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酒吧买醉
写这首诗时,约翰.济慈已经病入膏盲,濒临死期,我看过济慈的自传电影《璀璨情诗》,当时他坐在花园的树荫里,只用三个小时,就写下了这首达八十行的长诗,而他的女友芳妮就在不远处的窗台边看着她。
蓦然间,我感觉自己的生命某个地方似乎出了什么漏洞,我感觉独自立在荒芜的无边无际的旷野上,原野上粗狂的风穿过我千疮百孔的身体,亦或者是我的生命就像是电脑一样,出现了不可修复的重大漏洞
然而,人脑并非电脑,生活不是系统程序,电脑出现漏洞,可以借助“金山毒霸”进行修复,而我的心我的生活我的爱情,我该借助什么来修复呢?
一首异国的《卡萨布兰卡》,契合并加深了我此刻的心境,我陷入内心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痛楚、追思、无奈、愤慨,还有关于被欺骗与被遗弃的伤痛
酒吧的这些男人和女人,或眉飞色舞,或深沉伤感,或妩媚动人,或俗艳虚伪,无不是在逢场作戏。实际上,整个人生,不过就是在逢场作戏而已。
一个妖冶的女子正在舞池里大跳热舞,一群男人在边上围观,那是一种尽情宣泄的舞姿,带着一些妖娆,带着一些放纵,带着一些绝望
她穿一袭红色的吊带短裙,明暗闪烁的灯光里,她的面颊时隐时现,朦朦胧胧中,她模样幻化为夕儿的模样,夕儿低眉浅笑,柔情款款,就在我眼前
在来酒吧之前,我借口去街上买烟,来到街边的红色电话亭,拨打了一个国际长途。我拨通了夕儿的手机,夕儿接了电话,她熟悉的声音通过网络,从国内传到了巴黎
在听到夕儿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我鼻子酸得不行,眼眶一阵潮热,视野都变模糊了
我捉着电话,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我的喉结不停地上下蠕动,可是我依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或许我打这个国际长途,只是想听夕儿一个解释,只是想她能告诉我,我那天在地中海商厦看到的情景不是真的,或者是事出有因,只想她能告诉我,她和欧阳泽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或许我压根儿就没想她对我说什么,我只是单纯地想听听她的声音
“喂请问您是哪位?”夕儿在电话那头很有礼貌地问,嗓音依然那么好听。
然而,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我听到那个男子说的那句话时,我的心再次抽痛了起来!
虽然远隔重洋,虽然他说的只是一句简短的话,但我依然听清楚了那是欧阳泽的声音!他们在一起!欧阳泽就在她旁边,他那句话很简短,也很亲热!
他说:“亲爱的,该你洗了。”
洗什么?洗澡吧?这么晚了,他们还呆在一起,他们还能洗什么呢?
电话从我手中掉落,就像我的心掉落在深渊里一样
“喂!请问哪位?请说话!”
夕儿在电话那头诧异的声音
我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能我原本是要发出声音的,可是当我听到欧阳泽那句话之后,我无论如何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直接去了林曦儿的房间
林曦儿看出了我的异样,她蹙眉盯着我说:“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在我进门之前,她大概一直趴在床上,独自黯然神伤吧?房间里的烟味酒味,床头桌上的法国红酒,和那只盛着酒液的高脚玻璃杯,说明她正在自斟自酌,借酒消愁,浓烟烈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借酒,浇愁,愁更长
“没、没什么……”我扯起嘴角,挤出一个笑脸,“可能有点累吧?”
林曦儿撇了下嘴唇说:“真没用!今天才逛了几个地方呀!就累成这样!脸白得像个僵尸!”
她抬手吸烟,手指纤长,香烟纤长,姿势还TM的很是优雅!要命!她干吗要吸烟啊?!
