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看到景荣扭过头,脸上的狰狞褪去,露出一种失而复得的不敢置信。景渊心疼了,好久没见景荣露出这种‘弟弟式’的表情了。
景渊往景荣跟前走,他的脚扭到了,走路一瘸一拐,但为了不让景荣担心,还是尽量保持从容。景渊站在景荣跟前,伸手拍了拍景荣的头:“没事了。”
景荣愣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声音哽咽:“哥?”
景渊笑了,伸手抹掉景荣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挂满的眼泪,叹气:“哎,好久没看着你哭了……啊。”
景渊话说完,就被景荣用力抱进了怀里。感觉到了景荣身体的颤抖和力度,景渊的笑容更深了些,用力拍了拍景荣的背。
“回去吧。”景渊说道。
“别急啊。”容怀书这时候开了口,然后对印漓勾勾手指:“帮个忙,打个光。”
印漓呆呆地拿着电筒跟了过去。巷子里,容怀书又摸出了他不知藏在哪儿的手术刀,看着那个壮汉笑:“大个子,有人来接我们了,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
“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大个子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声音很低。
“嗯,知道。”容怀书笑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他手中的刀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抵在了壮汉的肩上:“所以,你是要命,还是要守规矩?”
“你竟然要为了一个普通人破戒?”
“他可不是普通人。”容怀书笑了一声,随后刀子在他指尖一晃,已经插-进了男人的肩头:“再下去一寸,你的右手就彻底废了。”
“我只有这个。”大个子男人递给了容怀书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这是中间人,雇主我也不知道。”
容怀书抽出刀子,小刀短小的刀刃在空中一甩,一滴血都没有沾上。
“thankyou~”容怀书接过名片,转身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笑容:“好了回去吧,大半夜的,我还没吃晚餐呢。”
一场混战就这样结束了。四人开车回到了景荣的公寓。
景荣从混乱中冷静下来,然后也察觉出了容怀书跟景渊之间的那点微妙气氛。景荣防贼似地盯着容怀书,还绕着弯盘问了两句,不过被景渊四两拨千斤挑回去了。
最后容怀书不得不搬出印漓,把景荣这只嗅觉灵敏的半大狼崽引回了卧室。
景渊洗了澡出来,容怀书给他上药,一边嘀咕:“景荣看出来了。”
景渊笑了两声:“嗯。”
容怀书看景渊有些小骄傲的表情,心痒的时候也有点牙痒:“你还是个弟控?”
景渊没说话,容怀书以为他默认了,结果一会过后,景渊却突然问道:“你是怎么跳下来的?”
容怀书勾起嘴角,给景渊贴绷布的手滑到了景渊胸前,不要脸地搔-刮着:“担心我?还是被我帅到了?”
“我在想你要不要赔别人的空调。”景渊打开容怀书的手,站起来的时候皱了下眉。
容怀书一伸手把景渊又拉倒在沙发上,然后擒住了景渊的一只脚。
“都肿了。”容怀书微微皱眉,从药箱里拿出云南白药,给景渊处理了下:“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嗯,要去一下。”景渊的语气倒是淡淡的:“你呢,明天有什么计划?你回国是有什么事儿?”
容怀书给景渊喷好了药,闻言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景渊:“我不会再突然消失的。”
景渊脸色不自在了一瞬,然后皱起眉,不耐道:“我没想要限制你的自由。”
“我知道。我就是告诉你一声。”容怀书放下药瓶,坦然道:“既然我把这件事交给了景荣去弄,那我就不会再插手。尽管我很想把幕后的买主给揪出来宰了,可如果那样做了,你就被牵扯进去了。现在我是要跟家里人沟通沟通,呃……亲爱的,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景渊愣了一会,然后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跟你家里出柜了?”
“实际上,他们一直知道我性取向。所以,这一次准确地说,是我跟家里正是宣布我找到老婆……嘶。”容怀书接住景渊扔向他脸上的药瓶,接着笑道:“我找到了终身伴侣,宣布了一下,不过效果好像比我以为的……要激烈一些。”
景渊有些头疼:“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容怀书见景渊并没有否认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否认‘终身伴侣’四个字,顿时心花怒放。他拉起景渊说道:“卧室里说,就围一条浴袍你不冷吗?”
