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宋娇果然是表现得很安分。
几乎就是一步也不曾踏出自己的院子。
李倾月就像是忘记了这一家人一样,也不再对他们有过多的关注。
宋华青自再度上朝之后,整个人又是神采奕奕,不仅在衙门里办事更为勤勉,而且还广招贤士才子入府,成为了他的幕僚。
当然,这些人并不住在护国公府,而是被他安置在了早先齐氏的陪嫁园子里,那里大大小小的院落也有十余处,倒是能住下不少的人。
李倾月不关注宋华青,却让宋子夜,紧紧地盯住了他养在园子里的那些贤士才子了。
齐玄墨之后又来过两次护国公府,又见过绿妩假扮的荣华公主一次,之后,似乎对于那位岳姑娘的神秘身世,更为好奇了。
李倾月同时也收到了消息,齐玄墨的身边跟着一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约莫在十三四岁,古灵精怪,而且身手也还不错。
对于这位小姑娘的来历,倒是不曾打听出来,只知道这位姑娘名叫银双,具体从何处来,出身如何,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这位银双姑娘唤齐玄墨墨哥哥,有的时候,还会唤他一声师兄,如此看来,二人倒是师出同门了。
李倾月关注的是并不是齐家在上京的这些产业,她主要是想看看齐玄墨对待京城齐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而京城齐家,对于这位湘州齐家的未来家主,又会持一个什么样的看法?
原本,京城齐家许是多年留守于京城,便觉得他们才是真正能代表了齐家的一支。
所以自从得知齐玄墨进京之后,一直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只待着齐玄墨自己上门来主动拜见。
毕竟齐家现在的家主齐东行,也算是齐玄墨的长辈,而且,齐家现在还有一位老夫人在世,怎么说,齐玄墨都应该过去见礼的。
当然,这只是京城齐家人单方面的想法。
可是待了些日子,也不见齐玄墨命人送拜贴来,这齐东行的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
原本之前,他逢人便说南齐北顾中的南齐公子,那是自己的子侄辈的,可是现在他进京数日,却一直不曾上门拜访,这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齐东行坐不住了,他的几个儿子,也觉得这个齐玄墨有点儿恃才傲物了!
不就是与国师齐名吗?
不就是长得稍微英俊了那么一点点么?
不就是曾写过几篇还过得去的文章,出过几个还不错的主意吗?
至少如此嚣张吗?
“父亲,这齐玄墨也未免太不懂事了。可要儿子带人过去瞧瞧?”齐家长子齐青云有些耐不住了。
齐婉叶身为齐家的嫡女,而且一直得齐东行看重,这会儿,也坐在了这里。
“大哥,妹妹以为不妥。那齐玄墨再怎么说也是与国师齐名的佳公子,若是你贸贸然前去,只怕反倒落人话柄。”
齐东行点点头,“婉叶说的有道理。”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这个齐玄墨如此嚣张?”说话的是齐家二公子齐青风。
“父亲,倒不如让二哥带了礼物上门一趟。一来,二哥的年纪比齐玄墨小,唤他一声兄长,亲自登门,自然也合乎礼数,不会折了我们齐家的颜面。二来,二哥若是请他过府做客,想来他也没有推拒的理由。”
“嗯,叶儿说的有道理。青云,你看呢?”
齐青云也表示同意,“就按妹妹说的办吧。让二弟去,总不会有损我们京城齐家的颜面。再者,我们是带了礼物上门,只说是祖母和父亲记挂齐玄墨,他总不好再推拖不来。”
“好,就这么办。管家,去让人备份儿礼物,一会儿陪着二公子一道去一趟齐家的别苑。”
“是,老爷。”
他们这里商量的倒是痛快,也很顺心如意的。
可问题是,他们忘记了,人家齐玄墨上门来,要提前一天递上拜贴,他们才好斟酌相见,那么他们去齐家别苑,难道就不需要提前准备了?