“可能我真地要死了!”我沉声道。
“那我们一起去死吧!”林曦儿看着我,眨着眼睛说,表情还一丝不苟的。
我苦笑一下道:“我们一起死算怎么回事?如果我是罗密欧,你是朱丽叶,我们一起死了,人家还会说我们双双殉情,我们的死日后还有可能成为千古绝唱。可我们不是情人,死在异国他乡,还没人收尸,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我就是朱叶丽呀!”她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我说。
我道:“可我不是罗密欧!我是约翰.济慈!”
“好吧,”林曦儿撇撇嘴小嘴说,“那就先不要死了,陪我喝酒!”
我看着她道:“行!今天陪你喝多少都没问题!喝死都没问题!”
“干脆,”林曦儿托着下颌看着我,眼中掠过一缕痛苦的神色,“我们直接去酒吧喝个你死我活吧?!”
“行!喝个你死我活!”我苦笑着附和道。
我看着她,抬手摸了下鼻子道:“你是一直就吸烟,还是头一回吸烟?”
我认出了桌上那个绿色的狭长烟盒,是法国女式More香烟(摩尔,又译摩女),很多人以为摩尔是女士雪茄,其实不然,它只不过是用深棕色的雪茄纸卷烟丝而已,抽起来并无多少力量,但烟味却相当大。
据说是好面子的狮子美女们的最佳选择,一则拿着“雪茄”威风凛凛,二则一身烟味,雄霸天下。
“要你管呀!我乐意!”林曦儿抢了我一句话。
我摸了下鼻子,苦笑道:“哎!我现在连自己还管不过来了,哪有心思管你呢!”
我知道她心情跟我一样糟糕,所以没再说什么,只是调侃了她一句道:“其实,你抽烟的样子比你向我挥起棒球棒的样子迷人多了!”
“去死!”她骂了我一句说。
“行!我死去了!”说着我摇头苦笑,退出了她的房间。
等林曦儿换了一身服装,我们即刻向酒吧出发
我强打起精神,跟林曦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绕了一大圈,才绕到她姐姐林夕儿的话题上去
我故意咳了一声,看了她一眼,讪讪一笑道:“我们出国这些天,爱丽丝一直在哪呆着呢?”
林曦儿转脸,朝呡唇一笑说:“它在我姐那里呢!我出远门时,我姐会帮我照顾好她!”
她脸上的笑意很勉强,她一定也是要用笑脸掩饰内心的痛楚吧?因为不是刻意要掩饰,那痛楚丝丝缕缕地向外流露着
我轻“喔”了一声,摸着鼻子讪笑道:“看来……你姐也蛮喜欢小动物的……挺有爱心的,挺有爱心的……”
她点头说:“说实话,我姐可比我温柔多了!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女,所以我爸疼我姐比疼我要多很多”
我没有问为什么林啸天疼林夕儿要比疼林曦儿要多很多,我也没问为什么只听她提及她爸而从没听她提及过她妈,我也没问为什么她不住在家里,而是要一个人住在西西里庄园?
此刻我真地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一个我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看着林曦儿问:“你姐也是个女强人,工作能力好,性格也好,追她的人一定很多吧?”
我很清楚我绕这么一大个弯,只是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想从林曦儿这里再一次验证她姐是不是有男朋友?
林曦儿没有丝毫疑心,她挑挑细眉看着我说:“那当然了!追我姐的人太多了!从小到大都是!过去很多,现在依然有很多!”顿了一下,她笑看着我,继续说,“不过,现在我姐已经有心仪的男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全身的血液顿时都凝住了,我艰难地作了个吞咽动作,追问道:“哦?是什么人?……”
这种感觉就像在看惊悚片,害怕却又想看下去的感觉!
“宏宇房地产集团的太子爷。”林曦儿说。
“叫、叫什么名字?……”我道,这句话几乎是嘴巴的本能动作
“欧阳泽呀!怎么啦?”她说。
见我表情异样,她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来,盯着我说:“你这么紧张干吗?你认识欧阳泽?”
