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方回,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回跪在大殿上,做五体投地之姿,屁股撅的老高,跟邪教拜神似的。
作为一个穿越者,方回其实对这种见皇上就跪的礼仪很是嗤之以鼻,可他不傻。面前就算坐的是美国总统,他也敢吹上半个小时的牛逼,因为他知道美国总统可不会杀他,但是皇上会啊。
说实在的,方回这一路都是一头雾水,大清早正跟冯素云你侬我侬呢,准备白日那啥一番,裤子都脱了,管家却在外面哐哐砸门,一边砸还一边叫,说是宫里来人了。
来的人是曹玉,一见面不由分说拉着方回就走,说是皇上宣他入宫觐见,至于为什么,方回问了半天,这死太监也不说,口风严实的很,说是进了宫自然就知道了。
看着方回跪拜的姿势,武则天忍不住被逗笑了:“方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方回道了句谢,站起身,眼神四处瞄了一下,这大殿内的文武百官不少,他认识的却没几个,除了狄仁杰还有程伯献他爹,就是自己那个顶头上司梁信之梁大人了。这老东西正看着自己笑的极其奸诈,也不知道要干嘛。
“方回,你可知道朕宣你进宫所为何事?”武则天问道。
方回呆道:“不知道啊皇上,您不是说那银行的事每月向您禀报一次么?”
武则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方回,梁尚书向朕举荐你,朕这才宣你入宫,你破奇案,办会所,又向朕提了那银票之事,银行也办的不错,你脑子灵心眼多,如今那契丹贺氏犯边,张相提议拖一拖,待气候回暖再举兵北伐,你有何想法?打,还是拖?”
方回心里苦笑,怪不得梁信之这老东西笑的这么奸诈呢,感情是这老东西把自己给卖了,你说自己一个商人兼银行行长,你让一个搞金融的来掺和打仗的事,这不诚心往死了坑他么。
老王八你等着,等我那便宜师傅回来,非让丫给你打出屎来。
方回心里恶狠狠的腹诽,苦笑道:“皇上,这个——您说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还是拖,这个问题方回还真不好回答,穿越他是头一回,当官尚早朝也是头一回,可他看过电视啊,你见皇上问问题的时候谁敢二愣子似的就给回答了?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啊,万一回答错了呢?你还指望着皇上大笔一挥,给你画个叉叉?
武则天失笑:“朕在问你,你怎的又问起朕来了?”
“微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上啊。”方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武则天的脸色,心里差不多有底了,这才说道:“皇上非要微臣说的话,微臣认为,得打。”
“哼,黄口小儿,信口开河。”武则天还没说话,张柬之先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到方回面前,道:“打?那营州位于北方之地,气候寒冷,虽已开春,却如寒冬,那营州以北气候更为恶劣,就算再过一月时长还会飘雪,边军常年驻守幽州,长途跋涉后怎经得起那严寒?又如何打的赢?”
“您是?”方回抱拳道。
武则天道:“这位便是张相。”
哦,这老头儿就是宰相张柬之啊。
方回点了点头,道:“张大人,您说的也有道理,但也不是全有道理。”
张柬之哼道:“那老夫便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道理。”
方回也不生气,笑着说道:“皇上,以微臣来看,张大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事情都有两面性。拖到气候回暖,边军更能适应,这没错。可打仗打的是什么,张大人,您知道吗?”方回看向了张柬之。
张柬之一愣:“打仗打的是什么?你这话是何意?”
“看来张大人是不知道了。”方回撇撇嘴,继续说道:“打仗打的是气势,没了气势,给你几百万的军队你也不见得打的赢十万人,古人云,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王将军被敌军所杀,边军将士正是怒火难消,此时不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派胡言。”张柬之怒视着方回,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怎么听都是在拐着弯骂他呢?
