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凉没想到同窗反应会这般大,连忙伸手拍着若愚的后背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喝得急了?”
若愚极力自持,勉强抑制住了略有些失态的咳嗽,用巾帕按了按嘴角,微微有薄愠道:“苏小姐,这……样的事,你讲给我听,恐怕是不大合适吧?”
褚忘是她的小叔。自己现在在漠河城也是见过一两次的,是个温良谦和得有些木讷的青年。真是很难想象他会随意地轻薄一个官家小姐……难道这位苏小姐不知自己方才所言,会让俩人身败名裂吗?
苏小凉却觉得若愚这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倒是蛮有趣的。只歪着脖儿道:“姐姐,你又调皮了,以前你可是说过的,要是我跟谁亲了嘴要第一个告诉你的啊!”
“……”
苏小凉又凑了凑,神秘兮兮地道:“而且还真像你教我的那样,若是舌头缠在一处,直叫人晕乎乎的呢……”
大楚女船王其实现在也觉得一阵头晕,她万没想到自己还开授过这样的课堂,现在看来,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画着妖冶的妆,又做着这般荒诞的事……竟然全是自己造下的罪孽……
这一刻,李若愚顿时对眼前的姑娘升出几许愧疚之情,若是一味放任不管,或者是只道貌岸然的申斥,都是对不住“良心”二字的。
“那个……以前我说得很多都是不对的,苏小姐也要兼听而自辨,万万不可盲目听从……”
苏小凉的脸更红了,小声说:“那倒是,若愚你就没有提起过男人亲了嘴后还会忍不住摸……摸那个……胸……”
李二小姐虽然心内也是略有一丝丝好奇,可是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
那司马大人已经属意了万小姐成为褚忘的良配。自己现在这样伴着香茶果品听着小叔子的香浓艳史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当下又出言制止道:“你们俩……没有媒妁之言,就这般行事,吃亏的可是你,再不许跟旁人提起……他……可曾说要娶你?”
苏小凉猛地点了点头:“褚公子说这次到万州见了司马大人便跟他禀报,倒时会请媒人来我家提亲。”
说到这,小凉似乎高兴得很:“到时候,就可以时常与姐姐你见面了。我只要一想到以后又能像在书院一般常与你为伴,就恨不得立刻成亲呢!”
若愚不好跟她说,这个亲,你成不了!便是由委婉地问了些个别的。
苏小凉此次是与大姐同来,看望过好友后,便自告辞准备去与在裁缝铺里买衣的的大姐汇合。
送走了昔日的小友后,若愚这心里倒是有些放不下这位同窗了。只是略略思寻了下。便嘱咐厨下去备了酒菜,准备晚上请小叔一起用顿家宴,在酒桌上再旁敲侧击问询一番。
到了晚上,司马大人便带着庶弟一同回转了。若慧因为害喜严重,如今饭食都是单独备下的,便自在房间里休息着,没有来一同食饭。
不过跟在褚家二兄弟后面的居然还有关霸。
关将军如今练就的脸皮甚厚,只借口着还有些公事没有谈妥,便一路跟了来,只是在桌边没有看到想看的那抹倩影,才略略的垮了脸儿。
今日的佳肴都是厨下精心烹制,没有小夫人的手笔,自然是色香味俱全。
褚劲风今天巡视了万州已经建成的粮仓,走的一路的尘土。回转了府内,先入了卧室换衣。只将在一旁准备接过衣服的娇妻拉入怀里,先自亲了一会嘴儿,那大掌不自觉地就往若愚丰满的胸口上摸。
可惜今日若愚听了同窗小友的讲述,只觉得果然是兄弟,这嗜好都是一模一样的,当下轻轻地一推他:“客人还在候着等你出来开饭,倒是要胡闹到何时?”