我连忙摆手,讪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认识他呢?……我随便问问的!好奇嘛!……”
“也是!一个乡下佬怎么可能认识那些大财阀呢!”林曦儿瞟我一眼说,嘴角还带那么一点讥笑的意味。
……
想到这里,绝望的情绪,像厚重的黑色幕布将我裹住,不单单是绝望,还有恐惧、嫉妒、不公、愤慨,这种混合的滋味在我胸口处纠结在一起,互相撕扯!不知不觉地,一瓶轩尼诗快要见底了。周遭的那些男男女女,以及穿梭来往的白衫服务员,都朦胧起来,一切形象正逐渐失真
其实,我想把自己灌醉,最好醉得一塌糊涂,在我的心碎成一地之前!
我再次满上倒空的酒杯,正欲一饮而尽
方才在舞池里大跳热舞的妖冶女子,一脸媚笑,扭着腰肢朝我走来
她今晚走的是妖娆路线,一袭红色吊带短裙,愈显她身材的高挑,身形的玲珑有致,双腿圆润修长
我不得不佩服,林曦儿不管走什么路线,都很有原汁原味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时装设计时都有这好本事?
“哟!先生!独自买醉呢?”她走近,笑吟吟地看着我说。
她款款一立,充满风情,将一条雪白手臂搭在我肩上。
我抬起朦胧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她,嘿嘿一笑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我心里说,跳够了?大美女!“怎么?不请我喝一杯么?”林曦儿朝我妩媚一笑说。
因为画了眉眼,她的眼角看上去更为上挑,因为挑而显出种种魅惑,金属色的眼影加深了那份魅惑的气息
今晚她还用鲜艳的口红,双唇显得娇嫩滋润,因为跳了一大段辣舞,她额头上有些细细的香汗,气也有些促了
我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请坐!林大美女,今夜陪我不醉不归!”林曦儿没有按照我的指示,坐在我对面,而是坐在了我的旁边,一阵“香奈儿”拂鼻而来
今夜的林曦儿让我联想到一种虫类蛊!
传说蛊取百虫于皿中,使互相蚕食,最后所剩的一虫为蛊。服了这种虫类,人就变得神魂颠倒了,所谓蛊惑是也!
她的确是一百变魔女,眼前的她禁不住令我心旌一荡!
“我可不是陪酒女吆。”她佯怒,抬手锤我一下。她招手唤来侍应生,要了一瓶人头马VSOP。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我醉眼朦胧了,我总觉得她在用媚眼一下一下挑我酒上来后,我将圆桌上两只酒杯都满上了。
我拿起酒杯,笑看着她道:“来!为我们的浪漫之旅干一杯!”“为浪漫干杯!”她举起酒杯,冷冷一笑说,“Reallyhismother-sromantic(真尼玛的浪漫)!”
两只玻璃酒杯用力碰在一起,各自仰脖子饮尽
“要么醉死,要不为情去死!”她看着我说,眼神茫然而痛楚。
我苦笑道:“林大美女,你又提到了死亡,这我可就不赞成了!以死来鄙薄自己,出卖自己,否定自己的信仰,是世间最大的刑罚,最大的罪过。宁可受世间的痛苦和灾难,也千万不要走到这个地步!”
“好!不死了!看在你说得在理的份上!”她抓过酒瓶倒酒
我纠正他道:“这不是我说的,是罗曼.罗兰说的。”
我掏出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用力吸了一口,将那有毒气体深深吸进分分叉叉的气管里头,吸进大大小小的肺泡里头
“Don-tgivea**(爱他马谁谁)!”林曦儿伸手拍下桌子,怒视着我说,“反正本小姐要好好活着!不值得为坏男人而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么?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事业、我的衣柜里那些精美时装、我钟爱的化妆品还有我的爱丽丝以死来报复男人的无情,这真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犯不着去寻死吗?!”
