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就这样?”三人出了县衙,程伯献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
“不然怎么样?”方回笑着说道:“首先,咱们这个钦差是假的,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即便他们有什么猫腻你能怎么办?其次,这是人家的地盘,县官不如现管,黄胖子既是县官又是现管,真闹大了吃亏的是咱们。”
说着,方回坏坏的一笑:“再让他们多蹦达几天,先折腾折腾他们,回去以后再想办法。”
沈宗絮附和着说道:“我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只是那知县说他并未接到圣旨和公文,显然是在说谎。”
方回笑了笑,没接话。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方回就到了县衙,一进门顿时乐了,县衙的前院中,以知县黄胖子和县丞孔胖子还有竹竿师爷为首,后面跟着十几个衙役,全都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在做俯卧撑,看起来已经做了不少个了,后面十几个衙役大汗淋漓,前面三个胳膊都在哆嗦,尤其是俩胖子,眼前的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脸憋的通红,还在支撑着哆嗦的手臂努力向上撑。乍一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憋着的这股劲就彻底泄了,啪的一下摔在地上,又赶紧爬起来,穿着粗气道:“大——大人,您来了?”
方回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啊,来了,不错啊,继续做,别管我。”
黄胖子顿时蔫了,讨好的看着方回道:“大人,您看——这个,能不能少做点?下官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啊。”
“你这是跟我讨价还价呢?”
“下官不敢。”
“不敢就继续啊。”方回笑道。“行吧,看你年纪大了,少做点就少做点吧——昨天我说多少个来着?三百个?给你减半,一百五十个,不能再少了。”
黄胖子嘴角直抽搐:“一百五——”
“还嫌多?”方回不满道。
“不多,不多了,下官这就做。”说完立刻趴在地上,艰难的做着他的俯卧撑。嫌多?这不废话么。这位钦差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方式的,别说一百五了,做了二十几个他这胳膊就开始打颤,一百五?每天一百五那胳膊还能要吗?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方回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翘着腿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一群人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偶尔间还会指点几句。
“黄胖子,屁股,主意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这又不是让你跟娘们儿做点什么,专业点。”
“孔胖子,你撑起来了吗?肚子怎么还在地上?你看苗师爷,做的多标准?”
孔榆都快哭了,他也不想肚子还在地上贴着,可他比他那顶头上司知县大人还胖点,肚子也大,这——这位钦差大人不讲理啊。
一直坐到他们把俯卧撑做完,方回才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说了句“不错,明天加油”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剩下俩胖子一竹竿面面相觑。
“大人,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孔榆打着摆子,苦着脸说道:“这位钦差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要是直接问罪还好说,可这么折腾咱们算是怎么回事?”
黄胖子脸色也不好看,半晌,眼神闪烁道:“问罪?问什么罪?”
“自然是——”
“孔大人,您莫不是累坏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苗师爷拉了一把孔榆道。
“啊?哦,苗师爷说的是。”孔榆吓出一身冷汗,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瞄了瞄,没见到可疑的人影,这才小声说道:“师爷,你说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听说最近有钦差来咱们这啊,不会是假的吧?”
“假的倒是不能。”黄胖子一脸睿智的分析道:“那牌子本官看的真切,绝对是宫里的东西,只是本官却有些纳闷儿——你们说,以往钦差出行,那仪仗必然是少不了的,可这位就一个人——”
“大人,小人有个想法。”苗师爷突然说道。
“哦?苗师爷有何想法?”
“大人,小人觉得这位未必就是钦差。”苗师爷说道:“大人您也说了,钦差出行,那仪仗自然是少不了的。当然,一些钦差为了暗中查探,乔装进城的也有,可小人今早便命人出去打探,根本没人见过钦差仪仗。可话说回来,那牌子又不是假的——大人,您说这位会不会是哪位小王爷出来游山玩水,正好到了咱们的地界?”
