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成衣铺后,阿媚与璟流并未立即跨越暗巫山脉。比起众人皆知的浮城焰灵玉,与稍有记载的魔谷十方土,幽山清光毫几乎找不到什么记载,只知清光毫在幽山,而幽山毗邻暗巫山脉。
所以师徒俩打算现在北极小镇打听一番,毕竟北极小镇就在暗巫山脉的脚下,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定知道得比他们多。
北极小镇不大,镇里有家小客栈。
两人没有多想便直接去了客栈,要打听消息,自然是流通量大的客栈为最佳选择。客栈里没什么人,略显清冷,掌柜是个男妖,缩在火炉前取暖,见着有客人来了,也提不起劲儿,懒懒地问:“打尖还是投宿?”
阿媚道:“投宿。”
掌柜又问:“几间房。”
“两……”话还未说完,腰间上传来一股力道,低头一望,是璟流揽住她的腰肢,与此同时头顶响起他低沉的嗓音:“一间,我们是夫妻。”
“我……”
她刚想表示不同意,璟流又问:“你对幽山知道多少?”直截了当地放下一锭金子。
阿媚的注意力被吸引,直勾勾地看向掌柜,登时将不想住一间房的事儿都忘了。岂料掌柜视金钱如粪土,看也不看那一锭金子,只问:“你们要去幽山?”
阿媚说:“是。”
掌柜眼皮抬也不抬,说:“我们客房满了,小二,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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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寒风中的师徒俩你望我我望你的,阿媚率先转身,想要进去问清楚的时候,小二麻溜地关上客栈大门,并且任性地挂上今日闭客的木牌。
风雪拂来,木牌迎风摇荡。
头一回吃闭门羹的阿媚愣了半天。
璟流说:“掌柜谈幽山而色变,看来此回有些棘手,不过也无需担心,小镇里除了掌柜定还有妖知道幽山。”他微微倾前身子,替她拂去鬓发上的白雪,摸到她略微寒凉的脸,轻轻一顿,“冷?”
阿媚侧过头,道:“不冷。”
他蹙眉道:“不要嘴硬。”方才的掌柜道行将近千年,在此处仍需烧火取暖,可见幽山之寒。“手给我。”阿媚往斗篷里缩,然而速度还是不及璟流快,缩到一半就被他握在掌心里,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身体渐渐暖和。
她别扭地低着头。
璟流见状,说:“你若感到不舒服,便还给我。”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猛地抬头,问:“真的?”
他一脸认真地颔首。
她想了想,说:“手。”
他负手在背后,道:“你自己来。”阿媚倾前身子去抓他的手,刚扯出手掌,她又见到满是水泡的掌心,没由来的抿紧了唇瓣。
璟流也不动,任由她抓着,直到她当真掐诀时,他倏然捏紧她的手,微微一拉,扯进怀里。
她的脸贴上了柔软的锦袍,还有熟悉的胸腔。
她恼了:“你耍赖。”
璟流拥住她的腰肢,满脸笑意:“喊师父或者夫君。”
阿媚鼓起两颊,喊:“无赖。”璟流笑意更浓,双臂渐渐收紧,轻声说:“万一你冷出病来,只会耽误行程。你也知道,若你得病了,我会心疼,也会放下一切,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她忽然停止挣扎,仰起脖子,怔怔地看着他。
他又说:“你若想还我什么,便亲我一口。”
他侧过脸。
“这里。不过你要想亲嘴,为师也乐意。”
此时此刻的璟流太过温柔,让她有一瞬间的沉迷。若是以往,她定会不顾一切地踮脚亲上一口,两情相悦之时,无所谓谁主动,只要知道你想要他,他也想要你,一切亲昵都如此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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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媚?”
蓦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阿媚回神,扭头一望,愣住了,随即是欣喜若狂的表情,她惊喜地喊道:“师父!”离璟流与阿媚不远的地方有一抹淡青身影,擎着竹骨伞,在风雪中淡然轻笑。
正是明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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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随明渊走进一处小宅。
明渊收了伞,同时生了火,小宅四周都搁有火盆,烧得屋子里暖洋洋的。阿媚脱了斗篷,明渊又递上一碗热汤,道:“幽山之寒非比寻常,上回险些生了场大病,还是注意些为妙。”
阿媚乖巧点头,安静地喝着热汤。
此时,明渊看向璟流,却是道:“上神是陪阿媚来寻找清光毫?”
阿媚一听,不由迅速看了璟流一眼。
她师父什么时候知道璟流是上神?她之前一直隐瞒拜师的事儿,如今难免有点紧张,她真怕师父生气。
仿佛知晓她的心思,璟流一笔带过地解释:“前阵子你去黑海水牢时,我去拜访了明渊。”言下之意是,你担心的事情为夫都解决了。
果不其然,阿媚听懂了,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璟流又对明渊,道:“焰灵玉与十方土已得,如今正缺清光毫,”停了下,他又说:“你是阿媚的师父,无需与我客气,直呼名字便可。”
明渊也不客气,直接道:“好。”
阿媚此时喝完了汤,她打量着周遭,发现这一处小宅布置完全是明渊喜爱的风格,她问:“师父,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为师在北极小镇已待了小半年,”他又对璟流道:“上回若非你赶巧也遇不上我。”
“小半年?”
明渊颔首道:“妖王对我有恩,我也该尽绵薄之力。”他又道:“在这里小半年,为师也颇有收获。”阿媚眼睛顿亮,问:“师父你查到了什么?”
“幽山厌恶妖界,但凡有妖跨越暗巫山脉,必杀之。”
阿媚微怔。
璟流道:“厌恶也无妨,明渊是散仙,而你我夫妻二人亦算是仙界的。你如今虽是妖界公主,但也不能算是妖。关键是幽山从不干涉误解之事,怎会与妖界结仇?”
明渊看向阿媚。
阿媚连连摇头,道:“师父,上回我来北极小镇时,你也在的。我当时冷得都不想动了,绝无心思去闯祸。”说着,又有些不确定,毕竟起初在妖界的那几年,仗着妖王的宠爱,她活得是肆无忌惮了些。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又重重点头,说:“对,真的没招惹任何人。”
“不。”他说:“应该是你父王。”
阿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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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暗巫山脉时,阿媚在明渊身后追问:“师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幽山的山主是我父王的老相好?”
明渊不厌其烦地回答:“嗯。”
得到再三确认后,阿媚苦兮兮地道:“风流债呀。”她已经可以想象当年风流成性放荡不羁的妖王与幽山山主天雷地火地勾搭上,轰轰烈烈地翻云覆雨,然后又无情地离去。
她很是糟心。
倘若真的如此,现在她去人家地盘上要人家的宝贝,被轰出来算事小,说不定还得你我决战,父债子偿。
她惆怅地叹了声。
璟流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幽山与妖界结怨,也不一定与妖王有关。明渊只是猜测而已。且不说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兴许此时幽山山主已经忘记了。”
阿媚叹道:“但愿如此。”
幽山的入口比魔谷的入口要容易找得多,一跨越了暗巫山脉,三人便见到了白雪皑皑的幽山。
极寒之气迎面扑来,同时还有守山人虎视眈眈。
“来者何人?”
阿媚看了眼守山人身边的石碑,万分庆幸自己把在妖界里染上的妖气收得半分不漏,上面刻着一句话——妖与贱者不得进入。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施施然道:“在下神界丹华,前来拜访山主。”
仙光四溢,耀眼得让守山人睁不开眼,浓郁的修为令他身躯一震,颤抖着道:“还请上神稍等片刻,小人速速通报。”
万丈光芒中的丹华神君颔首,威严地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