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听到这话,好似受到极大的打击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偏偏红衣也憋了一肚子的气和委屈,见状更是冷笑一声,说道:“侯爷又不在这里,你装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呢!没得让人恶心。”
“贱婢,你说什么?”白姨娘还没说话,性子略有些火爆的伍姨娘就忍不住跳出来怒斥她了,“你不过是侯府里身份最低的一个通房丫头罢了,在这里充什么高贵人?还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人人都得让着你呀?呸,别做梦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比我们还低贱呢!你信不信,我就是赏你一顿耳光,也没人替你做主?”
红衣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还嗤笑了一声,压根不相信她的说辞,只当她是嫉妒自己。
她们一群被人送来的玩意儿,岂能跟自己这个三公子身边的老人儿相比?
三公子再怎么对自己失望,那也比她们亲厚的多。
她跟三公子可是共患难过的。
“你……”伍姨娘见她如此,也是气得脸色发青。
其他的侍妾见状,也是又气又恨,不免同仇敌忾,一起声讨红衣。
“红衣,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区区一个通房丫头,却对白姨娘和伍姨娘如此不敬,以后说不定还会对夫人不敬……侯爷若是知道了,绝不会饶过你的……”
“红衣,你要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住口!”红衣早已经忘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忍耐,冷声打断了她们的话,烦躁地说道:“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多嘴,再敢多说一句,我撕烂你们的嘴。”
几名侍妾察觉到她话中的认真和恶意,心中有些惊惧,竟然真被她给吓到了,面面相觑一番,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她们再不想承认,也知道对方身份的确跟她们不同,没看到伍姨娘和白姨娘都拿她没办法吗?只有夫人才能真正压服住她。
最重要的是,红衣会武艺。她们还真怕她失去理智,打她们一顿。到时候,可没人给她们做主。
夫人可是恨不得她们这些人都死了才好呢!
“哼,算你们识相。”红衣不屑地冷哼一声。
白姨娘和伍姨娘不甘而又苦涩地对视了一眼,却也对她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问道:“哎呦,刚才这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你们的规矩呢?不知道夫人在里面休息吗?吵到夫人你们担待的起码?”
众人一惊,抬头就看到一个容貌平凡的丫头,站在廊下的台阶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着她们,眼中满是挑剔和不满。
这正是夫人方佩珊身边的大丫鬟金巧。
“原来是金巧姑娘,夫人可是起身了?”
一众侍妾立即收敛怒容,露出笑容,纷纷上前说话,态度都透着几分讨好巴结之意。
就连白姨娘和伍姨娘都不例外。
只有红衣站在一旁不说话。
她连方佩珊都不愿意去巴结,何况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金巧也早就知道红衣的脾性,见状也只是轻蔑地白了红衣一眼,轻咳了一声,高声说道:“夫人已经起来了,正要请你们进去呢!夫人不知道你们大雪天也来这么早,否则,肯定不会让几位姨娘在冰天雪地等这么久。你们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派人通知一声呢!”
