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微风习习,三石山中,黑衣少年不疾不徐地踏步而来。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都快被系统遗忘的陆慎行。
他在左右两侧松树的虚空摆弄几下,一条石阶暴露出来,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头。
凝香瞪圆了眼睛,公子怎么会破解幽龙堡的阵法?不是说此阵极为恐怖吗?看公子好随便的样子……
“别傻愣着了。”
陆慎行踏上石阶。
走了不到一半,凝香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用双手撑着膝盖喘气,“公子,用轻功真的会触发机关吗?”
“假的。”陆慎行步履轻快。
凝香无语凝噎。
停下脚步,陆慎行站直身子,“来了。”
凝香刚想问什么来了,她就看见了有着绝世容颜的高大男子,清绝如雪,偏那一身大红喜服又是那般邪魅。
知晓来人身份后,她紧张地去摆出戒备的姿势,却发觉男子始终望着她身边少年,目中的冰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极其细微的情绪,近似激动,灼热。
两年里,花伯在他耳边重复沈城的名字,陆慎行被迫认清一个事实,他不把沈城当堡主,对方也并不只是把他当小厮。
“我回来了。”
“嗯。”
简单直接的对白,熟悉的口吻。
凝香绷着的身子一松,偷偷把藏在指间的白凌刀放回去,她忽然明白花伯不肯告诉她的是什么了。
日头渐渐西斜,幽龙堡里外披挂着大红灯笼,粘贴着喜字,处处弥漫着浓烈的喜气。
所有人都冲陆慎行笑,那种热切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穿过迂回曲折的长廊,是特意准备的礼堂,流火未央等人分左右站立,都不约而同地去看与堡主并肩的少年。
礼堂,新郎,样样具备,只缺新娘。
冷不丁有异常糟糕的预感,陆慎行掉头就跑,却在闪身之前,穴位被一只手封住。
凝香杵在原地,救还是不救?她咬唇,好像没什么区别啊,看那男子的目光,公子今日是躲不掉了。
“公……公子,你要做新娘了。”
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大波恭喜朝陆慎行砸了过来,他犹如五雷轰顶。
流火哈哈大笑道,“小十一,两年不见,你长高啦。”
面部肌|肉抽·动,陆慎行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眼神化作无数把削铁如泥的飞刀往沈城脸上射|去。
有一侍女端着木托过来,“堡主。”
在众人目瞪口呆下,沈城拿起上面叠放的喜服,给陆慎行穿上,将他的黑色长发轻放置肩后,取了根红发带束起。
宽大的红衣衬着少年身姿修长英挺,长挑的眼睛里乌云密布,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躲到一旁的凝香喃喃,“公子好美啊——”
忽地,一道凌厉的目光扑来,她脸上血色褪去,连忙收回视线,低垂着头,闭口不言了。
一块红布从头顶搭下,陆慎行额角青筋暴跳,他的视野只剩下唯一的色彩。
“吉时已到——”最年长的堂主激动的仰着脖子高喊,“有请新郎新娘!”
在敲敲打打的乐声里,沈城将陆慎行抱起,迈步走进礼堂,红色衣摆随风碰碰撞撞,一晃一荡。
之后发生的就是一出戏,精彩纷呈,陆慎行在一声叠一声的祝贺里无味杂全,他这个有婚姻恐惧症的人竟然真成亲了。
幽龙堡一众跪下来齐声喊,“恭喜堡主!恭喜夫人!”
未央恭声道,“祝堡主夫人永结同心。”
沈城颔首,“赏。”
流火也凑上来讨赏,“祝堡主和夫人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气氛突然一变,在场的都面面相觑,又各自看向别处,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遭牵连。
说错话了,流火尴尬的摸摸鼻子,“属下这就去领罚。”
“此次罢了。”话落,沈城抱着陆慎行从原地消失。
留下的众人心底诧异,堡主是真变了。
翠竹园里,一草一木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多了一棵桃树,灼灼其华。
卧房红光印辉,床头悬挂大红绸床幔,绣着龙凤双喜,栩栩如生,榻上洒了许多枣子,花生,桂圆,莲子,喜被一角是块白布。
合卺酒是沈城喂陆慎行喝的,醇香甘甜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
穴位解开的那一刻,陆慎行就跳到沈城身上,钳住手脚,愤怒带来的情绪让他的脸色非常可怕,“你是不是疯了?”