“经典!来!今夜我们不谈爱情!只管纵情享乐!”我笑看着她道。心想,这妖女说脏话的样子,其实别有一番风味!
“干杯!LetheartChinesegotohell(让负心汉见鬼去)!”说着她很豪迈地仰脖子一饮而尽
我搁下酒杯,叼着香烟,抓起酒瓶为她倒酒:“你这样想就对了!”
“给我一支香烟!”林曦儿向我伸出手说。
我看着她,笑笑道:“好!给你一支!”
我抽出一支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接过,我举起打火机给她点了火!
她才吸到三分之一口,就被这浓烈的烟雾呛了一嗓子,咳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一直都抽中南海,包括现在身在巴黎,我抽的是四块钱一包低焦油量的那一款。中南海虽不是特别有名的香烟,但却是一款百抽不腻的香烟。厚厚的味道中常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让人爱不释口。由于它属混合型香烟,力道至强而不至钢,所以非常适合活力、冲动的白羊座男人,当然白羊座女人也很合适。另外,每消费一盒中南海,就有对希望工程的一份捐款,相信善良的羊白羊座们也会因此而竞相购买吧?!
我递给她一方纸巾,看着她道:“我给你念首诗!想听吗?”
她点头示意我念,我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出了声
“……人们不过说意外的事终于了结
爱情的小舟
在奔流生命中撞得粉碎
我与生命再没有纠葛
用不着去细察
那些痛苦,那些不幸
和相互间的误会
祝你们幸福!……”
这是俄国著名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生前最后一首诗,一九一五年马雅可夫斯基结识了毕利克(OsipBrik)夫妇,爱上了他的妻子莉莉(Lily)。他们之间错综的三角关系直到他死时都未能解决。尽管马雅可夫斯基对一九二五年诗人叶赛宁(Yesenin)自杀的消息感到愤怒、心烦,他自己却在一九三Ο年用手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他桌上留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的死而责怪任何人,也不要闲聊此事”,其中还有“莉莉,爱我”几个字。“很悲哀的感觉!……咳咳……”林曦儿鉴定说,她纤长的指间还夹着那支香烟,烟雾缭缭绕绕,她好容易才止住了呛咳,“你写的?……”
我摇头,笑道:“不是。一个著名俄国诗人写的。”
接着我跟她大概讲了讲马雅可夫斯基的生平
林曦儿嗤笑说:“为什么诗人都喜欢自杀?爱情原以生命为依托,有了生命才会有爱情,为了爱情而舍弃生命,这是本末倒置!Stupidpoet(愚蠢的诗人)!”
紧接着她又用法语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我没听懂
我冲她竖起大拇指,笑笑道:“说得好!为你的惊世语录干杯!”我端起了酒杯
林曦儿却没有要干杯的意思,而是看着我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我愣道:“你笑什么?”
“你要为愚蠢的男人干杯么?”她边笑边说道。
我道:“你说的不是愚蠢的诗人吗?”
“我后面一句法语说的就是愚蠢的男人啊!”她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我瞟她一眼道:“不要攻击男人好吧?别以为我听不懂法语”
事实上,我的确听不懂法语,英文我还能听懂一些,但法语我是一句也听不懂!
“Nomanisagoodstuff(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林曦儿挑衅地盯着我说。
我道:“你不能以偏概全好吧?”
她俯过上身,眼神迷蒙地看着我,嬉笑说:“你是个好东西?”
我道:“我当然是”
她依然嬉笑地看着我说:“你是东西?那你是什么东西啊?”
我辩解道:“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没错啊!你不是个东西啊!”她看着我说,掩嘴咯咯咯地笑。
她“咯咯咯”地大笑时,无遮无掩,将她那红唇皓齿袒露无遗
我无语了,我大声道:“我是说,我不是一个毫无生命的东西,我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林曦儿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看着我嬉笑说:“谢谢你的提醒!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人呢?”