“张大人,我话还没说完呢,您能别打断我吗?很不礼貌的。”方回斜睨了张柬之一眼,不理他,继续道:“其实要说打,是必然要打,我泱泱大周上国,万邦朝见,岂能让一个小小契丹给欺负了?不过,打是要打,但不是现在——所以,张大人,下官刚才说您说的有道理,但并不是全有道理就是这个意思。”
张柬之瞪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年纪大了,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方回话里的意思。
武则天道:“方回,莫要再饶弯子了。”
“是,皇上。”方回连忙道:“要微臣来说的话,咱大周可不能输了气势,让一个小小的契丹欺负了还不还手,他们再以为是咱们怕了他们,那多丢人啊——可是现在就打的话,正如张大人所说,边军长途跋涉,又一时无法适应当地气候,与那常年生活在当地的契丹人比,这是劣势。所以,咱们不妨换个方式来拖一拖。”
武则天皱眉道:“还是要拖?”
“皇上,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方回道。“微臣说的拖与张大人说的可不是一回事。既然边军适应不了恶劣的气候,那就去适应嘛,那契丹贺失在营州以北,那咱们就在营州扎营,对方之所以退回营州以北,想来是行军粮草不足以支撑他们继续打下去了。”
武则天点头道:“确实如此,那契丹贺氏常年以放牧为生,并无田地耕作,粮草也是每年拿马匹与我们换一些。”
方回点点头,笑道:“所以说,即便边军现在去了,也未必会立刻开战。这样一来,边军便有更多的时间来适应当地恶劣的气候,同时,即便暂时不打,也可以吓吓他们嘛,时不时的把边军拉出城去搞个演习什么的,又既能快速适应当地气候,又能起到练兵的作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武则天显然对方回的话很有兴趣,缓缓点头道:“方回,你说的那个演习又是何意?”
“就是练兵啊。”方回道。“隔个三五天,就把边军拉出城去摆好架势分两方演练,场面搞的大点,喊的声音也大点,让契丹人也好听见,知道咱们大周的军队也不是好惹的。”
武则天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吓一吓他们?若是吓不住呢?”
“回皇上,正是。”方回嘿然一笑,说道:“演习嘛,就是吓唬人,吓的住自然好,吓不住就再说——不过倒是不必担心吓不住,即便是吓不住,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就给边军留了更多的时间来适应,等到他们弄明白了我们只是吓唬人的时候,边军已经适应了下来。那个时候,打也不怕了——这样一来,就算以后他们还有犯边之心,边军也可直接北伐。”
“方回,朕果然没看错你。”武则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尽是笑意。“张相,你觉得方回的法子如何?”
张柬之胡子蠕动了两下,道:“皇上,臣赞同方大人。方才是臣鲁莽了。”
方回突然觉得这老头儿并不是那么讨厌了,至少在他心里提升了两格的友好度,老同志勇于承认错误,是个好同志嘛。反观自己那顶头上司梁信之,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老东西,还想坑你爷爷我?
于是,方回决定,在便宜师傅回来揍老东西之前先坑老丫的一回。
“谢皇上,微臣还年轻,还有不足之处。”说完,方回直接把矛头挑向了梁信之。“微臣能有今天,可是全靠梁大人平时提点——昨日微臣在衙门还与梁大人聊了好久,梁大人果然是国之栋梁,文武全才,啧啧,不仅文采卓绝,对兵法也有其独到的见解——对了,梁大人,昨日您与下官说的那个‘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又是什么意思?您也知道,下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实在是对读书不感兴趣,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惭愧,惭愧啊——”
武则天一听,也来了兴趣:“哦?梁爱卿,原来你也懂兵法?好好好,我大周有如此文武之才,实乃大幸。梁爱卿,不妨你也说说,方回刚才说的那些你怎么看?”
不知道怎么个情况,狄仁杰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是啊,梁大人,你怎么看?”
梁信之脸都绿了,看着方回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给生撕了。这小王八蛋,这回可是坑死老夫了——还有那狄仁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怎么看?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看啊,难不成要说“此事必有蹊跷”?这话应该是你身边那个李元芳说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