所以说,很悲催的一件事情,就发生在了齐青风的身上。
齐青风兴致勃勃地带着人和礼物去了,可到了门口,还不曾下车,便听到了外头自己小厮与对方门房的对话。
人家齐玄墨压根儿就不住在这儿!
齐青风一听顿时就懵了,怎么不住在这儿呢?
明明早先就收到了消息,齐玄墨进京是住在了齐家在上京的别苑呀。
“我们公子真的不住在这儿,刚进京的时候,是在这儿住了一晚,后来就被梁家的大人和公子给接去了梁府住着。至于这会儿公子是不是住在梁府,小的也不明白呀。”
得!
白跑一趟!
齐青风只好悻悻地带人回府了。
齐东行一听,这脸黑的都跟锅底似的!
是他们的消息有误,还是那齐玄墨避而不见?
“父亲,既然那门房都说了,是被梁家人接走了,那咱们也别着急。梁家也是齐玄墨的外祖家,老人家想念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齐东行点点头,“是为父一开始大意了。这些日子,也一直不曾派人去打听着齐玄墨的行踪,罢了,此事都怨为父。青云,你派出几个得力的小厮,在各府周围转着些,看看齐东行今日在何处留宿?”
扑了一次空就成了,总不能还要再扑第二次空吧?
当天晚上,小厮回来禀报,说是回到梁府住下了。
如此,齐东行这才又吩咐了齐青风,明天一早,便先去梁府拜访。
齐青风起地倒是早,再用过了早膳,太阳也就高高挂起了。
到了梁府,还不曾进门,就听到门房说齐玄墨今日约了梁公子、宋世子以及安王和靖王殿下,一道去城外狩猎了。
因为考虑到要出城,所以早早地便出门了。
依着脚程来推算,这会儿他们一行人,怕是早就入了皇家猎场了。
齐青风再次怔住了!
若是去别的地儿,倒还好说,他自去寻就是,大不了费些功夫。
可是他们去了皇家猎场,那就不是他能去的地儿了。
没有皇家人领着,他这个外臣之子,自然是进不去的。
没办法,再次落空而归。
接连两次去请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齐东行说不恼怒,那才是骗人的。
“父亲,其实,这倒也不像是齐玄墨在故意躲着我们,更像我们去的时机不对。您想想,齐玄墨进京这些日子,可是哪天也不曾闲着。再加上今日还有两位王爷在,只怕也不是齐玄墨能做得了主的。”
齐青云的脸色很是难看,“妹妹你还向着那个混蛋说话?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接连两次连个影儿都看不到?妹妹你就是太天真了!齐玄墨的身手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及得上的,只怕我们昨日派人去各府第守着,他早就知道了。”
齐东行的脸色也是差到了极致,“青云说的对,齐玄墨之所以与国师齐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其出神入画的功夫。湘州齐家的人,也不可能都是吃干饭的,跟在他身边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那,父亲,我们是否还要继续去见他?”
齐东行摆摆手,“不必了!既然齐玄墨是个香饽饽,那拉拢他的人,只怕一时半刻不会松劲。今日两位王爷都与他同去狩猎了,可见他现在是炙手可热了。”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在极力地拉拢湘州齐家?”
齐东行点点头,之前两位王爷那边儿都派人过来透过他的话,只是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便一直搁了起来。
两边儿都没有出手相助过,可也同样的,两边儿都不曾得罪。
只怕也正是自己的这种态度,已经引起了两位王爷的极力不满。
这个时候齐玄墨进京了,对于那两位王爷来说,显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齐天恒的妻子梁氏,那可是京城梁氏之女,与护国公府的宋夫人同出一脉。
而齐家老二的妻子汪氏,不久前才被休了,如今也不知道藏身在了何处,羞于见人。齐家的态度,似乎是有些偏斜了。
那么,他们京城齐氏,是要与湘州齐氏的态度一致,还是另攀高枝呢?
