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鸿钧合道之前将自己三尸送出,天道虽然本能觉得这当中恐有诈,但它本就是跟随本能行事,并不甚明白,且它本来就无善恶执念所在,见三尸悉数去了发到越发认可。
这头善尸落地却是化为一白衣童子,却原来鸿钧合道到底对他们产生影响,若说原本他们的修为与原身相同,如今却被压制不足三分之一,他心头虽然挂念其余二尸,但又想自己如今化为童子却是接近女娲的好法子,也就不在意了,只一心一意往不周山南女娲并伏羲得住处走去。
自从鸿钧合道之后,又发下非天地量劫鸿钧不出的誓言,之前号令的妖掌天巫掌地的说法便被双方视若无物,最初还只是小规模的试探,渐渐得见鸿钧果然不出紫霄宫,便开始大规模的争斗。
女娲与伏羲用今日的说法也算是一双宅男宅女,他们住在不周山平素里除了闭关遇到瓶颈才出门往日里都是所在自家洞府里。
自从五千年前被道祖收为弟子此次紫霄宫讲道完毕得了鸿蒙紫气,她心中却越发忐忑,自己是能成圣了,那兄长呢?兄长又会怎样?往日里她定然仔细参悟道祖所讲如今却无论如何也沉不下心来,又见兄长闭关,一时更是心乱如麻,索性便除了洞府往外散心。
这一走却恰好碰上一队大巫再追杀几个年幼的妖族!
女娲虽然不喜帝俊、太一平素高傲,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同属一族,如今见了那被追杀的孟极哀哀切切,心头登时大怒,凌空红绣球出手便超那几个大巫砸过去。
女娲如今修为算起来只不过准圣中期,但那几个大巫又如何记得上她,登时被这红绣球一砸便命丧当场,只是女娲遇见这孟极一族到底晚了,阖族老幼仅剩下一个将将化形的小童。
须知洪荒之中越是修为高深跟脚不凡者越是难有子嗣,女娲与伏羲自诞生起便结为夫妻,如此数万年都不曾有子嗣,如今见那小童生的玉雪可爱,心头一软,登时过去牵住对方,柔声道:“只不知你族中可还有族群在?若是没有先挨着我可好?”
“谢谢。”那善尸化作的小童装作羞怯的样子,一面哽咽道,“还请神仙助我安葬了亲族。”
女娲见他虽然年幼却言辞清晰心头顿生怜惜,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既然你开口,我便帮你一回罢了。”
“多谢神仙!”小童伸手抹掉眼泪又朝着她磕了几个头。
“我这洞府仅我和兄长居住,我便在一旁替你凿一个小洞府住下,可好?”女娲见他磕头磕得额头青紫越发觉得他实诚,本想收他为弟子,一时又想到伏羲未来不可测,自己虽然要成圣却也不知往何方,却不好将对方真的就拘在身边,一时也就按下这番心思,只在这小童修行之时出言点拨几句也就是了,那小童心思灵敏猜到她所想也就绝口不提先生,只以夫人呼之。
再说恶尸这头,他性子里其实颇有几分瞧不起巫族那群傻大个,但如今要想让巫妖陷入死敌,到底还需要借助这群傻大个的力量,心头虽然悻悻然但到底不敢放肆。
却没想到鸿钧合道之后同样教他力量被压制得仅剩下三分之一,他原本还打算去瞧瞧靳,一心想着对方若是变心了他也就不用去算计这么多年,只消自己好生逍遥便是,但如今却难得踏遍洪荒去寻靳的踪迹,只能不情不愿的往巫族去。
如此一般他又想到了早年原身与靳曾在不少巫族部落呆过,并传授他们相应的知识,印象最深的有两个巫,一个名为相柳的少年,一个却是名为夸父的少年,只不过两人到底都长大了,他寻思一回还是觉得自己要去找寻相柳才是,因为夸父那个怪胎当年都能看穿原身与靳非巫族,他不觉得凭自己如今的修为还能瞒得过对方。
只他虽然知道相柳所属得是共工地下的部落,附近有个大湖,但到底过去许多年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在原地等着,且当年鸿钧走便走了并未想过还有一日要回来,因此一路上倒也不曾认真记过,如今却成了他的难题,一时间恶尸在心头把鸿钧又骂了一万遍,他却不想自己本来与鸿钧便是一体,如今骂对方又缘何不是再骂自己。
好在他到底残留着当年的些许记忆也就先绕着不周山四处找寻一遍。
如此时光匆匆便是十多年,他一路上遇见不少巫族部落,最开始他是远远的避开,后来又想着如此无头苍蝇一样找寻终究不是办法,因此再遇到被妖族追捕得巫族,他便加入其中相助,只口称自己是出来历练的。
经过千年的繁衍,巫族可谓是遍布整个大地,所在部落更是星罗棋布多不胜数,自然也就没有巫质疑他的来历,如此一边走一边问询,越靠近共工的部落听到关于相柳的传说便越多,如今对方也被成为大巫了,恶尸听了心头忍不住感慨,谁也没料到当年瘦弱的小崽子竟然也成了如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存在!
