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把栀栀抱在怀里,开始与栀栀交涉。
他抱紧栀栀,先吻了吻,然后道:“栀栀,母亲年纪大了,晚上睡不安稳,你别去烦母亲了!”
栀栀仰首看他,丹凤眼一片清明:“阿佳哥哥,母亲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离年纪大还有好多年呢!”
尚佳有些无奈,清澈的桃花眼凝视着栀栀道:“孝道乃大周立国之本,你晚上在母亲那里睡,母亲还得照顾你,你太不孝顺了!”
栀栀狡黠一笑:“可我陪着母亲,就是在尽孝啊!”
尚佳没想到栀栀这小丫头如此桀骜不驯,自己说一句,她便对一句,一句也不让,便故意板着脸道:“栀栀,何谓三从?何谓四德?难道你连三从四德都不讲了么?”
栀栀侧身倚在他胸前,伸出细嫩白皙的手指,扳着手指一一数给尚佳听:“阿佳哥哥,所谓三从,便是未娶从母,既娶从妻,妻死从女!”
尚佳瞠目结舌。
栀栀得意洋洋笑了起来。
尚佳盯着她那柔软嫣红的樱唇,简直是又恨又爱——这可爱的樱唇,能让阿佳哥哥开心欢喜,又能说出各种歪理邪说让阿佳哥哥生气——他索性凑过去吻住了栀栀。
栀栀先还挣扎了两下,渐渐便柔顺地窝在了尚佳怀中。
她的唇柔软清甜,令尚佳难以自抑,他的动作逐渐有些强势,含住栀栀的唇辗转碾压吮=吸啃咬。
半晌之后,尚佳终于放开了栀栀。
两人都是面色绯红,紧紧依偎在一起。
尚佳哑声道:“栀栀,今晚陪着哥哥,哥哥给你银子。”他的声音低沉柔软,带着种诱人的华丽。
栀栀丹凤眼水汪汪的,眼波流转娇声道:“多少银子?”
尚佳紧紧拥住栀栀:“一万两。”
这些日子栀栀旅途困乏,他一直未曾畅意,好不容易回了家,他自然得好好与栀栀绸缪一番了,偏偏这小丫头一点都不解风情。
栀栀笑了,伸手捏了捏尚佳的脸颊,得意洋洋道:“阿佳哥哥,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你今晚自己睡,好不好?”
尚佳:“……”
他正要说话,天和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大人,夫人,长亭到了!”
尚佳只好起身,附在栀栀耳边说了一句:“晚上咱们等着瞧!”
栀栀得意洋洋回道:“走着瞧就走着瞧!”
此时已是傍晚,冬日金色的夕阳带着一丝温暖的余韵,照在官道之上。
官道上行人虽多,但见到这么一队甲胄鲜明战马雄壮的骑兵逶迤而来,纷纷闪在一旁,候着队伍过去。
待马车停稳,尚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麾下的将军和沁交代了一番,留下卫队扈卫,让和沁带领军队入驻城外大营。
安顿好军队,尚佳这才转身把栀栀抱了下来。
这时候尚夫人和尚天恩在侍候的人的簇拥下迎了上来。
栀栀抬头看向尚夫人,丹凤眼中满是惊喜。
尚夫人看到栀栀,脸上也满是笑意,不由自主向栀栀伸出了双手。
见栀栀马上就要奔到母亲怀中去,尚佳早有心理准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栀栀,笑微微揽住栀栀腰肢,低声道:“先给父亲母亲行礼!”
栀栀悻悻地瞟了他一眼,随着尚佳上前,端端正正给公公婆婆行礼。
尚夫人和尚天恩眼中都湿润了,尤其是尚天恩,自从尚佳上次出征,他整整一年没见到自己这独生子了!
栀栀悄悄把尚佳放在自己腰肢上的手臂拿开,袅娜上前,挽住了婆婆的手臂:“母亲,我好想您!”
见栀栀又去向母亲撒娇,尚佳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斜了栀栀一眼,抬腿走向父亲:“父亲!”