这些年京城齐氏虽然是越来越好,可是从其底蕴上来讲,还是远不如湘州齐氏的,这一点,就算是齐东行不想承认,只怕也是不成的。
表面上愈是高调,实际上骨子里,就越是卑微,没底气。
而湘州齐氏却是恰恰相反,数十年来行事一直颇为低调,可是放眼看去,他们家哪个男人娶的妻子门槛低了?
哪个姑奶奶嫁的人不是显贵之家?
如今齐老爷一句话,齐二夫人汪氏便被扫地出门,丝毫不顾忌京城汪氏的颜面,可见其行事的风格和底气。
更让齐东行震惊的是,汪家,竟然是始终不曾派人去找齐家要个说法。
也就是说,他们几乎是已经认定了,汪氏有错在先,怨不得齐家。
那么,这样一来,可就有趣了。
到底是汪氏怕了齐家,还是说,汪家完全舍弃了汪氏,另有打算?
汪氏与梅家的关系,可实在是紧密的很!
眼下自己的嫡女齐婉叶,可是正受皇后娘娘的看重,说不定,就会被赐婚给安王为妃,如此一来,那他们齐家,所能依附的,就只有安王和梅家了。
齐东行身为长者,自然是想的多,如此,顾虑也便多。
而齐婉叶虽然是名声在外,可是却也明白,皇后娘娘的眼界颇高,只怕自己还是不够资格成为安王正妃的。
若是让她为妾,她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只是这份不愿意,到底还是拗不过父亲的意志和家族的利益的。
齐婉叶想来有些感慨,自己贵为齐家嫡女,可是却连自己的婚事也不能染指,当真是有几分的悲凉。
却说齐玄墨与安王、靖王一行人入猎场狩猎,自然是免不了要好好地比试一番的。
齐玄墨是聪明人,他也知道自己为何进京后如此忙碌,请他饮酒赏花的人,那是不计其数。若是将贴子都接了,只怕往后的两个月他都不必想着离京了。
今日与两位王爷在一起,身边还有其它几位公子坐陪,他也知道,他们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几分的本事。
是不是真的奇货可居?
要不要让两位王爷许以重诺,总要先验货才成!
这个比方或许有些不太恰当,可是齐玄墨却觉得,就是如此。
“梁公子的箭术可是日渐退步了!不足五十步的距离,竟然连只兔子也射不到,你真该再去好好学学了。”
靖王打趣的话,倒没让梁钰脸红,反倒是梗着脖子道,“我那是让着两位王爷呢。若是让您二位中的一位垫底儿,那多没面子!”
因为年纪相仿,而且几人也都是一起玩儿到大的,所以,梁钰这话,并未引起旁人的反感,反倒是引来了一阵暴笑声!
宋子夜笑得几乎就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说表弟,你还能不能再不要脸一些?”
梁钰怒瞪了他一眼,“要脸皮做什么?若是真的只顾着要脸皮,那就等你大婚的时候,陪着一众宾客喝个酩酊大醉,不去入洞房,那才叫做本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宋子夜轻笑,在齐玄墨一旁解释道,“京城但凡是有公子大婚,必然都是有他领着头儿去闹酒,可是每每都会被人家想法子给逃脱了,他这是心有不甘呢,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梁钰轻哼了一声,眼睛一亮,叫道,“快看,前面有一只鹿呢!我是不成了,不如你们来比比看,谁能拔得头筹?”
话落,安王与靖王相互看了一眼,对于这只鹿的兴趣,自然都不大。
“宋世子,你到现在,可是也一箭都没射呢。”
宋子夜笑笑,“那好,你们在此等着,我与齐兄过去给你们猎些野味儿,中午加菜。”
话落,看了齐玄墨一眼,一抽马屁股,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了。
齐玄墨一勾唇角,冲着两位王爷点点头,双腿一夹马肚子,也飞奔了出去。
“不如两位王爷打个赌如何?看看到底是谁空手而回?”
梁钰歪着头,一只脚竟然是跷到了马背上,明显就是一副吊儿朗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大皇兄以为呢?”靖王笑吟吟地先问道。
安王挑了挑眉,“这还真是难说。子夜兄的本事我们也都是知道的,他的箭术,在京城能及得上的人还真不多。只是不知道与齐兄比起来如何?”