我以牙还牙道:“Stupidwoman(愚蠢的女人)!”
“Stupidman(愚蠢的男人)!”她反唇相讥
我无奈地摇摇头,端起酒杯道:“好吧好吧!为愚蠢的男人女人干杯!”
“干杯!”她也端起了酒杯
俩人闷声将酒倒进喉管
“我不说男人女人吧?我们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伸手抓起酒瓶,因为样子豪迈而显出可爱。我附和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一醉解千愁!”她的双唇鲜艳欲滴,酒液尚存于她的红唇皓齿间:“顾阳!我借酒消愁是因为失恋!可你呢?你也是为了失恋么?”
也许是因为酒精在起反应,她的双眸愈发显示出一种动人的光彩。我摇头苦笑,用力吸了两口烟,然后喷出烟雾,抬眼看她道:“你还记得吗?柳青向我提出分手的时候,应该也是卢克斯向你提出分手的时候,而当你和卢克斯正式分手的时候,我却跟我的新任女友又分手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这不是可笑!顾先生!这是缘分!是缘分!”她看着我,边笑边说。我苦笑道:“好好!是缘分!为缘分干杯!”
“为缘分干杯!”她也举起酒杯。
当圆桌上那瓶“人头马VSOP”见底的时候,我想我是真地醉了。脑袋似乎已变成了一块几千吨重的钢锭,而支撑它的整个身体又软得像稀泥。
林曦儿化作了一抹胭红,在我眼前晃动,然后贴向我
“嗳!……你还行吗?真没用!……酒量都不如我!……”林曦儿笑话我说,她的确没我醉得厉害。
今晚我喝得很猛,她在跳热舞的那段时间内,我已经把自己灌得半醉了我抬起迷蒙的眼神,不自主地摇头晃脑道:“我……我很好……怎么……你醉了吗?……我们接着喝啊……倒酒倒酒……”
她的红唇贴向我耳畔,悄声道:“我们回房间里去喝,好吧?……”
“好啊,”我摇晃着站起来,“这里……是吵了一点……我们走……到房间里喝个痛快去……”
她伸手扶住我,笑吟吟的:“对,我们回去躺床上喝,比这里要舒服呢!”
“好……好主意!……还……还是你有创意!……”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变得很利索了。
林曦儿“咯咯咯”地笑,她拿起我的手臂绕过她的颈项,扶着我往外走,我也伸手搂住她,俩人亦步亦趋,逐渐远离了酒吧的音乐与人声
穿过一条长长的街道,回到酒店,我们步履踉跄地进了电梯,电梯徐徐下降我打了个酒嗝,咕哝着:“好像要……地震了……这房间怎么这么小……是防震房?……不不,我要回房间去……”
“咯咯咯……”林曦儿笑了一阵,“好,好好……我们现在就是回房间去啦!……”
“恩……很好……去我房间喝……一醉方休……”
“好哩!我陪你一起醉!……”
出了电梯,我们互相搀扶着,穿过扑着暗色地毯的楼内走廊,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
“这么快就到了?……”
“嗯,到啦。我们进去吧。”
林曦儿开了房门,径直把我弄到床上,然后她自己也累得仰倒在我旁边,娇喘连连:“嗳!累死我啦你!……”
“酒呢?”我试图爬起来,却感觉头晕得厉害,房顶的吸顶灯一直在旋转。我依稀记得桌上有一瓶法国红酒
“酒呀?在这里呢,”林曦儿起身去倒酒,尔后端着一只杯子走回来
我半躺在床上,伸手去接酒杯:“给我……酒……继续喝……”
“我喂你喝吧……”她娇声说,躲开我的手
她举起酒杯送到嘴边,红润的双唇在玻璃杯沿上轻轻一呡,尔后走近我
“我自己来,你以为我真醉了吗?……”我不高兴道。
,走到床边,她伸手将我推倒,“你没醉,”她说,一只手抚住我的脸颊,“我想喂你喝呢……”
刹那间,一张温润的唇就堵住我的嘴,她的鼻息有些急促
“抱我……抱着我……”她呢喃了一声说。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地抱住了她
“亲我……你不敢亲我么……”她呢喃着。
