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吴逸志也算是一位老行伍了,从军校毕业后就一直在薛岳的手底下干活。薛岳当连长的时候他当排长,薛岳当营长时他当连长,一直到现在薛岳担任战区司令了,他还在薛岳的手下当参谋长,至今快二十年了,可谓是薛岳的铁杆嫡系了。
看着这位带着黑框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如果不是身上那套军装,苏晋甚至会认为他是从哪个学校里出来的教授。
不过即便如此,苏晋也丝毫不敢小觑了这位看起来一脸笑意的家伙,赶紧客气的对他拱手说了句“久仰!”
吴逸志也确实如同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有儒将的风范,丝毫没有因为苏晋只是一个小小的旅长和轻视他,只听他很是诚恳的问道:“苏旅长,武汉战役已经结束两个月,无论是日军还是*都还在休养生息,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日军的下一个目标是南昌呢?”
苏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火锅里夹了一块猪肝,沾了沾调料然后慢慢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脑海里却在飞快的回忆着以前的回忆。众人也不催他,毕竟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看似简单,但关系到第九甚至好几个战区的安危,苏晋自然要好好琢磨才能说出来。
良久苏晋才说道:“吴长官,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南昌对我军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而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是一位战场嗅觉极其灵敏的将领,他作战向来都喜欢谋定而后动,喜欢如同毒蛇一般一击致命,诸位长官请看。”
说完,苏晋站了起来走到墙边一拉布帘,露出了一张硕大的地图。他的手指移动了一下后很快落到了地图的右下角。
“诸位长官请看。自从武汉失陷后日军就占据了我国的中心地带,而南昌的地理位置立即变得重要起来,南昌一失。顾祝同长官的第三战区就会陷入日军的包围之中,随时都有被日军歼灭的危险。一旦第三战区主力被歼。华东将成为日军一块太平的集训基地,,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日军在淞沪完全可以唱空城计而抽调出十三军向西寻找*决战。这样一来我们恐怕就要再次做迁都的准备了。”
苏晋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响雷一般在众人的心中重重响了起来,震得所有人心里发慌。
良久薛岳才长叹道:“三思大才啊,这几日我一直在和福胜(吴逸志)讨论这个问题,一直都拿不准日军到底是要进攻我们长沙还是南昌。现在终于经过三思这么一说才让我如拨云见雾,三思了不得啊!”
面对薛岳的夸奖,苏晋却没有半点自傲,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自知自己可不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帅才,之所以如此肯定那还多亏了脑海里的记忆,跟薛岳这样的名将比起来自己还差得远呢。他诚恳的说道:“薛长官,您谬赞了,这不过是职部的一点浅见而已,不过职部以为长沙也是日军的必攻目标。但至少在半年之内日本人是没有那个实力的。
薛岳等人点点头,认为苏晋说得很有道理,毕竟如今的长沙可是第九战区重兵囤积之所。冈村宁次想要来攻打就必须调集十一军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力,而且还得让在杭州一带的十三军配合才行。这样一来所需的弹药、兵力准备的时间至少也要好几个月,否则绝无可能成功。
这时,吴逸志突然说道:“对了,就在昨天,军统刚给我们发了一份情报,说是日军的华北方面军司令换人了,烟俊六被调到了华中方面军,多田骏被派到了华北方面军接替烟俊六的职务。
“哦。多田骏被任命为华北方面军司令?
听到这里,苏晋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按照他的记忆现在这个时候多田骏应该是被派到华中方面军清剿地方武装的,怎么会来到华北担任司令官了?难道由于自己的到来历史的轨迹也开始变化了吗?
“还有呢。我听说华北方面军连参谋长也换了,听说换了一个叫做什么石原……对了,叫石原莞尔的家伙。”吴逸志的声音继续响起。
“吧嗒……”
苏晋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石原莞尔,这个家伙现在不是应该呆在满洲当他的副参谋长吗?怎么也跑到华北来了?苏晋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大了。
“三思,你怎么了?”看到苏晋有些失常,吴逸志不禁关心的问道。
“哦……没什么。”苏晋苦笑了一下,从地上将筷子捡起来,又重新拿了一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薛岳眼神是何等犀利,苏晋刚才的失态他可是清楚的看在眼里,他立刻追问道:“三思,刚才你听到石原莞尔这个人后可是有些失态哦,这个人有什么了不起吗?”