堂堂亲王,这会儿竟然是唤两位世家公子为兄,拉拢的意图,已是十分明显。
护国公府无意辅助三皇子李庆,这一点,安王早就看出来了。
也就只有宋华青一人,在全力地支撑着李庆,谁让那是他的亲外甥呢?
“齐兄名满天下,想来也不会是浪得虚名的,不过,我还是对子夜兄更有信心,因为我是见过他的本事的。不若,我就赌齐兄会空手而归了。”
梁钰的眸中闪过一抹坏笑,“那这样一来,安王殿下就只能是赌我表哥空手而回了?”
安王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也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也罢,就这样吧。”
“那可说好了。只是,两位王爷不打算赌些彩头?”
两人愣了一下,只以为是随口说说,还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这样吧,两位王爷就每人赌一万两银子罢了。区区一万两,两位王爷不可能会没有带在身上吧?”
靖王笑骂了一句,“你这个浑小子,分明就是在故意算计我呢!罢了,来人,将一万两的银票交到梁钰的手上。”
“是,王爷。”
梁钰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当个见证人,外回庄家了。
如今见靖王痛痛快快地拿了一万两出来,立马就笑得跟个小包子似的。
“来人,给梁公子拿一万两的银票。”安王见靖王拿了银子,他自然也不好不拿。
梁钰将两张银票仔细验过了,直接就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呀,还是这副财迷的性子!我说,这又不是你自己的,一会儿指定还要再拿出来的。”
“那可未必!”梁钰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靖王大笑,“大皇兄,我们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这是故意诓了我们两万两银子呢。”
安王眯眼,显然还不曾明白过来。
“大皇兄,这小子给我们下了个套儿,只说是谁空手而归,可没说,一定是要打那只鹿呀!”
安王顿时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梁钰一眼,“你还真是本性难改!你身为梁家的大公子,当真就这般缺钱?”
“谁会嫌钱多?王爷若是嫌自己的钱多压身,您可以分给我一些,我可不会嫌多的。”
梁钰那分明就是一副无赖加地痞的样子。
“还真是!也不知道梁大人怎么会教出你这样财迷的一个儿子!谁不知道梁大人是出了名的清贵,你这小子,算是将他的一世英名给毁了!”
“呸!清贵之名能当饭吃?如果不是我,说不定我们一家早就去喝西北风了。”
梁钰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夸大了!
就算是梁大人再怎么两袖清风,也不可能让一大家子的人去喝西北风的。
梁家身为百年世家之一,怎么可能会连这点儿底蕴也没有?
只不过是到了梁大人这一代,实在是太不怎么关注庶务了,早先由梁家二老爷一直在用心打理的庶务,连年亏银子。
就算是不亏的时候,那进项也实在是少的可怜。
倒也不是梁二老爷贪了钱,梁家几代,还真就没有这样儿的人。
实在是梁家上一代,会打理庶务的不多,也不会精打细算。
好在梁钰对这方面倒是在行,十二上就开始跟着叔父打理庶务,十四上,就全面接手了梁家的产业。
也正是因为有他这个财迷在,梁家的进项,也才一年比一年多了。
“梁钰,严格说起来,你与宋世子和齐公子都是亲戚,怎么人家那二位身上的都是书生气,或者是侠士风,可是到了你这里,却直接就换成了守财奴了?”
梁钰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扬着头道,“安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您什么时候看到我就是一守财奴了?这该出的银子,我可是一次也没少出过!”
靖王发笑,“你倒是从来不曾少出过,只是却也从来不肯放过讹银子的机会罢了。”
梁钰不满地哼了一声,摇着头,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没办法,谁让我们老梁家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懂得生财之道的?我这是责任重大呀。”
靖王和安王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咱们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去前面探一探?”