好不容易入了共工的部落,因着近些年来巫妖二族争斗频发,部落解严,他也是被观察了好几日才放心,只依旧不能够靠近祭祀殿、族长住处等重要的场所,又听得旁的巫说道相柳随着共工巫祖远征去了,部落只给他分了一间屋子住下。
又见恶尸尚且是幼年稚童的模样,便安排他与族中同龄的巫一起学习巫文,白日里帮助部落分担些小事情,以换取他每日的口粮并屋子的居住权。
如此过了三个多月,终于迎来共工大胜归来,恶尸跟那些巫族小孩一道蜂拥着去迎接,相柳仍旧是瘦瘦小小的样子,但他却站在共工身边,显然身份不同。
当夜部落狂欢,他们出征不仅将周围的妖族肃清反倒又带来了大量肉食。
如此又过了几日,相柳才召下峰唤恶尸过去,恶尸只口称自己师从的大巫是相柳旧时,相柳盘问了几句见并无甚么可疑之处,便将他带在身边,又指着一旁高大的少年说是自己的弟子,从后土部落来学习的巫,单名一个羿。
与善尸和恶尸不同,大概执尸对靳的感受与寒乙最为相同,因此哪怕他以身合道,执尸也留下了一半的实力,因此他却是少年的模样。
他却是想却看靳,甚至他知道对方在不周山颠结庐而居,但他却心中顾虑不敢往前,大概还是因为他怕一见对方便忍不住将所有和盘托出,可是在天道如今还空闲还未被巫妖量劫牵去注意力的时候,他只有按捺下满腔起伏不定的思绪,认真推演着怎么办。
虽然经过千年休养生息,但如今不得不说仍旧是妖族占据上风,概因帝俊并太一都是那等惊才绝艳的大妖,他们统摄天庭并借万千星辰布下周天星辰大阵,又命妖将各镇守其一,当中五行变化果然是深不可测,如今看来确实巫族稍逊一筹。
他如此一想索性便在不周山南寻了一小山丘,当中借青玉小楼之力布置一番,远远看来但见宝光阵阵,瑞气万千,果然是一派福地的摸样。
他又慢慢替周围巫卜算,渐渐名声也就打出来了。
这一日他将将开了洞府,却见门口等候着一身白衣素钗的女子,这女子容颜不甚出众,但她气质端庄,自含着一种悲悯和怜惜,反倒越发与一众修士区别开来。
“听闻山南之所,有先生善卜,能推演天际,小女子特上门求教。”那女子说着盈盈一拜,她声音悦耳轻柔,天生便带着一种说服力。
“陋室鄙陋,还请后土娘娘见谅。”执尸等了这数十年的功夫方等到对方上门,但他面上却分毫不露。
“小女子观先生非妖族亦非巫族,原本二族争端不该牵连无辜,只如今妖族立周天星辰大阵却是将巫族逼入绝境之中,我巫族虽不无辜但到底罪不至灭族,还请先生出言点拨。”周天星辰大阵虽然十二祖巫并未亲身相试,但远远观望已知其中凶险之处,这数十年间他们遍寻洪荒诸多修士想求得一解决之法,如今却是百般奔走而不得,也因此一听到此处有善卜之士,后土便坐不住了,她亦知其余是一个兄弟姊妹性子火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比比皆是,因此便独自上门来,无论对方是否为隐世大能,却是不愿再为巫族树敌。
“早年父神盘古以力证道,身化洪荒之时,其中血肉遇三滤清气化为三清,遇十二滤浊气化为十二巫祖,可见彼与三清一出同源,缘何不向三清求助?”执尸确是不忙回答。
“……”后土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却是三清闭关不得见。”
“十二祖巫得父神盘古大半血肉故元神孱弱不得脱壳而出,既如此缘何不锤炼肉体又何必一心盯着本是短处的元神?”执尸唯恐说的太明了引来合道之后的鸿钧窥伺,因此只淡淡数语便点到为止。
“多谢先生!”后土原本聪慧,此时又逢巫族孱弱天道倾斜,她受气机牵引倒也明白这是解决眼前困局的方法,当即朝着执尸拜了又拜放飘然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