我迷迷糊糊跟她亲嘴
我只觉得呼吸不过来,胃里猛地一阵痉挛,有一股东西直往上涌我一把推开她,滑下床,向浴室的方向冲进去
我趴在洗漱池上呕吐,剧烈地呕吐,眼泪跟着滑落
一阵呕吐之后,胃里舒服多了。
我慢慢直起身来,发现林曦儿拿着一条白毛巾正立我身后,身子倚在墙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钉在原地,看着一袭性感纱裙的曦儿,我心想今夜,我注定无法逃脱,
“毛巾……需要吗?……”她直视着我,媚眼闪闪烁烁。
我愣愣地接过毛巾,背过身去,低头胡乱地在脸上擦着,又像是在掩饰
一双柔臂从背后缠绕过来,我的心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燃烧起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奔向卧室……
第二天清晨,我是上午十点多才醒来,昨夜在曦儿房间里疯狂的情景迅速跃入我的脑海,那香艳之夜蒙着一层薄纱,仿若一切只是发生在梦里!
我半躺在床上,一连抽了三支香烟,依然无法对昨夜的疯狂行为做出定性
我们是恋人吗?可我为什么没有恋人的感觉?我们是在Tou情吗?可是我们现在都是自由之身,何谈Tou情一说?
我们都身在异国他乡,彼此都为爱情伤心欲碎,我们都是流浪在异国的寂寞灵魂!因此,我们同病相怜?因此,我们借对方的身体温暖自己?
我们只能在对方身体寻求片刻的慰藉,在昨夜那个特定的环境里,突然迸发,无穷无尽!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我心中又有一种反对的声音在回响?我并非是想为昨夜的冲动寻找托词,可是昨夜的一幕幕,我真地感觉像是在发生在梦境里
昨晚凌晨时分,我才扶墙摸回自己的房间,疲倦得像猪一样睡死过去
我抬手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曦儿起床了么?我该如何面对她呢?昨夜的疯狂,我该作何解释呢?
最最重要的是也就是我内心深重负疚感的来源处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曦儿竟然还是个处子!
我真地无法想象,跟卢克斯相恋五年的林曦儿竟然还是个处子!对天发誓,我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这一点!以常规逻辑来推理,以林曦儿平素大胆**的作风,以今晚她妖娆的表现,都让我以为她已经为卢克斯献出了宝贵的身体!
说实话,我也没想过她到底是不是处子?因为她是不是处子,跟我似乎没有任何直接关系?!说实话,我倒希望她不是处子还好一些!
今天让我如何面对她呢?昨晚是借助酒劲,我并没意识到我跟她做了那事儿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可现在我的酒彻底醒了,头脑也完全清醒了,我该如何面对她呢?
曦儿呢?她又该怎么面对我呢?昨晚她虽然没喝我那么多,可她昨晚的举动并不能排除酒劲的影响,现在她的酒也彻底醒了?她又该如何面对我呢?
然而事实是,我在跟曦儿打照面之前,却是先见到了程灵素落难中的程灵素
从床下跳下来时,我感觉头昏脑胀的感觉比躺在床上更重了些。我稳了稳神,走到桌边,举起昨天买回来的大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往下倒
昨晚喝太多酒,咽喉嗓子里就像烈日炙烤下的干旱土地,急需一场漂泊大雨
灌了一肚子水,大瓶矿泉水去了一半,搁下水瓶,我钻进了卫生间
站在洗漱台镜子前,镜子的男人面色有些疲惫,精气神欠缺
我迅速地搞定了个人卫生,走出了房间,曦儿的房间就在我隔壁,路过她门口时,我顿住脚步
见门口依然提示“请勿打扰”,我想曦儿应该还没起床吧?现在想想,昨晚我的确把她折腾的够呛,半年多的积蓄一次性全部倒给了她!