尚天恩哭天抹泪泪眼朦胧看着儿子,见儿子个子似乎又高了些,愈发显得容颜清俊玉树临风,心中欢喜,连连说了三声“好”,一把握住了尚佳的手:“阿佳,爹爹终于见到你了!”
尚佳有些尴尬,垂下眼帘听父亲倾诉心声。
片刻之后,尚佳骑着马与尚天恩并辔而行,栀栀则陪着尚夫人坐进了尚夫人的红罗七香车,一行人进城往学士府而去。
在马车上尚夫人揽着栀栀,轻轻道:“太夫人如今在府中,与二房一起住在阿佳先前的东院,你们小两口还是陪我住在绿竹轩吧!”绿竹轩正是正房院子的东偏院。
栀栀有些忐忑,问道:“母亲,太夫人和二夫人……”
尚夫人笑道:“我的儿,管她们怎样呢,到时候你就一脸笑,她们说什么就什么,转过身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凡事有我和阿佳呢!”
栀栀笑眯眯依偎进尚夫人怀中,趁机告尚佳的状:“母亲,还好有您啊,内宅的事情阿佳哥哥什么都不懂!”
尚夫人闻言笑了起来。
一时间车队进了杏花胡同,到了学士府门前。
早有学士府大管家尚敬提前回府预备,随着车队的靠近,学士府大门洞开,尚天恩的二弟尚天平领着儿子尚临及府中上下人等,浩浩荡荡迎了出来。
尚佳下马与叔父尚天平和堂弟尚临相见,而栀栀和尚夫人乘坐的马车则自学士府的正门驶了进去。
马车沿着东侧的夹道往北走,在正院门前停了下来。
片刻后,车门被打开,如画和如珠上前,分别搀扶了尚夫人和栀栀踩着脚凳下了马车。
尚夫人和栀栀一下车,便有一群女眷迎了上来,最前面是一个瘦得颧骨高耸的中年女人和一个细眉细眼的华衣少妇,栀栀猜测那中年女子乃是尚佳的二婶申氏,而华衣少妇乃尚佳堂弟尚临的妻子小申氏,
申氏大约四十上下年纪,似乎比尚夫人要老不少,虽然满头珠翠,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浑身裹着绫罗绸缎,却有些过瘦了,因为瘦,愈发显得颧骨高耸,脖子里青筋道道。
小申氏是申氏的娘家侄女,和姑姑生得一点都不像,小小的一张脸,细眉细眼小鼻子小嘴巴薄嘴唇,五官轻描淡写,精明二字都写在了脸上,大红衣裙,外面裹着一件枣红刻丝缎面雪狐皮袄,衣饰华贵之极。
尚夫人含笑为栀栀引见:“栀栀,这是你二婶!这是你二弟妹!”
栀栀端端正正屈膝向申氏行礼,又与小申氏彼此见礼。
申氏和小申氏脸上带着笑打量着栀栀。
她们一进府里,便向婆子丫鬟打听这位未曾谋面的大少夫人,可是不管是问谁,众人要么说“大少夫人生得极美,与大公子极为相衬”,要么说“大少夫人美貌得很,只是身体怯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
如今一见栀栀,申氏和小申氏便发现那些丫鬟婆子的话真是准确,这位花儿匠家出身的大少夫人确实美貌异常,而且天生一段风流态度,身子有些过于纤弱了。
看着栀栀那怯弱不胜的模样,申氏和小申氏婆媳俩不由相视一笑,都有些得意——看来,她们备下的那步暗棋可以走了!
待栀栀与申氏和小申氏见礼罢,尚夫人便似笑非笑道:“弟妹与二少夫人先回东院去吧,我先带栀栀去更衣补妆!”
说罢,她携着栀栀的手往大门内走去。
二夫人站在那里没有动,似笑非笑道:“大嫂,母亲还在东院候着呢!”
二少夫人小申氏立在婆婆申氏身后,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一双亮极了的眼睛打量着栀栀。
栀栀闻言,抬眼看向尚夫人,看婆婆怎么说。
她打算如果婆婆不开口,她再说话。
尚夫人头也不回脚步不停,含笑“哦”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携着栀栀的手扬长进了内院大门。
黄妈妈与众丫鬟忙都跟了进去。
申氏阴沉着脸立在那里,眼睛微眯看着尚夫人婆媳的身影消失在雪白的影壁之后。
小申氏这才上前道:“母亲,咱们先去见太夫人吧!”