沈城微薄的唇抿成一个弧度,不同于平日的冷酷,有着不易察觉的纵容。
只要他活一日,他便要将这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想和对方拜天地,死同穴,那种念头太强烈,强烈到仿佛是前世留下的遗憾,今生就算不惜一切,也想如愿。
打不过,骂不动,陆慎行忽然想抽根烟,他烦躁地踹了一下床,脑子里毫无预兆地窜出消失两年的机械音。
“叮,恭喜陆先生。”
仿佛被泼了层凉水,陆慎行全身燥火熄灭,困扰了两年的事被拉出来摆在他面前,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给我看看你的脚。”
面对这种奇怪又无理的请求,沈城只是轻挑了下眉锋。
陆慎行将沈城的脚踝握在手心,沿着弧线一寸寸摩·挲,若有所思。
沈城眼帘半阖,呼吸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变的混乱。
他的眉眼之间慢慢爬上一层暗沉之色,当他的脚踝被放开,那种火热的温度不见,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陆慎行狠狠抹了把脸,视线停在沈城轻抿的唇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滋生,瞬间搅乱思维。
两秒后,陆慎行揪住沈城的衣襟,强行将他拉近。
沈城被迫低头,唇上一痛,他垂下的眼底是难掩的震惊,迷惑,还有浑然不觉的回忆,入迷。
从唇舌试探,到深碾重吸,紧|密|无缝地结|合,陆慎行一直看着沈城,他的眼睛里跳跃着炽烈的火焰。
这感觉非常美妙,也同样熟悉,错不了。
沈城胸膛起伏,呼吸微喘,自从破风决修成,他的欲·望可以随意控制,渐渐被遗忘,记不清有多久了。
身体在发疯的叫嚣着,空虚,渴望,燥热,然而他的神情却是冷漠,“为何这么做?”
血气方刚的年纪,陆慎行的反应更大,他深吸一口气,扯扯身上的大红衣衫,那意思明了。
沈城默然,这个答案虽不是自己想要的,听起来依然令他愉悦。
两人对视,吐出的气息里全沾染了彼此的味道,围绕的氛围悄无声息地熏染上了暧·昧。
陆慎行眯眼,一寸之隔,躺在身下的红衣男子端着一副拒人于千里的高冷,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散发着禁|欲气息,可此时衣带不整,面颊有一抹绯色,眼角湿|润,唇上泛着光泽。
要命的诱|惑。
不知道是不是那酒的缘故,陆慎行更硬了,他咽了咽口水,附在沈城耳边,用一种说鬼故事的音量问,“听说过222吗?”
沈城摇头,“不曾。”
“000?111?333?或者类似这样的排列?”陆慎行的声音更低,以类似鬼来了的神情抛出一句,“知道系统吗?”
沈城困惑,“不知。”
陆慎行审视的视线瞬间投向沈城,片刻后他拧紧眉头,他神志清楚,没疯没傻,不可能搞混淆了。
“让我看看你家后花园。”
沈城不明所以,当衣摆被撩开,他藏在发丝里的耳根一红,因不适和丝丝缕缕的痛意,眉心轻轻蹙起。
许是觉得烛光碍眼,又或是不自在,沈城挥袖,被扇飞好几回的陆慎行条件反射地躲开。
“……”
“莫怕。”沈城抬手放到陆慎行背后,上下轻抚,一副“我不动,你随意”的淡定姿势。
陆慎行抽了抽嘴,搞的好像被摸门的是他一样。
红烛灭了,床幔垂下来,榻上的花生红枣全被卷到角落,沈城阖着眼,呼吸被克制的很轻,隐隐有种错觉,他经历过。
“找到了。”
陆慎行伸手摸摸,用一根手指去测量直径。
比辛凉家的那扇门还要小。
检查完毕,猜测得到证实,往事历历在目,太痛,陆慎行蛋也软了,他呵呵冷笑两声,头也不回,“我去隔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