梁钰坐好了,笑道,“不如,咱们就在这里支个帐篷,然后让王爷的几位侍卫去前头瞧着,我呢,就负责差人生好火,今天中午,就吃烤鹿肉得了。”
靖王横他一眼,“就算是吃野味儿,也不能就这样吃呀。咱们不如退出此地,去前面吃。那里好歹也安稳些。别在这儿一会儿又来了猛兽,再扰了咱们的兴致。”
“也成,就依靖王爷的意思吧,安王殿下您说呢?”
安王点点头,好脾气道,“就听二皇弟的吧。你们两个留在此处,免得一会儿他们回来找到我们,再胡乱走。”
“是,王爷。”
他们三个先打马离开了,宋子夜和齐玄墨的身边儿也都跟着人呢,这里又是皇家猎场,没有主子们的吩咐,自然不会将猛兽放出来,刚刚靖王那话,也不过就是玩笑罢了。
约莫过了有两刻钟,宋子夜和齐玄墨二人也打马回来了。
看到两人聊得正开心,梁钰就知道,今天的猎物,定然丰盛。
果然,两人身后小厮的马上、手上,都是载的满满的,可不只一两只猎物那么简单。
“得嘞!今天咱们是有口福了。”
安王看了一眼,“辛苦两位了。”
“王爷客气。”
梁钰一开始揽了差事,自然就是由他去督促着下人生火烤肉,这里原本就是为贵人们准备的休息用膳之地,佐料之类的,亦是一应俱全。
安王又吩咐当地的厨子给做了几道菜,中午这顿饭,倒是吃得格外开心。
几杯酒下肚,宋子夜去如厕,梁钰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也跟着去了。
屋内只余安王、靖王和齐玄墨,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齐某未曾进京时,便听说了荣华公主的大名,先前似乎是还出了什么批言之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安王的眸光一暗,“自然是传言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为此事,父皇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呢。此事,亦是二皇弟着手处理的。他心里自是清楚。”
靖王点点头,“不错,那个胡闹之辈,已经因罪自尽,也算是消停了。倒是让荣华堂妹受了委屈,想想,也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对堂妹关心不够。”
安王垂了眼睑,不曾说话,端起酒盏,轻啜了一口。
“荣华公主也是孝心一片,在庵堂一住便是十年,也着实不易。如今皇上对其疼爱有加,也是人之常情。两位王爷毕竟是男子,对一介姑娘关心少,也是再正常不过。”
齐玄墨这话说的还真是漂亮,既给两位王爷一个台阶儿下,又将李倾月独居庵堂之事摆在了二人眼前。
两位王爷明显都呆了一下,对于这位堂妹,他们两人是真的了解不多。
“齐公子多次提到这位堂妹,莫不是也起了尚主之意?”
齐玄墨干笑了两声,摇摇头,“在下之是对荣华公主有几分好奇罢了。听闻她不爱出门,性子喜静,原也备了份儿礼物,只是奈何去了国公府几次,也不曾得了合适的时机。”
说者似是无意,可是听者却是绝对有心。
两位王爷都急于给齐玄墨留下一个好印象,以期能将湘州齐氏拉拢进自己的阵营里。
短短几句话,让他们都明白,这位齐公子,对荣华公主那是格外地上心。
“齐公子,我堂妹十年不曾踏出庵堂一步,齐公子是对这一点感兴趣,还是对传闻荣华公主相貌绝美更有兴趣?”
齐玄墨明显愣了一下,“这,在下倒是未曾听说过,荣华公主相貌绝美。一直以来,在下感觉最多的,也不过就是荣华公主的一片拳拳孝心。”
安王点点头,“说起来,我堂妹今年也十六了,早该许人家了。”
“荣华公主的婚事,只怕还要皇上松口才成。在下不才,虽然有意与公主多些走动,可是到底一介外男,怕对公主的清誉有损。”
齐玄墨说着,低头做出了一副很心痛的样子。
事实上,没有人看到他的一双眼睛,此刻正闪闪发亮呢。
“难得齐公子心怀坦荡,来,本王敬你一杯。”靖王举杯道。
齐玄墨哪里敢怠慢,匆忙端起酒,两人一饮而尽。
安王若有所思地看了齐玄墨一眼。
原本今日的狩猎,是他先提议的,只是后来与众人分开时,正巧靖王过来了,言谈中,便提及了此事。
既然是亲兄弟,安王岂有不邀靖王同行之理?
