘟疫之神貌似睡着,实际上并没有。眼看着沃尓走过来,祂表面上一动不动,心里其实有点担忧——知识和文化之神沃尓是虚空神系的外交官,而虚空神系的医疗、治疗两位神祇,都算是瘟疫之神的克星。
所以当祂听到沃尓的话时,第一反应就是“糟了”。
好在祂毕竟也是老江湖,纵然心里紧张,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当然,要在祂那张腐烂的脸上看出表情,也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虚空假面陛下找我?”祂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有什么事情吗?”
“不管有什么事情,万神殿都不是一个合适的讨论场所。”沃尓说。
瘟疫之神左右看看,发现已经有许多神祇在注意自己,尤其从万神殿前排传来的几道目光,让祂颇感威胁。
祂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这里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但是……我真不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这位整个身体如果不是被沾满了血污的绷带缠着,似乎随时都会彻底溃烂的神祇摊开手,貌似很不在乎地说:“你们神系里面有我的克星在,我真的不想要跟你们靠得太近,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沃尓满不在乎地笑了:“你什么时候有过安全感?这些年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躲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什么时候真的本体出现过?何况,就算是不安全,顶天了也就是损失一个化身而已,以你的积累,难道还舍不得区区一个化身?”
“……我是真舍不得。”瘟疫之神摇头,“我跟你不同,没有多少信徒。所以我的每一点神力都来之不易,要节约使用。平白浪费一个化身,这太奢侈了。”
“我们陛下想要见你。”沃尓笑了笑,又重申了一遍,“你可以不愿意见祂,但你确定这样就能保证不会见到祂?”
祂的笑容稍稍有些阴森起来:“或者说,你不喜欢大家约个时间地点,和平地见面,而想要让祂带着我们,亲切友好地找到你,细致深入地谈一谈?”
祂特地将其中几个词语加重了一点,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瘟疫之神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无可奈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