黄胖子一听眼前一亮,点头道:“师爷说的有理啊,本官记得,他身边两人其中有一个说自己是广平郡公府的小公爷?本官见那小公爷一直以他马首是瞻,怕还真是。”
这么一说,三人都松了口气,不是钦差就行,钦差那可是领了皇命的,闹不好就要命啊。可若是哪位小王爷就好说了,那些小王爷还不都一个德行,整天屁事没有就知道玩,把他招呼好了什么事都解决了。
黄胖子这么一说,孔榆和师爷连连点头,马屁一打一打的往过拍。
“大人真是明朝秋毫堪比诸葛再世啊——”
“是啊,孔大人说的极是——”
“哈哈,既然如此,那两位便说说,咱们该如何把那小王爷招呼好?”黄胖子顿感轻松,摸着肚子大笑着问道。
师爷笑道:“那还不简单?自然是吃吃喝喝玩玩了,听说抱花楼最近新来了个清倌人,长的那叫一个——啧啧,而且只卖艺不卖身,多少公子哥砸了银子想与她**一度都不得而入,不如咱们把她送到那小王爷房里——”
“嘿嘿,嘿嘿嘿——”三人对视一眼,笑的无比狡猾切淫~荡。
——
方回后脑勺没长耳朵,这个时代又没窃听器这玩意儿,自然不知道自己走后这三位在一起讨论半天竟然给自己升级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一个都快五十岁的七品知县,这辈子怕是也只能在这个位置上等退休了,他哪知道有几个王爷,更不知道王爷长什么样,一切都是自作聪明。
方回溜溜达达的回了客栈,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明天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天南海北各地的帮派也来了不少,都住在山下的客栈里,今天便会上山,而他要做的,就是在上龙虎山的路口收点“过路费”。
当然,这“过路费”指的不是门票,而是麻辣烫。
昨天让沈宗絮找人打的工具也连夜打好了,底料是他用火锅的底料调制的,至于材料,天机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早便让车夫送了下来。
两辆五米长的推车,每辆推车上都摆着三口铁锅,下面还架着火炉,底料倒进去加水煮沸,一股浓郁的香气便四散而开。
龙虎山山脚下,方回提着他的木头扩音器摆开架势喊道:“走过的路过的不要错过啊,好吃又开胃的麻辣烫,吃一串想两串,开业优惠大酬宾,只要两文钱一串,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让方回这么一喊,那些来参加武林大会正准备上山的人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当然,主要是被味道吸引了过来,两辆加起来十米长的推车前围了一大片人使劲儿吸着鼻子,时不时还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只是谁也没吃过这玩意儿,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方回嘿然一笑,从锅捞出一串冻豆腐递给站在他对面的一个腰上挎着比普通刀大了好几号长刀的汉子,说道:“来,这位大哥尝一串,不好吃不要钱。”
那大汉一愣,看了看方回,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冻豆腐,喉头蠕动了一下:“这——这是豆腐?那我尝尝?”
那大汉接过串串,先是跟个大姑娘似的,轻轻咬了一小口,然后眼前一亮,嘴巴一张,把那竹签横着放在嘴里一抹,整串冻豆腐便被他一口下肚,接着一把扔掉竹签,抹嘴道:“再给俺来一串。”
方回又递过去一串:“这串算送的,再吃可要钱了啊。”
“俺有钱。”那大汉掏出钱袋,哗啦一下全倒在上面,方回数了数,笑道:“你这是一百二十文,六十串,今天开业大酬宾,再送你五串。”
那大汉哪还有时间搭理方回,呜呜了两声算是回应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开始跟风,不少人都抱着先尝尝的心态尝了一串,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摊子前顿时被围的满满当当,前面的人霸占着不肯离开,后面的人闻着香味又吃不到,一个劲儿的大叫着往前挤,还有不少脾气急的因为挤不过来还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响成一片,然后哗啦哗啦的拔刀拔剑声随之而来。
“***,你挤什么挤?老子是梧州金刚门的,你踩我脚了知道吗?再挤信不信老子一记金刚掌打爆你的脑袋?”
“金刚门了不起啊?老子是平洲神剑门的,有本事你打,老子一剑戳破你的爪子,看是你的爪子硬还是老子的剑硬。”
这种争执不在少数,不过最后都没打起来,原因是在另外一边的程伯献把烧烤摊子也架起来了,众位武林好汉这才罢休,闻着香味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