“他……”
苏晋沉吟了一下这才长叹了口气道:“以前我们总说日本人没有出色的战略家,其实这是不对的,在我看来这个石原莞尔其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名杰出的战略家。”
“哦……”
薛岳等人一听,全都好奇起来。尤其是薛岳,他自认自己对日本是做过一番研究的,如果日本真有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时,吴奇伟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苏老弟,如果日本真有这么样的人才,依照小日本的尿性早就宣扬得满世界都是了,怎么可能至今都籍籍无名呢。”
看到众人的眼神,苏晋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就知道诸位心中肯定有疑虑,那我就给诸位长官讲讲石原莞尔这个人吧。”
清了清嗓子,苏晋才说到:“在辛亥革命后,石原莞尔曾经对咱们华夏有过这么一顿评论,他是这么说的:这个国家官乃贪官,民乃刁民,兵乃兵痞,然后华夏的爱国学生是世界上最乱的,就是他们起哄闹事,把老百姓推到最前线,然后他们转身就走了。总而一句话就是说,这个国家是一个政治失败的民族。”
苏晋刚说完,吴奇伟不悦的冷哼道:“这个石原说话也太刻薄了吧。”
苏晋看了看众人后才苦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心里很憋屈啊,说实话,当我听到这句话后,我也憋屈了好长一段时间。之所以感到憋屈不是因为他说得太恶毒,而是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我们国家目前的现状,自从推翻了满清后,我们国家就一直处在一个混乱之中,从这点上来说这个石原莞尔确实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咱们国家的弊端。
而且他还在一九三六年向日本大本营提出了一个战略构想,他的构想是这样的:做好稳固日满和北支(华北),完成进行持久战的准备的基础工作”,反对扩大战争。也就是说:挑动在西北的两党内战,同时建设满洲国,巩固华北,堵住俄国人南下,再向南洋渗透,得到马来亚的橡胶和文莱的石油,同时挤走英国人,争取把手伸到“兰印”(荷属东印度,现在的印度尼西亚),确保石油,这以后再和美国进行“最终战争”。”
话毕,屋里一片沉寂,虽然火锅里的汤水依旧在不住翻滚,旁边的火炉烧得是那么红火,可众人的心里却是凉飕飕的,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吴奇伟心里也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着众人脸上微微变色的神情,苏晋心里也是苦笑不已。后世不少国人在看到石原莞尔这篇文章时心里都在发冷,如果日本人真照这路子走,“七七事变”只怕要拖后很多年了,而那时的华夏绝不会比1937年强大多少,而日本的力量则肯定比1937年更强(东北比日本可富饶多了),华夏的抗战结果会如何可就难说了。
良久,吴奇伟才长吁了口气,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幸好,日本人没有按照这个方案来执行,否则我都不敢想象几年后会怎么样。”
薛岳也轻叹道:“如果这个石原莞尔真的如同你所说的这样,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杰出的战略家。”
薛岳是个极其高傲的人,能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评语已经是很难得了。
苏晋也点点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敌人,不过即便是他再出色也没用,因为现在的日本已经如同一个拧紧了发条的战车,正疯狂的横冲直撞。绝大多数日本军人的理性就如同盲肠一般被他们割掉了,所以不管怎样,他们最终的结局也已经注定,这场战争的胜利最终是属于我们的!”
听到苏晋说得如此肯定,吴逸志不禁开玩笑道:“苏旅长你就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苏晋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这是毋庸置疑的,日本人即便是再厉害那也是秋后的蚂蚱,崩坍不了几天了,不过在这之前职部还想请几位长官帮个小忙。”
薛岳一边吃着肉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说说看。”
“那啥……卑职准备趁这段时间正好有空准备结婚,薛长官您能不能替职部当主婚人。”
“什么……你要成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