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刚走到书房院子门口,便被栀栀派到这里的黄妈妈给拦住了。
黄妈妈笑盈盈道:“公子,少夫人说了,要您等一会儿再过去!”
尚佳虽然心中存有疑惑,却依旧按照栀栀的安排,先带着人离开了。
如今学士府中除了守大门的小厮,原先的那些人都没了影踪。
财神爷元氏又带着儿媳妇李栀栀住在嵩山别业不回去,府里没了进项,太夫人和二房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
申氏和小申氏便撺掇着太夫人亲自出面,逼着尚天恩来别业接尚夫人和李栀栀。
如今太夫人带着申氏和小申氏以及红梅紫苏等丫鬟走在别业中,但见房舍齐整花木葳蕤,整个别业极为精致秀丽,而且来往的小厮都是衣履俢洁,丫鬟也都锦衣绣裙,简直比她们这些做主子的穿得还好。
太夫人见了,心中愤恨异常,手都有些颤抖了。
申氏小申氏心情也是不忿之极。
一路走来,小申氏发现了好几个小厮都是原先在京城学士府中侍候的,腊月二十八放假以后不见影踪,原来都到别业来侍候了!
她忙把自己的发现和太夫人和申氏说了。
太夫人怒极,大声叫了尚天恩过来,指手画脚大声道:“大郎,你去收拾元氏和李氏这对贱人!我定要休了元氏和李氏!”
尚天恩恹恹道:“母亲,儿子说不让您来,您偏要过来……”
栀栀正在后面正房里见京中皮毛铺子、绸缎铺子和茶叶店的掌柜。
这三个铺子原本是尚夫人的产业,如今尚夫人都交给了栀栀。
只是尚夫人怕栀栀年纪小脸皮薄,被这些积年的老生意人给糊弄了,所以一直在旁边陪着栀栀。
听了婆子飞跑来报,栀栀和尚夫人不由都笑了——自从命管家尚敬把学士府里侍候的人都叫到别业这边,栀栀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让如诗把三位掌柜带下去之后,栀栀笑着看了婆婆一眼,叫了小樱过来吩咐道:“你走东院偏门去赵夫人别业,请韩女医过来吧!”
韩女医是宫中的女医,如今被永泰帝派到了皇太子妃身边侍候。栀栀早就和皇太子妃说好了,等她装病,要请韩女医过来一趟。
栀栀又吩咐黄妈妈去外书房院子门口拦尚佳。
小樱和黄妈妈离开之后,栀栀又吩咐如画道:“你在这里守着,不管谁来,就说我和母亲去后花园赏花了,让她们在这里候着!”
全都交代完毕,她笑着扶起尚夫人道:“母亲,后花园的迎春花都开了,我们去看看吧!约莫韩女医快来了,我们再回来!”
尚夫人慈爱地抚了抚她的手,笑着道:“走吧!”
后花园花墙脚下种着一排迎春花,一朵朵嫩黄色的小花在料峭春风中微微颤动着,倒是颇有几分景致。
栀栀挽着尚夫人沿着花墙边的小径散着步把这些迎春花慢慢都看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陪着尚夫人回去了。
刚走过穿山游廊那边的葫芦门,栀栀就听到正房堂屋内穿出太夫人的咆哮声,便笑着对尚夫人道:“母亲,我们去应战吧,争取把太夫人她们赶回老家去!”
尚夫人笑着道:“好!”
太夫人鸠占鹊巢,正坐在正堂锦榻上高声发脾气:“沏壶茶而已,这些小蹄子都死到哪里去了?”
尚天恩低着头立在一边,默然不语,心里烦闷得很。
栀栀扶着尚夫人走了过去,在丫鬟婆子的请安声中含笑道:“怎么回事啊?”
太夫人一见栀栀和元氏,当即怒气冲冲道:“还不是你们调=-教出的好丫头!”
栀栀扶着婆婆走了过去,端端正正给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见元氏与李栀栀均白里透红气色甚好,衣饰也华丽得很,不由大怒道:“元氏,李氏,你们是如何孝顺我老人家的?还不给我跪下!”
李栀栀闻言,一脸惊诧委屈,故意身子一软,作势欲倒。
旁边簇拥着她的*等人忙扶着了她,着急万分道:“少夫人,您怎么了?”
尚夫人也急急忙忙吩咐丫鬟们:“还不快去禀报皇太子妃,请宫里的女医过来给少夫人诊脉!”
