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萌儿拧起秀眉,苏怜烟的眼神空洞得仿佛没有生气、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般。
苏萌儿心疼地咬了下唇:“五姐姐,能不能跟萌儿说说话?”
苏怜烟的手指一颤,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惊恐之事一般,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苏萌儿秀臂一伸,直接跃过她的肩,把她搂入怀中。
“五姐姐,萌儿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那一夜,你只是皮外伤,真的,忘记吧,萌儿求你,忘了吧!”苏萌儿鼻子一酸,苏怜烟所受的委屈都是因她而起,虽然没破身,但是对于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而言,那日那些乞丐们对她所做之事,就相当于强暴!
苏怜烟能坚持活下去,也许是一种信念,亦或是对死去的三姨娘的一个交代!
苏怜烟一听苏萌儿的话,终于忍不住了,憋了这些日子的眼泪,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苏萌儿轻拍着她,鼻子也酸酸的。
上一世,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亲情、友情,因为作为一个特工,最基本的素质就是无情。
来到这一世,她原本以为老天爷是要让她在这个时代改变历史、大放异彩,却不想,原来老天爷让她有了心。
她因顾楼宁而感动,因苏怜烟而心痛。
轻轻地闭上眼,苏萌儿攥着苏怜烟的手指缩紧:“五姐姐,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
马车很快到了皇宫,宫门的侍卫们进行了简单的盘查之后,便放行。
其他世家大族的小姐们已经到了大半,纷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下棋,有的在作诗品画,还有的在比划招式。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什么,众人纷纷往东南方向跑。苏萌儿诧异地拦住一个闺秀:“发生了什么事儿?”
闺秀脸上闪过一抹娇羞:“顾公子和言公子在驯马场比骑射呢,赶快去看看吧,等会没位置了。”
苏萌儿一听,嘴角狠狠抽搐,到底是他们俩太闲还是长公主和皇后太闲?
为毛每次一个盛大的宴会或者什么,都要让他们比试,赛出个一二。
思忖间,苏萌儿也跟着众人的脚步,走去了驯马场的方向。
皇家驯马场果真不同凡响,规模宏大、气势雄伟。正面主位至少有上百座位,看台也有几十,不过等苏萌儿到的时候,整个看台上都挤满了人。
苏萌儿找了一个较远的制高点,从人群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看台中间的围着的两个人。
一个一身玄色长袍,金鼎束发,下骑一匹黑色汗血宝马,另一个一身白衣,衣炔飘飘,云淡风轻,跟身下的通体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两人正是顾楼宁和言允游无疑。
看台上周围挤满了各府的大家闺秀,小姐们分成了两派,有人在叫言允游,有人在叫顾楼宁。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首诗,都不约而同地震惊了,曾经有过文人墨客卖弄风骚,不小心提及到类似“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样的字句,便被皇帝下令满门抄斩。
而今日,这个舒家小丫头,竟然敢说“直取天河下帝畿,冲怜香阵透北都。”这不是大大的逆天吗?
这时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投向脸色铁青的苏侯。
苏东原死死地攥着拳头,这件事已经明摆着了,萌儿的丹青能被偷出去,绝对是府内之人所为。
这些目光短浅的女人们,关起门来在家里斗斗闹闹就算了,现在弄到皇宫里来,难道不知道这是要抄家灭族的吗?
苏萌儿安静地站着,淡淡地看着太监手中那两幅看似相同的“千里江山图”,一脸坦然。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在心里感叹这两幅画的神奇和作画之人的功底,如果没有那首煞风景的造反诗,这两幅画绝对堪称“北国第一画。”
想到这里,一些王侯亲王开始摇头,这么一个“才女”就要成了“造反诗”的牺牲品了,再加上前几日的宫变,就算皇帝不说,王侯亲贵以及群臣们还是心有余悸。
皇帝见苏萌儿不说话,盯着她的黑眸愈发冰冷,皇后扫了一眼苏怜玉,又看了看苏萌儿,朱唇微微一翘:“皇上,这两幅画虽然相同,但也无法证明就是苏萌儿一人所画,如果冒然治罪,恐怕难以服众吧?”
皇帝脸色沉了沉:“那皇后的意思……?”
“除非——”皇后顿了一下,斜睨苏怜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除非有人证!”
不知是受了皇后眼神的鼓励,还是这原本就是苏怜玉和皇后唱的一出双簧戏。
总之,就在皇后话音一落的瞬间,一直站在一旁的苏怜玉,忽然缓缓走到殿中央,跪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虽然奴婢很不想这么做,但是身为北国的子民,就要为北国的帝后效忠,奴婢思想向后,决定为了忠义大义灭亲。”
说到这里,苏怜玉停顿了一下,挑衅地看了看苏萌儿,她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本来就坐不住的苏东原,一听苏怜玉这么说,心里登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时苏怜玉一转头,虽然是看苏萌儿,但是从他的角度,正好跟苏怜玉的眼神在一条线上,苏东原赶忙摇头,老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见苏怜玉没有看他,苏东原更加着急,帝后的诡计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看着这架势苏怜玉和皇后是达成了某个共识。
这个傻孩子到底知道不知道,皇后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要搬倒苏府而已!
苏怜玉说完大义灭亲的话,在场的众人也明白的差不多七七八八了,看来这个舒四小姐是亲眼看见了舒六小姐的作画,不过其实就算没有人证,也显而易见了,这两幅画如出一辙,无论从背景的渲染、景物的勾勒,还是笔力的清浅,都一样毫无挑剔。如果说出自两人之手,那更加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时,众人心中也差不多可以肯定了,今日这个苏府六小姐是难逃一死了。
皇后扬了扬手:“好孩子,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