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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褚劲风猛地顿住了脚步,隐在了院中的长廊后。

“所以夫人才特意交代我那婆娘专门给姑爷买来啊!不过老夫人这么交代,是不是姑爷的身体有所亏欠啊?”

“的确是补得猛了些……倒像是弥补亏损之症,许是希望姑娘早点怀上吧?”那回答有些迟疑。

待得那声音远了,褚劲风才从隐身之处出来,只是那脸儿已经是万里冰封了。他一早就知自己这岳母是个拎不清的,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异想天开,给自己做这等“大补”之物。

原先还纳闷这为何浑身燥热,此时倒是尽明白了。

现在竟是没有心思去恼那李夫人诓骗自己吃这腌臜物,浑身的血液似乎流转得甚快。

褚劲风焦躁里又走了几圈,想了想,脚儿一拐去了李若愚的院内,此时李若愚也还没睡,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跟幼弟贤儿凑着脸儿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连环画。

虽然二人相差十来岁,可是那眼神而倒是出奇的一致,俱是有些天真烂漫的傻气明澈,就连看到精彩处瞪大眼睛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样。

苏秀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立在院门口的褚劲风,连忙唤道:“司马大人,您来了。”

可惜那姐弟二人却是看得入了迷,虽然听到了苏秀的声音,却连瞟都未瞟过来一眼。只一味的嘿嘿傻笑。

看到这,褚劲风反而觉得心里的焦躁渐渐压抑了下来。她现在就是个稚儿一般,若是强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必定是要让她对自己心生惧意的,倒是不可以一味图一时的快活,而要细水长流才好。

这么想着,那边的连环画册子也翻到了最后一页,告一段落。

姐妹二人看得意犹未尽,砸吧着嘴儿合上了书页。贤儿这才抬眼看见了姐夫,小身子从椅上蹦下来,肉滚滚地咚咚跑向了褚劲风,伸手便让他抱。

褚劲风也是在入了这李府的宅院后,陡然明白为何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李二姑娘有时竟是有种超乎年龄睿智沉稳。实在是这府里的人被保护得太好,透着一股子不谙世事的烂漫,不能不叫懂事的二姑娘变得坚强。

这一府里老的如此,小的更是如此。别人看了他的银发冷面都是心生惧意,唯有这李府里的一老一小都是看不出眼色火候,竟然都是自来熟地跟自己一味亲近。

那老的自不必说,竟然异想天开地寻来神物给自己进补得全身精血逆流。

而这小的,自从给了他带了无数京城里奇巧的玩具为贺礼后,竟然也不似初时那般畏惧自己的银发模样了,许是幼年便丧父的缘故,家中又无可以依靠的壮年男子,没由来的跟自己亲近得很,动不动便叫自己抱。倒是要好生教导一番,不然以后怎么撑起李家的门面?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却还是抱起了肉滚滚的小舅子:“姐夫,你劲儿大,将贤儿往上抛,贤儿练了轻功,能飞起来!”贤儿从来不怕事儿大,想要效仿刚才书里的大侠来个借力使力,来个旱地拔葱,一飞冲天!

褚劲风掂了掂手里的肥肉,觉得就是生出四副翅膀也带不动这一团,但是看着若愚也跑了过来,眼巴巴地在一旁排队等待,便掐着小儿的腋下,微微一用力将他抛上了天空。然后又稳稳地接住。

贤儿以前跟院子里扫地了六叔也玩过这把戏,可是六叔哪里有姐夫劲儿大,竟然一下子将自己抛甩得老高。等到姐夫稳稳地将接住,那被骤然一吓的刺激都没有消散,便是眼睛晶亮,咯咯笑着说道:“姐夫你可真厉害,再来!再来!”

于是便依样又来了几次,只把小儿逗得咯咯大笑,连呼好玩。惹得一旁的若愚有些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褚劲风手里的是自己才好。

倒是一旁照顾着贤儿的奶娘觉得不妥,这才从褚劲风的手里接过小少爷,带着他回去睡觉去了。

若愚觉得终于是轮到了自己,便是兴奋地直往他的怀里钻,却被男人轻轻地推开了。少女的大侠梦一下有了裂痕,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竟是不敢相信地有些泪眼相望。

褚劲风本是觉得自己能硬冷到底的。可是看着她的眼神,便是不知觉地抱起了她,然后也抛向了天空,再稳稳接住。

若愚只觉得耳旁生风,身体忽上忽下的,果真如同大侠一般飞起来了呢!一时间竟然是落下来后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也咯咯大笑了起来,浑然不觉自己那迥异于小儿的玲珑身体挨得刚刚大补完的男子实在是太近了。