作为男人,我从来不觉得那方面能力强大而丢脸,事实上,我甚至以此为豪。柳青以前对我的功夫是又爱又怕!
“你太可怕了!老公!”
柳青是这么说的,她说这话时面色依然潮红,娇喘未定,虽然撅着小嘴,但眼睛里依然掩藏不住幸福感与满足感。
男人们最大的愿望有两个,一是在家里雄霸天下,二是在外头雄霸天下!普天下男人,概莫能外!
我轻手轻脚靠近曦儿的房间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什么都听不到,曦儿还没起床吗?不会是被我昨晚一通炮轰,起不来床了吧?
罪过罪过!早知她还是处子一个,我昨晚就不应该对她那么粗暴凶猛了!当然,如果我昨晚头脑那么清晰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了吧?!
世事总是难料,不是吗?
我悄手悄脚离开了曦儿的房间门口,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或许我该出去走走,看看附近街道上有没有中国餐馆,几天不吃米饭炒菜,还真有些无法忍受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我从电梯间走出来时,我一眼就看见了程灵素!
我之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她,并非我随时在留意她,而是我现在身在巴黎,放眼望去,几乎都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珠的男人女人,突然出现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美女,自然一眼就能看见了。
当然,在看见她的时候,我在心里说了一句话“这个世界还真TM的太小!”
有些事儿比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还要巧合很多倍呢!有人说,在某些情况下,小说比生活还要现实。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我相信,当她看见我时,她一定是像看见了救星,或者是救命稻草!
当时她很无助地立在一楼大厅前台边上,她眼睛微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但是,在看见我们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像钻石突然被从蓝丝绒布里露出来似的。
程灵素告诉我,她的钱包被小偷偷走了。而她却一直还不知道,当她跑到这里住酒店时,发现钱包竟然不在了,这才蓦地想起在来的路上跟一个巴黎毛头小伙子轻轻撞了一下!
她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她在巴黎也有同学和朋友,可丢了钱包丢了钱包里的各种护照证件,对于一个出国旅行的人而言,简直是倒霉透顶了!世上没有比这还糟糕的事情了!
程灵素还说她不是那种喜欢打扰别人生活的人,包括她的朋友。她刚还在想要不要向她在巴黎的朋友求助呢?!还好,我就在这个时候从电梯间走了出来,及时出现在她面前!
我当机立断,拿出我的解决方式。
我安慰她道:“别难过了,就当消财免灾吧!你也别担心,今晚你睡我房间吧!”
她脸红了一下,犹疑地看着我说:“那你……”
我呵呵一笑道:“我好解决,睡地板,睡沙发都可以,再不行,我就去她房间睡!”说着我将目光投向林曦儿
“这样……合适么?……”程灵素脸红红地看着我说,态度有些迟疑。
我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请相信我!”
“不是,不是,”程灵素连忙摆手说,“我是说,让你睡沙发不合适……”
我心想,那你跟我一起睡床也行啊!
我嘴上却道:“没什么。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没那么多穷讲究!”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漏洞,我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男人条件艰苦点无所谓的。再说了,这么好的酒店,我能在沙发上过夜也值了!”
男人没那么多穷讲究,那女人就有很多穷讲究了?我不能让程灵素把我的话误解成这样了。否则我把床让给她睡一夜,最后还落不下什么好!
程灵素看着我说:“谢谢你……顾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摆手,谦恭地一笑道:“我们有缘,在飞机上不期而遇,在这酒店又不期而遇。从滨海到米兰,从米兰到巴黎,没想到我们的行程是一样的,看来只有缘分才能解释这种现象!”
程灵素总算安心下来了。
在我转身之际,电梯间转角处一个白色身影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是林曦儿,她正远远地注视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