“金巧姑娘说的是。像夫人这么善良大度的人,怎么忍心让我们在外面雪地里干站着,都怪我们这些人来早了。”伍姨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她们都已经在正院里了,夫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金巧闻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低声说道:“好了,你们进去吧!等会儿侯爷会来陪夫人吃早饭,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
伍姨娘她们顿时明白,金巧这事暗示她们,可以向侯爷伸冤,顿时都喜之不尽。
红衣站得远,没怎么听到,依旧一副高高在上不合群的样子。
她并不怕方佩珊为难她,她越是为难自己,三公子越容易发现她恶毒的真面目。何况,她有武艺,方佩珊做得太过分了,她也不介意给她点颜色瞧瞧。当然,得避开侯爷。
金巧说完之后,又冷笑一声走到红衣身边,对她说道:“红衣,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在夫人的院子里都敢如此嚣张,果然是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红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根本不为所动,她可不认为这个丫鬟能拿自己怎么样。
然而下一刻,她的膝窝骤然一痛,腿一弯,趔趄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幸亏她练武多年,及时撑住了,没有摔倒。一双锐利的眸子,宛愤怒地看向金巧。
金巧却是拍了拍手道:“不愧是学过武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话音未落,她又快速踢出两脚,红衣竟然没有办法躲避,被踢了个正着,“噗通”一下跪在了冰冷潮湿的石板上,她心中一怒,正要起身,却被人给按住脖子压制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金巧捏在她的脖颈处,轻蔑地说道:“别以为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在夫人面前放肆,这世上,也不只你一个女人会武艺,就连我这个丫鬟,都会点拳脚呢!要想呆在侯府就安分一点,乖乖听话,否则……”
金巧冷哼一声,松开她转身离开了。
红衣默默站起身来,揉了揉膝盖,狠狠地握了握拳头,站在原地愤恨地想了一会儿,到底是跟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伍姨娘等人已经向方佩珊磕过头了,都站在一旁奉承方佩珊。
方佩珊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塔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十分和善。
“奴婢给夫人请安。”红衣忍着怒火和屈辱向方佩珊磕头。
方佩珊却没有立即让她起来,反而笑着说道:“哎呦,这不是我们威风凛凛、心比天高的红衣将军吗?你跪在地上干什么?我区区一介普通妇人,怎配得上您这么一磕?说句大不敬的话,别说是我了,恐怕就是当今太后娘娘,恐怕也承受不起您这一礼。您还是赶快起来吧,我可不想被您咒得死无葬身之地。”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我的好夫人耶,您说自己就罢了,干嘛还要提太后娘娘呀!
那皇家的人是能随便提的吗?万一被人知道了,真计较起来,便是夫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红衣还敢对太后娘娘不满,诅咒皇太后不成?
而红衣却仿佛如坠冰窟,难堪的同时,又十分惊惧。
方佩珊这事什么意思?好端端地为什么提起太后娘娘。她知道了什么?
方佩珊依旧笑意盈盈地打量着她,突然摇了摇头,用莫名的口吻说道:“真是想不到呀,你区区一个贱婢出身,志气骨气倒是不小,什么事都敢想,什么人都敢得罪,也不知道谁养大了你的胃口,可惜你的志气都用错了地方,要不然,我还真有点佩服你。”
红衣努力镇定心神,说道:“奴婢不知夫人在说什么。”
方佩珊却不再接话,只淡淡说道:“还不快点起来!再跪下去,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咒我死呢!”
红衣脸色一变道:“夫人说笑了,奴婢可从来没有诅咒过夫人。”
“有没有我心里清楚。”方佩珊挥了挥手,金巧立即上前,强制性地将红衣从地上拉了起来。
红衣对此却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而心里慌得厉害。
她有点摸不准方佩珊的路数了。
方佩珊伸了个懒腰说道:“感觉自己轻松多了,怪不得我之前身体一直不舒服呢!我看以后就免了你的请安吧,等侯爷来了,我就跟他说这件事。您这尊大佛,本夫人可真招惹不起。”
红衣心里越发不安了,方佩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其他侍妾又陪着方佩珊说笑起来,没有一个人了理睬红衣。
红衣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好似被孤立了一般,可是现在她却察觉不到这些,她心里已经被恐惧和猜忌占满了。
尤其是方佩珊刚才提到了太后,更是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她心里是不怎么把太后当回事,私底下言语多有冒犯。
在她看来,那皇太后依旧是当初的那个找三公子帮忙的乡野村妇罢了。
从头到尾,她都看她不顺眼。她以前也不是没说过皇太后的不是,只是当时他们是敌人,三公子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呵斥她几句,没怎么处罚她。她便不怎么当回事了。
现在就算有所顾忌,不敢在外人面前说皇太后的不是,但偶然提起皇太后时,难免有些不太恭敬。
这种事可大可小。
她现在是卑贱的通房丫鬟,身份跟太后天差地远。她若是有一点对皇太后不恭敬,被人知道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以前她没把这个当回事,现在却是终于感到后怕了。
而这件事偏偏被方佩珊知道了,若是她利用这件事来对付自己。
到时候,侯爷就是想救自己恐怕也救不了。
想到这里,红衣的脸上顺便变得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