褚劲风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感受着紧紧帖服着自己的那曲线的玲珑……直觉得都能听到耳中血液,如黄河一般的汹涌浩瀚的滚滚涛声,脑子里闪过的连环画,绝对比贤儿看的那一本要精彩许多。

“呀!司马大人!您出大寒了!”一旁的苏秀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岳母的一番心思到底是没有白费,被滋补沸腾的一腔精血最后从褚劲风挺直的鼻子里喷涌了出来……

若愚也是被褚劲风突然流鼻血吓到了,乖乖地在一旁看着苏秀等侍女拿来了棉花,打来了水和药粉,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司马大人的大寒之症。

褚劲风觉得流了些血,这体内的焦躁反而还好了些。待回了北方……要慢慢地教导这少女开解一些人事了,不然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精血逆流而亡……

按着自己身上止血的穴位,褚劲风颇为头痛地心想。

李家的姑爷终于要回程了。来时那马车里都是满载着的,走的时候也不能空。李夫人指挥着家丁大包小包地往司马大人带来的马车上抬。

当初成亲时,总是担心着自己着商户人家高攀了大楚的司马,若是嫁妆清减或者不够品格会让姑娘在婆家丢脸,所以准备的嫁妆虽然名贵齐全,却略略少了些烟火之气。

可是这次归宁,李夫人总算是觉得自己找回些做岳母的应有气场,觉得自家的姑爷虽然模样冰冷,其实是个顶孝顺随和的。这次女儿要去北方,也不知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回来,那吃食一类的东西自然就不能少了。

于是这次搬上马车的东西便朴实而实用了许多。几大坛子的聊城腌脆瓜是少不得的主角,大块的自家熏制的腌肉也带了几块,免得女儿想吃风味却遍寻不到。还有一大坛子的葵花籽的菜油,据说这个最补脑子,是李夫人拜托城西的小磨坊精磨出来的。

至于衣物方面,李夫人本来还赶制了一批婴孩用的鞋帽衣物,可是现在看姑爷的情形,一时间是用不上了,在叹息之余,也稳妥的收好,免得姑爷看了堵心。

当然最最经典的还要数一坛子药酒。竟是那日做肉羹剩下的驴阿物泡制的,管家偷偷嘱咐着司马大人:这酒再泡一个月便能喝了,每次不可多饮,这药酒霸道着呢!

惹得褚劲风带来一干随侍的老部将挤眉弄眼,待得出了城,关霸这才笑着道:“主公,您这岳母也真是体贴周到,竟是连大补的药酒都给您备齐了,看来这小主公也快要有了……”

可是剩下的调侃之言被褚劲风一个冷冷的眼神便瞪了回去。

方才在离开李府时,其实也破费了一番周折,那李若愚这几日在家里呆得极好,每日里与母亲在一起,或者是与幼弟玩耍,简直无忧得很。

哪里想到,褚哥哥竟然又突然要带着自己走,李若愚想起自己又要孤身一人,心里不由得一阵地难受,竟然是说什么也不肯上马车。

最后竟是如同被迫要去上学堂的小儿一般,死死地把住了门框,哭得泪眼婆娑,说什么也不肯上马车,最后好说歹说,终于是被褚劲风抱上了马车。

不过那副被迫离家的小可怜模样,真是让司马大人心里不大是滋味。

不都说痴儿是不记仇的吗?可他的这位娘子却是牢牢记住了被打了手板的事情,临上了马车爬在车窗上向李氏告状,直说要早点接她回家,不然总是会挨打不让见娘亲的……

想到这,就算不用喝那大补之物,褚劲风觉得自己也要被这薄情忘恩的小傻子气得七窍生血了。

等回到舒城时,淮阴郡主亲自来替自己的表弟与弟媳妇接风,看着若愚哭红了眼儿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还眼泪汪汪的,可是劲风欺负你了,待我打他可好?”

若愚倒是会乖巧地摇了摇头说:“他说过几日带若愚,去骑马……还有一大堆的牛羊……”

淮阴郡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问道:“怎么?你这就要走?难道不多留些时日?

褚劲风摇了摇头:“白家本是忌惮着我,若是多留反而易生变,不若早点会漠河城的好。更何况,我还带走了一样要紧的人……”

这么说着,关霸在一旁听了侍卫的禀报后,小声说:“主公,人已经弄到,过两天便可以先行出关了。

褚劲风点了点头。淮阴郡主在一旁听了,却也心知肚明,笑着道:“白家在战船上投下了那么一大笔银子,你却捞了釜底抽薪,连那个人都不给他们留,当真是狡诈得很啊!”

褚劲风冷哼了一声:“若不是想到那大笔的银子也是民脂民膏,便要等他们将战船造好了再揭老底。白国舅的野心不小,北方的战事刚平,便想着建造战船排除异己,总是要给他些挫折,让他收敛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