以前成亲时,若愚虽然也是离不得他,却是那种孩子般的依恋,他虽然喜欢,可是心内总是不觉满足。
而现在的若愚虽然不若蒙昧时那般甜糖粘牙,可是那日二人互述了心事,却让他知道了她的心里不是全没他的。只要知道她的心内对他尤有爱意,便如同战场上听闻了鸣笛号角般,可以全力而出奋勇向前。
在这般的鼓舞之下,褚劲风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是回到了当初新婚之时,一日没有见了若愚,便相思入骨,真恨不得将她时时带在身边才好。
不过娇妻提醒得有道理,当下便自咬了她的嫩颈一口道:“待得入了夜,再好好吃你……”
若愚现在还是有些不能适应褚劲风私下里的不正经,脸颊微微泛红,便一扭身也去换衣准备见客去了。
只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又有新客来访,原来司马还邀请了万先生和万玉小姐来府中做客。
褚忘白日里只顾着与家兄谈公事,自然无暇顾及自己的那点子私情,原是准备着跟兄长回府后再提,没想到的平白一下这般的热闹,一时也说不得出口了。
而若愚更是不用说,她原本也是希望借着家人小聚的光景,在褚忘开口向司马大人提及与小凉亲事的时候帮衬一把。可是压根没想到司马大人根本是连招呼都没有打,便请了那万家兄妹一同前来。
所以说这世间的烦恼还是少知道的好,如今她也算是两边都知道底细的,折子剧本算是尽握在了手里,怎么看都是一出相爱男女不得相守的戏份,当下又是恼起了自作主张的褚劲风。
不过司马大人却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他虽然老早就娶了李若愚,可是这府宅里其实并不算是有女主子的,他既是爹爹又是哥哥,已经是自己作惯了主的,自然也不同李若愚商议什么。
今日寻访了万州的已经建好的粮仓后,那万玉的确是很有些才干,设计的粮仓干燥度竟是比较着传统的粮仓要好很多,照着这样估计,粮食保存的年限可以大大延长,来年便可多囤积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了。
他一向是喜欢有才华的女子,对于那种整日里只知道捻针绣花的闺阁女子不甚看重。如今愈加觉得万玉适合做褚家的弟媳,当下便准备请了万小姐来府上,顺便也算是让庶弟与她见上一面。
褚忘不知兄长打算,听见了兄长引见,便赶紧向万先生与万小姐鞠礼。
万先生先前倒是听过褚劲风的提议,现在看了看那褚忘言谈举止皆是恭谨有度,他如今在府衙做事,也算是脚踏实地,唯一的缺憾,就是乃是庶出子。不过看褚劲风能亲自为这个弟弟操持着姻缘来看,大人对这庶弟也是心疼关爱的。
英雄不问出处,这般年少俊朗的男子,假以时日必定是更有出息的。
李若愚在一旁冷眼旁观,就知道那万先生一定是知情的,从他频频望向褚忘的眼神里看,应该是很满意这位未来的妹夫了。
而那万玉,似乎也是心知肚明司马此次邀请他们兄妹的缘由,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倒是没有之前在那府衙夜饮时呆蠢可爱的模样,举止谈吐都甚是得体。只是在男人们自顾着聊天说话时,偶尔会将眼波在褚家两位兄弟之间滑动,似乎是在比较着什么……
当她再一抬眼,看见了李若愚正望着她时,便甜甜一笑,复又低下了头。
当推杯换盏后,时辰也不早了,万先生先是跟着褚劲风去了书房不知商议了什么,然后便出了书房,兄妹起身告辞了。
那关霸心内苦闷,多饮了几杯,便说自己头痛得厉害,抵赖着想要留宿。可是却被李若愚三言两语呛得醒了酒,便是讪讪离去了。
于是只剩下褚忘一人,被褚劲风叫入了书房内。
当李若愚看到褚忘,一脸欣喜地跟在小厮的身后去书房见兄长时,如同驯良的奶狗儿一般听话乖巧,心里隐隐有些替他难过。
于是她干脆也没有回房,只手里揣着暖炉,立在书房对面的廊下,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苏秀不知夫人今日为何这般,又劝不回屋子,只好取了狐裘披在夫人的身上。
就在这时,只听书房里传来了高昂的一声:“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自己胡乱做主?”
北方霸主的声音自然是如同惊雷,若愚不用看,都能想象那温驯的弟弟被兄长吼得浑身抖若筛糠的可怜模样。
褚忘的声音太小,也不知都说了什么。最后只听褚劲风已经不耐烦地盖棺定论了:“此事便如我之言,你若是不愿娶那万家的小姐,便可自行决断,只是以后不要再登上我的府门,我没你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不一会,褚忘出来了,全没了方才入书房时的欣喜,失魂落魄,眼圈竟然是红的,只是迷迷蒙蒙地往前走,看到了李若愚,便恍惚地给嫂嫂行礼。
若愚看着一个英俊的青年这般风中凌乱,心内竟是勾起了几许怜惜;可怜儿见的!这是在书房里被摧残得怎般模样?
当下温言宽慰道:“你兄长的脾气,你应是知道的,生气时自然是什么解恨说什么,过后消气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一句竟是将褚忘的眼泪说了下来:“嫂嫂,是褚忘不好,平白惹得兄长动怒,褚忘该死!”说完竟然自打了结结实实的两个嘴巴。”
若愚看着那懊丧的青年,与褚劲风肖似的脸儿被拍得红红的,突然觉得还……真是可爱得紧呢!
就在这时,褚劲风立在窗前,自然是将自己夫人盯着小叔目光炯炯的样子看得真真切切,原本就没有消散的火气更盛。
“哪句听不懂?还不快滚出府去!”
褚忘吓得眼泪立刻缩了回去,被心内敬爱不已的大哥这般怒骂,便是惶恐地低着头跌跌撞撞地出府去了。
李若愚收转了目光,回头望向立在窗前的那个白发妖魔,心内暗想:这般肖似的模样,怎么就不知摆出些可爱可怜的表情来?整日瞪着红眼,想要吓唬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