本来是他与齐玄墨拉近关系的一个极好的机会,现在倒是免费给靖王也提供了消息。
回去的时候,安王刻意与齐玄墨齐头并进,倒是靖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落下了十余步,与宋子夜和梁钰倒是相谈甚欢。
毕竟不是在城内,路上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无人来关注这等所谓礼仪之事。
“齐公子,你也知道,本王与汪家还是有些渊源的。今日本王其实也想问问,汪氏到底犯了何等大错,竟致被齐府休弃的地步?”
话落,似乎是怕齐玄墨多心了,连忙又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并无做谁人的说客之意。湘州距此并不算近,本王也只是不想被人蒙骗了而已。”
齐玄墨了然,他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了,怕是有人就会借此生事了。
原以为汪家是真的消停了,看来,因为失了那批铁矿,汪家是心生不满了。
至于那批铁矿到底与眼前的这位安王爷有没有关系,那谁能说得准?
“此事说来话长,王爷既然问及,那在下也就顾不得家丑,只能实话实说了,只望王爷还能守住秘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安王听齐玄墨说完了,也轻叹了一声,“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等事。若是仔细说起来,齐公子倒还是苦主了。”
“事已至此,二叔也知道是他自己平日里对二婶太过放纵了。如今虽然是休了妻,却也没有了再娶的心思。近些日子,祖父也正是为了二叔之事烦心。”
这也是表明了,其实这是老太爷的意思,就算是安王和汪家找到了人来做说客,齐玄墨自己也是做不得主的。
再说了,一个长辈被休了,对方真就好意思来找他这个晚辈说事儿?
待到齐玄墨和梁钰一起回府之后,才听下人禀报,说是京城齐家的二公子来过了。
齐玄墨刚绕过了影壁,便看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朝他飞过来。
一时不察,竟然是险些被那道身影给撞入怀里。
梁钰早一步跳开,看着身形有些狼狈的齐玄墨哈哈大笑,“表哥,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的这位银妹妹太喜欢你了。哈哈,原来表哥你也有大意的时候。”
齐玄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距自己不过一尺的银双,“你怎么还是没有学会规矩?这若是被旁人看到了,你的名声还不知道要被坏到什么程度。”
“这有什么?你们这些大家公子,就是麻烦。我与你自小便相识,有什么打紧的?”银双不以为意。
“那也不成。我们又不是亲兄妹,再说了,便是亲兄妹,也得注意些规矩。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不是说苍溟的国风开放吗?许多女子及笄之后,不是也可以与外男同席用膳?”
这下子到是将齐玄墨给堵住了。
苍溟的国风的确是开放一些,可是也绝对不是彪悍好吧?
可是眼前被这个小丫头这样一说,好像他齐玄墨理亏似的。
一旁的梁钰,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我的天哪,谁能相信名动天下的南齐公子,竟然是被一个小丫头给噎地说不出话来了?笑死我了,太逗了!”
梁钰毫无形象的大笑,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他被这位彪悍的小姑娘给揍了一拳!
好在他反应还不算太慢,至少这一拳没有打在他的脸上。
当然了,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梁钰的身高占了优势,那小姑娘挥起胳膊来,也不过才勉强碰到。
“我说,银双姑娘,不带你这样儿的!你吃我的,住我的,现在还要打我这个金主?”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孟浪了。
怎么就听着是被他包养的外室行为不端了?
齐玄墨清了清嗓子,到底也是自己的师妹,不能真就被梁钰给欺负了。
“行了,你少说一句吧,你是嫌刚刚她打的那一下,力道太轻?”