景渊白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拒绝。两人自然是进了一间卧室。景渊也懒得换睡衣,浴巾一扯,直接裹进了被子里。
容怀书看得下腹收紧,脱掉衣裳正要往床上爬,被景渊皱眉踹了下去:“先去洗澡。”
“哎。”容怀书叹气,也知道景渊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于是只能乖乖去洗澡。
美人出浴,不着寸缕,湿嗒嗒的长发披在肩上,让他的气质柔和又无害。容怀书递给景渊一条毛巾,然后在床前的地毯上坐下。景渊叹口气,坐起来给容怀书擦头发。
“现在告诉我,你家是怎么回事。”景渊边擦头发,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其实我家没你想的那么……黑暗。”容怀书伸手摸着景渊的小腿,一寸寸捏着玩:“严格意义上说,我家其实是一群下人。”
景渊抽回脚,被容美人救下而生出的感动彻底消磨殆尽,他扯住容怀书的一把头发,皱眉道:“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别说废话。”
容怀书委屈地摸摸头,哀叹景渊的温柔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又扯回景渊的腿,放在屈起的膝盖上玩,一边回答:“我家往上几辈都是练武的,还没建国的时候,是给皇室培养亲卫死士的地方。还有些族人,曾经也上过沙场杀敌。”
景渊的手一顿,显然这个答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容怀书可能是什么黑手党家族的成员……之类的。
“不过现在国泰民安,我们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所以就……做点小买卖。”容怀书顿了顿,最后还是跟景渊摊牌:“比如,做个保镖什么的,接点私活什么的,杀点人什么的。”
景渊:“……”
说半天还是黑手党!
“但我们也有原则,好人、无辜的人一概不杀,错杀一人,以命赔命。”容怀书连忙跟景渊保证。
景渊沉默了一会,然后叹口气,说道:“你说他们反应激烈了点,是什么意思?”
容怀书偏着头,说道:“你外公,是薛老将军吧。我们家说起来,也跟上头有些联系,毕竟有些权贵,明着动不了,但实在又是个祸害的……你懂的。”
景渊:“……”
我一点都不想懂。
容怀书:“所以,我们两家因为我们而联系在一起,难免就会被上头的人注意到。即使我们没什么夺-权的意思,但上位者的心态,都是要未雨绸缪的。而我们家族的几个老头子、老太婆,都只想安安稳稳过晚年,所以反应就……激烈了点。”
景渊无语望天——今晚之前,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已,结果睡了个男人,就招惹上‘国家大事’了。
容怀书:“不过家族的那一群老家伙里,有几个是认识薛老爷子的,所以他们想先去探探口风……”
“不可以!”景渊连忙打断:“景荣跟印漓的事儿正闹腾,要是这里再横插一杠,外公一定会反弹很厉害。等景荣跟印漓的事儿公开再说吧。”
容怀书却没有半点不快,他头往后仰,从下往上看着景渊,说道:“我也觉得不要操之过急的好,所以就劝了劝他们。明天我要出去一趟,虽然我不能动今天暗算你的人,但这么大的事情,我得跟家里人报备一下。”
“他们……”
“这是家规。”容怀书笑:“凡是伤害我容氏家族的,都得在我们的小本子上留个案底。你现在是容氏的新丁,自然也是要报备的。对了,给我挑些好看的照片,我明天给他们带过去。”
景渊:“……”
“可惜这次在江城的只有两个老家伙,等回到帝都,我带你去见他们。”
景渊:“……哎。”
容怀书低声笑了起来,伸出手臂拉住景渊的脖子,把人勾下来,吻了两下:“亲爱的,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景渊沉默片刻,然后撩开容怀书被他揉乱的长发,仔细打量半饷,突然笑了。
“其实,我也不算亏。”景渊捏着容怀书的下巴,说道:“古代帝王为了美人,倾国也在所不惜的都有呢。”
容怀书挑眉,然后腰上一个用力,如同一条鱼一样弹了起来,直接把景渊压在了床上。
“帝王讨美人欢心,还有烽火戏诸侯呢。今天景董讨美人欢心,我不要多了,景董献身就好。”容怀书擒住景渊双手,小心避开景渊扭伤的脚,笑着吻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景渊受伤太累,还是被容怀书救了有些不忍心,反正他一点没反抗,让容怀书吃干抹净了。
容怀书看着睡去的景渊,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虎牙,叹气——糟糕,今晚做得狠了,下一次肯定得先让他折腾一回才能得手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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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氏集团里的虫子,都被景荣照出了原形。景渊又在江城待了一天后,就跟容怀书一起回帝都了。