申氏“哼”了一声,道:“走罢!”
到了堂屋,尚夫人一叠声地催促丫鬟,让她们服侍栀栀重新洗脸梳妆换衣。
栀栀洗罢脸,端坐在妆台前梳妆,还能听到尚夫人在外面指挥着人搬运行李,为自己和尚佳铺排屋子,不由抿嘴笑了。
待栀栀重新梳妆换衣,打扮得精精神神出去,尚夫人正看着人摆饭。
栀栀见状,有些疑惑:“母亲,晚上不是有家宴么?”
尚夫人上前牵着她的手,让她在交椅上坐下,这才道:“太夫人一条到晚尽出幺蛾子,你还是先吃点垫垫,然后我带你去给太夫人!”
栀栀笑了,仰首看着尚夫人,低声道:“母亲,太夫人那里是龙潭虎穴么?”
尚夫人也笑:“真的,栀栀,你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给我来个下马威的!我们得防着些!”
栀栀笑着点头。
尚夫人端详了她一番,见她妆容淡雅,梳了简单的堕髻,只插戴着一支珊瑚绿松石蜜蜡镶嵌的珠花簪,穿着月白交领扣身袄,系了一条银灰烟纱散花裙,便点了点头,道:“过于素雅了些,太夫人势利得很,你得把自己打扮得金碧辉煌晃她的眼才行!”
栀栀想起尚佳也说过太夫人势利,不禁一笑,拉着尚夫人的手撒娇:“母亲,那样我就变成开屏的孔雀了!”
尚夫人一本正经道:“栀栀,你错了,开屏的是雄孔雀!”
这下不但栀栀笑了起来,在堂屋里侍候的妈妈丫鬟们都笑了起来。
尚夫人见栀栀笑得差点呛住,便一边用手抚摸栀栀的背为她顺气,一边吩咐丫鬟如画:“把我给少夫人准备的那套赤金镶波斯钻石头面拿出来,给少夫人换上!”
如画答了声“是”,掀开珠帘进了卧室。
栀栀忙道:“谢谢母亲!”
尚夫人笑道:“栀栀,你乖一些,比什么都好,谢什么谢?”
见她说话口气与尚佳一模一样,栀栀不禁笑了起来:“母亲,阿佳哥哥也老是‘栀栀,你要乖’!”
尚夫人闻言不禁莞尔,慈祥地看着栀栀:“快洗洗手用饭吧!”
栀栀答应了一声,如诗忙带着小丫鬟上前侍候她洗手。
因为时间紧,所以尚夫人让人给栀栀预备的是一份蔬菜蛤蜊炒米和一碗桂花玉米蛋花粥。
栀栀用罢饭,漱了口,这才起身去卧室重新插戴首饰。
片刻后明珠和明润扶着栀栀出来了。
栀栀发髻上明晃晃的,插戴着整套的赤金镶钻石簪钗,耳垂上垂下赤金镶钻石梅花形耳坠,身上裹着一件大红刻金牡丹纹遍地锦面雪貂皮袄,雪白腕上戴着赤金镶钻手镯,娉娉袅袅扶着两个美婢出来,当真是炫目得很。
尚夫人见栀栀这样,不由笑了,故意问栀栀:“栀栀,太夫人最讲究规矩和尊卑,到时候她若是要你去晨昏定省,你怎么办?”
栀栀嫣然一笑,道:“既然太夫人有命,孙媳敢不从命?以后每日一早孙媳必定认认真真穿戴诰命服饰,前来给太夫人请安,咱们规矩做足,先行国礼,再施家礼!”
尚佳品级高,她也夫荣妻贵,成为二品诰命夫人。若是太夫人认真讲究的话,那也得先给她施国礼。
尚夫人想象了一下太夫人被栀栀气得要死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当年的积郁一扫而空,觉得畅快得很:“好!好!栀栀你这促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