梁钰不说话了,抹了一把眼睛,刚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了,银双,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你若是再这般冲动行事,就不必再留在这里了。”
齐玄墨话落,也不管银双是什么反应,直接就大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银双的脸色一红,气闷地一跺脚,再狠狠地挖了梁钰一眼,伸出右手,比出了一个拳头的造型,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梁钰倒也配合她,还真就摆出了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给她瞧。
见此,银双这才心满意足地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欢快地叫着墨哥哥。
梁钰打了个激灵,嘟囔了一句,“墨哥哥!好冷呀!”
宋子夜回府后,将齐玄墨的表现说了一番,李倾月明白齐玄墨并未完全死心。
现在李倾月有些明白之前顾白的话了。
这个齐玄墨,还是不易招惹的。
梁府的府第不小,住的人口也不少。
好在梁府多年来一直和睦,并没有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多的后宅内半,总算是太平之地。
梁钰将银票取出放进了自己的一个小匣子里,低头就开始算起帐来。
好一会儿,又连连叹息,“这个月怕是又要缩减开支了。不然的话,怕是我又要被那个恶婆娘给修理了。”
“被谁修理?”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的那个。”话未说完,梁钰的脸色便僵住了,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着倚橱而立的来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巴巴地站了起来,“您来了,坐!”
那态度,绝对能吓倒一片!
就是今日对安王和靖王都没有的恭敬,此刻竟然悉数出现在了梁钰的脸上。
而此时梁钰的对面站丰的,竟然还是一名女子。
而且十分不凑巧的是,那名女子,还就是荣华公主,李倾月。
“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不怕被齐玄墨发现了?”
李倾月横他一眼,“你们梁府的暗卫就这般不中用?若是齐玄墨过来,难道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梁钰笑嘻嘻地奉承了一句,“怎么会?也就是小姐您过来,那些人不会有反应,换成旁的任何一个,都得打起来不可。”
“行了!别摆出这样一副令人恶心的面孔。我还不知道你?背后骂了我,你就想这样息事宁人了?”
梁钰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我错了还不成吗,我的小祖宗!”
“呸!你咒谁是老太婆呢?”
“成成成!如花似玉,人比花娇,风华绝代的大小姐,我错了,这总行了吧?”
李倾月瞧他的样子,也觉得逗地差不多了,这才寻了地方坐下,“齐玄墨仍然不肯对我死心。你想个办法。不能让他再打我的主意。”
梁钰撇嘴,“只怕晚了。今日他好像明确地对两位王爷表示了他对你的倾慕之意,说不定,人家齐玄墨对你是一片真情,真的要尚主呢?”
“得了吧!就他?你瞧着他像是那种听一个女人话的主儿?”
“不像!”话落,又觉得不对,“什么意思?合着我就像了?呃,也不对。我的意思是说,这女人的话,我也就听你一个人的。将来若是我媳妇儿的话,我可不听。”
李倾月挑眉,“为何?”
“这还用问?当然是要让她听我的呀。”
李倾月剜他一眼,“他现在住在你这里,我不管,总之你要想办法让他打消对我的任何念头。若是逼急了,我不介意直接给他一顿苦头吃,就怕到时候,你的祖母会有些心疼了。”
梁钰顿时就觉得牙疼!
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瞎了眼了,竟然就认这么个女魔王为主?
“李倾月,你也差不多着点儿!再说了,那齐玄墨的本事可不在你之下,你确定你能让他吃了苦头?”
“笨蛋!齐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明面儿上,想让他难受,我也未必就是动他本人呀。”
梁钰顿时默了!
他就知道,这个李倾月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也不知道这位表哥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对她有了这么深厚的兴趣呢?
梁钰是了解这位表哥的,如果不是他对李倾月真的动了心思,是根本不可能这般费心思的,竟然连利用两位王爷的心思也起了。
“好吧,我试试。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就一定会有用。”
“你最好是祈祷有用,不然的话,左丘来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闲了。”
“什么?那个家伙要来?”
梁钰说着,极其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哦,天哪,让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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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的梁钰呀。这么爱财,到头来,这银子全不是给自己用的。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