接着,景渊有马不停蹄地宣布了景氏集团签订英国王室家私定制的消息,这个消息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景氏集团的所有客户。景氏集团借此一飞冲天。
回到帝都两周后,景渊的日常终于逐渐稳定了下来,平日里只偶尔会去大院看看他外公,全家聚会一下,平日里都是各忙各的。
容怀书倒真的如他所说,并没有到处乱跑,而是把景渊在帝都买的公寓当成了固定居所。还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景渊也是‘半同居’后才发现,容怀书的厨艺竟然很不错。
时间白驹过隙,转眼就又入了夏。之前景渊还说等景荣他们开诚布公之后,他才考虑见容怀书的家人什么的。结果没想到,景荣很快就整出了幺蛾子,在外公跟前出柜了。不过好在结局算是皆大欢喜。
容怀书也知道这个事儿,不过意外的是,他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天气见天地往上攀爬,帝都的环境实在让人不堪其扰,景渊就算每次开车来回,但进门第一件事也永远是洗澡。
洗完澡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容怀书,已经办好了一玻璃碗沙拉。油醋汁土豆沙拉,清爽不腻口,倒适合夏天吃。景渊端起一碗,顺势坐在了容怀书的身边,问道:“丢魂了?”
容怀书回过头,夏天天气热,他的长发都高高束在脑后。景渊觉得,容怀书大概是现代男人中,最适合留长发的了吧,即使穿休闲装,也没有一丝违和感。
“景荣跟印漓顺利出柜,都开始准备酒宴了吧。”容怀书突然说道。
景渊挑眉:“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容怀书沉吟片刻,说道:“嗯,我的直系亲属其实都没了。”
景渊一愣,不知道容怀书突然说这个做什么,又或者,他没想到这么沉重的话题会突然被容怀书轻飘飘地甩出来。
“我爷爷奶奶是寿终正寝,爸妈是死于天灾。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不过容氏是个大家族,里边无父无母的也不止我一个……”容怀书按了按太阳穴,说道:“这样一个大家族,呃,情况挺复杂。一般大事儿什么的,就需要投票决定。”
景渊眨眨眼,隐约觉得,关键来了。
“上一次我给他们说了咱俩的事后,他们就投了个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投票让哪几个来见你,讨论讨论。”
“讨论什么?”景荣问道。
“三书六聘……什么的。”
景渊:“……”
“你知道,我家好歹也算是个传统的家族。”容怀书诚恳地说道。
景渊叹气:“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不知道。”容怀书头疼地苦笑两声:“那些老家伙都活成精了,但你放心,他们没恶意的。”
景渊:“……”
容怀书给景渊放了个定-时-炸-弹,然后第二天,说过‘不会再突然消失’的人,又突然消失了。
之后,直到第二年夏天,景青都开始学习小学课程了,容怀书才再次出现在景渊的面前。
这一次容怀书晒黑了很多,身上也有很多很浅的疤痕,看得出来是曾经很是狰狞的伤,但用了什么神药,才恢复到如今这个模样。
容怀书的长发扎成马尾,穿着迷彩白色背心,外套扎在腰间,一条宽松青色的棉布长裤,一双运动鞋。他就靠在景氏集团的楼下,等到景渊从跟前走出,才露齿一笑。
“帅哥,喝……”
话没说完,景渊便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直奔停车场去了。
容怀书在景渊之后抓抓脖子,叹了口气,大跨步追了上去。
“好歹一年没见,不用这么冷淡吧。”容怀书不远不近跟在景渊身后,招惹了无数路人的回望。
景渊视若无睹,进了停车场取了车,却刚拉开车门,副驾驶就已经坐着一个美人了。
景渊动作顿了一瞬,没有丝毫的表情,然后上车,开车,依旧把容怀书当空气。
容怀书知道,景渊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管景渊听没听,容怀书自顾自开始自我申诉:“之前离开,是因为家族里有个后辈,在国外的任务出了点岔子。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解决了,但是之后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老家伙们祭出了家族令,所有后辈都进去历练,然后就折腾到现在才回来了。”
“我也不是故意不跟你联系,前一个月是怕你被牵扯进来,之后是完全没法跟外界联系。那些老家伙虽然都老了,但是内功这种东西,却是越老越可怕的。他们把关,谁也不能偷溜回去。对了,我还给你带礼物呢,这串平安符,是我在那个地方宰的大家伙的牙齿跟爪子串成的,凶兽坐镇,怕不吉利又去庙里开了光,看看?”