明润答了声“是”,急急跑了出去。
尚夫人指挥着丫鬟们扶着栀栀进了内堂,在内堂锦榻上躺了下去。
一听要禀报皇太子妃,太夫人吓得脸都有些黄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尚天恩。
尚天恩也是嫌妻子和儿媳妇做得太绝,心里不太高兴,便闷着声立在那里。
小樱和明珠很快便带着韩女医过来了,同行的还有皇太子妃身边的两个女官和几位宫女。
女官看过脉之后,笑着祝贺一边的尚夫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少夫人有孕了!”
尚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懵,附到韩女医耳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韩女医,是真的吗?”不是说好的要韩女医说栀栀被太夫人气病了?
韩女医笑着点头:“恭喜夫人,千真万确!少夫人的确是有孕了!”
内堂和外堂只隔着一道屏风,尚天恩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心跳不由加快,当即高声问道:“夫人,儿媳妇真的……真的有喜了?”
尚夫人眼中满是惊喜看着栀栀,吩咐小樱:“快去给太夫人和老爷报喜!”
又吩咐明珠:“快去外面给公子报喜!”
听了小樱的回报,尚天恩欢喜得脑子一晕,差点跳起来,当即连声道:“快去请公子过来!”儿媳妇有了身孕,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韩女医出来与尚天恩等人见礼,想起皇太子妃的交代,特地给尚天恩行了个礼,一脸忧虑道:“大人,少夫人需要安心静养啊!”
尚天恩还没说话,尚佳走了进来。
他先给太夫人行了礼,然后与父亲一起陪着韩女医出去,在偏房细细谈了一番,这才与父亲一起送韩女医出去。
送走韩女医之后,尚佳看了父亲一眼,道:“父亲,您派人送太夫人和二婶一家回原籍吧!”
尚天恩低头思索起来。
他这段时间也被太夫人折腾惨了,也早想送太夫人和二房回原籍了。
如今儿媳妇怀着孕,二房的人还撺掇着太夫人来闹,他实在是担心栀栀肚中胎儿有闪失……
思索片刻之后,尚天恩抬头道:“这件事交给我吧!”
尚佳认真看着父亲,道:“父亲,现在就解决吧!”
尚天恩点了点头,随着尚佳进了内院。
进了内院正房,尚天恩直接给太夫人行了个礼,道:“母亲,刚接到下人的回报,侄儿在京中好像出了什么事,咱们赶紧回去吧!”
他先把太夫人骗走再说!
太夫人最疼爱二孙子,闻言急得很,马上便要带着申氏小申氏婆媳回京。
见太夫人一行人被尚天恩几句话给弄走了,尚夫人不由松了口气,念了声佛。
栀栀躺在锦榻上笑着道:“母亲,还早着呢!明日再看吧,若是父亲真的把太夫人送走了,这才是真清净了呢!”
尚夫人抚了抚栀栀的头发,柔声道:“乖栀栀,你安心养胎,以后家里的事都交给我吧!”
这时候尚佳走了进来,呆呆地立在那里看着栀栀。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像是一场梦一般——栀栀真的有身孕了?
尚夫人见尚佳跟做梦似的,便笑着走了出去,自去安排小厨房炖汤给栀栀补身子。
栀栀起身立在那里,也有些不敢置信,抬眼看着尚佳,双手却不由自主抚摸着依旧平坦的腹部,声音有些颤抖:“阿佳哥哥,会是真的么?会不会是韩女医诊错了?”
尚佳见栀栀一双碧青的妙目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不知所措,他那一颗同样不知所措的心突然便镇定了下来,满满都是疼惜与爱怜:“栀栀,韩女医医术高明,尤精产科,她等闲不会出错的。”
他凝视着栀栀,见栀栀虽然怀了身孕,可是因时日尚短并未显怀,上身穿着白绫扣身夹衣,下面系着一条宝蓝绣花缎裙,愈发显得纤腰一束不盈一握,娇弱得很……
尚佳心中不由叹息,打横抱起栀栀,走到榻边轻轻把栀栀放了下去,自己也贴着栀栀躺了下去,让栀栀枕着自己的胳膊,两人相拥而卧。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抱着栀栀,心中满满都是幸福与静谧。
原来,这就是幸福,他最心爱的妻子,有了他的骨肉……
到了第二天,京城学士府中传来消息——老爷派了管家尚敬,一大清早就把太夫人和二房一家人都送往原籍去了,只留下了二房的二公子在京城国子监读书。
因为栀栀孕相未稳,所以尚夫人依旧陪着她住在嵩山别业。尚佳则只在大朝会之日去京城,别的日子也都在别业陪伴栀栀。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是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