景渊没动,认真地看着前路开车。
容怀书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走的时候是故意没告诉你的,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我承认我幼稚,但是我也没想到后来会被捉到岛上去训练啊。”
“美人,别气了?”
景渊依旧无言,但眼中迸发出了杀气——好啊,果然是故意没告诉他的!
容怀书自然没错过景渊的这股杀气,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坦白,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哎,如今,只有色-诱这一条路了。
景渊一路开车回到公寓,刚进门,容怀书突然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把景渊压在门上亲吻起来。
景渊本就怒火中烧,这时候哪能如了容怀书的愿,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到容怀书的腹部。
“唔!”容怀书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一下。
景渊却半点没有心疼,反而冷笑一声:“苦肉计?”
容怀书是什么身份,景渊这点拳脚在他眼里,根本就是绣花枕头。就算以往,景渊跟容怀书‘交手’的时候,容怀书也不会让得太过。如今他生挨了这一下,摆明是要让景渊出气的。
容怀书捂着肚子,干笑:“打了你就消气了?”
“试试才知道。”景渊说完,又是一拳挥过去,不过这一次,容怀书还是出手挡住了。他可不期待看到景渊心疼,就算心疼,最大的可能也是在景渊打爽了之后……
“久别重逢,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容怀书轻而易举拆着景渊的招,完全是在火上浇油。
景渊气得烧起了五味真火。
容怀书一看,可不好,真气过头了,景渊闹别扭的话那直接就是冷战,甚至分手。他可了解景渊的性子呢,看上去像匹温顺的小马驹,实际上烈得跟匹野马似的。
容怀书不再还手,一个巧劲,让自己摔倒在了沙发上,然后把追过来的景渊也拉到了沙发上。
情-人间,打架不能解决的事,就只能肉-偿了。
容怀书把景渊拉倒后,毫不犹豫地解了景渊的裤子,然后以口舌伺之。立马从根本给景渊泄火。
景渊的战斗力土崩瓦解,他扯散了容怀书的长发,拽在手里,看着容怀书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吃下去。偶尔容怀书抬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仿佛能炸出实质性的火花。
景渊的怒火消散,化为欲-火。
他抓着容怀书的头发把人扯起来,也不嫌容怀书没漱口,说是吻不如说是咬。手上更是一点不客气,容怀书的背心都被扯烂了。
这一折腾就直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容怀书献身成功,景渊的气也消了大半。
容怀书曲着赤-裸的长腿,把脚搭在景渊的膝盖上,问道:“爽了?”
景渊斜斜看了容怀书一眼,直接起身去洗澡。
容怀书连忙跟上去,步子大了还龇牙咧嘴——景渊憋了一年多的火,自然没有温柔可言。
两人挤进同一个浴室,容怀书抱着景渊蹭。景渊推开了他两次,之后也懒得再推了。
“这一次,真的不走了。”容怀书吻着景渊的肩头,一边说道:“跟家族的人都说好了,他们也同意了,以后我开家纹身馆,赖在你这了。”
景渊这才有了反应,半饷轻声道:“再骗我一次,你就滚吧。”
容怀书闻言却勾起了嘴角,扶着景渊的脸亲了上去:“不滚,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景渊的怒火彻底消散,也伸手抱住容怀书,手指穿过他的长发,享受这暴风雨后的温存。
缱绻吻了好一会,两人才分开了唇,看着彼此都赏心悦目的容颜,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啊。”容怀书笑了会,突然记起有件事还没跟景渊说:“忘了告诉你,老家伙们也跟过来了,这会应该在你外公的院子里。”
景渊:“……”
“什么!”
景渊淡定不了了,有种把容怀书生吃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