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景家别墅又添新丁,当果果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小小的脸上露出如同看见了童话世界一般的惊喜表情。
薛家一大家子都在院子里等着他呢,果果看到这一群大人后,又有些退怯,但忍住了后退,脸上露出只福利院那种凶悍表情来。
印漓只得拉着他的手,一一给他介绍:“这是祖父、这是祖母……”
“叫太婆婆吧。”陈妈摆手,虽然他跟薛远生活的时间比夫人长,可她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未嫁人,却并非是钟情薛远,而是为了守着夫人的家。所以这一声‘祖母’她是担不起的。
印漓也明白陈妈的意思,于是改口道:“叫太婆婆,这个是爷爷,这个是奶奶。那个是杨爷爷。记住了吗?”
果果又看了对面的人一圈,然后点头。
景荣微微皱眉,蹲下来看着果果,认真说道:“现在你要选择你的姓氏。你可以姓印,也可以姓景,还可以姓薛。你必须自己说出来。”
印漓明白景荣是在诱导果果说话,也蹲下来,耐心地等待果果选择。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果果并没有耽搁太久,或者说,他很干脆地开了口:“景。”
印漓眨眼,有些吃味:“为什么啊?”
果果看着印漓,因为不常说话,语调有些生涩,但稚童学语本就有些小儿娇憨,听着不觉得怪,倒觉得可爱。
“保护你。”果果说出让所有人都意外的答案。
印漓又是一愣,等回过神,就见果果扭头看着景荣,眼中满是崇拜。
印漓:“……”什么情况?
倒是薛远明白了其中道理,他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说道:“小家伙是记得景荣去救的你们吧。”
印漓恍然,的确,在那样的情况下,来救他们的景荣对果果来说,就是他生命中的神。这样的救赎对他来说,很单纯也很深刻,是一辈子也磨灭不了的记忆吧。
不过印漓还是有点吃味。
而景荣也同样吃味——果果说姓景的目的,可是保护印漓啊。啧,他不会有什么雏鸟情结,再转变成什么恋父情结吧?
果果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不说话,只是来源于他短短五年的人生经历。或者说,是本能的记忆。他说得少,才不会挨打,他越可怜,就会过得舒坦一些。
他恐怕要等到十几岁才能明白自己经历过什么,不过再次让人意外的是,果果的适应力很强。早上他们回到别墅,晚上果果就能开口流利地说话了。而且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看的印漓分外喜欢。
不过屋里头当过兵的两个人,却从果果的眼里看出了别的东西——凶悍。之前果果的凶悍,他们都认为是小孩子‘欠教养’的结果。然而这时候,景世天跟薛远都不约而同地想:这是出于本能的,这个孩子要是教养得好,长大指不定是个什么狠角色呢。
当然,他们没有人说出来,毕竟孩子还小,而且就目前看,他心性不差。
晚上一家子坐在客厅,茶几上摆了十几本书,都是给小孩取名的。
果果换了薛映雪新买给他的衣裳,特别乖巧地坐在地毯上,视线在景荣跟印漓之间来回。
“来,果果吃果果。”薛映雪端来一碗切好的水果,逗果果。
果果认认真真接过来,声音清脆:“谢谢奶奶。”
“真可爱~”薛映雪抱着果果好一通蹭,一边还嘀咕:“比景渊跟景荣小时候可爱多了。”
“单名一个国字吧。”薛远选来选去,还是中意这个方方正正的字。
“什么年代的名字啊,一点不好听,不如皓字呢。”陈妈立刻跟薛远唱对台戏。
“耗子什么啊,更难听!”薛远一点不示弱地呛声。
一旁的景世天很是无奈,取名什么的他真的不在行,景渊跟景荣的名字,都是他家夫人起的。于是景世天扭头去看他家夫人,他家夫人这时候还跟果果逗趣,根本没接收到相公的求助眼神。
景世天望天,继续听两个老人家斗嘴。
印漓跟景荣也在研究,景荣对名字没什么要求,觉得好听就行。倒是印漓郑重其事,毕竟果果是他们的‘孩子’,而且初为人父,印漓感到新鲜的同时,肩上也压着沉沉的责任。
“嗯……将成,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点不吉利。”印漓拧着眉头,眼镜推再鼻梁下一点的位置,像一个教书先生。
“不如就叫景青吧。希望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以后比我们都有更大作为。”景荣看不得印漓这么费神,合上印漓手里的书,侧头亲了他一口:“而且听起来也挺斯文,跟这小家伙的模样还挺配的。”
旁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果果大声答应:“好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无师自通,在大家都为难要让他怎么区分景荣跟印漓的时候,果果开口就叫印漓爸爸,叫景荣父亲。听起来还有那么点儿武侠的豪迈味儿。
哎,继钱勇之后,又一个‘景荣盲目崇拜者’。
因为小小当事人自己决定了,于是果果的大名就这么定下了,第二天就去上户。景渊也从帝都给自己这个小外甥寄了礼物过来。穆文芳也闻讯跑来了。
景青安家落户,自然免不了要庆祝一番。本来印漓想的是只自家人吃饭就好,但景荣却主张要宴请宾客。薛映雪跟印漓一开始都很担心景青怕生,毕竟如果在他的第一次宴会上留下不好的记忆,长大后说不定会怨恨他们吧。
不过景青再次让他们意外了,这个小大人十分地‘稳重’,穿着黑色的小西装礼服,戴着一个小领结。跟景荣一样短短的头发还用发胶又抓了一遍,拧着眉站在那里,真是……
“太可爱了。”印漓抱着景青爱不释手,一路是拉着他到宴会地点的。
虽然说是宴请,但跟上一次他们举办酒宴不同。上一次是为了给那些人看个分明印漓的地位,而这一次宴请的则都是相熟的人,因为景荣虽然有心从现在开始锻炼景青的心性,但是并没有让他过早涉及商圈利益的打算。
穆文芳是宾客里来得最早的,意外的是,穆家父母,甚至穆青山竟然也亲自来了。不论是不是薛远的功劳,这个面子是给定了——虽然穆家因为穆寒受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江城,穆家还是坐在龙头的几人之一。
“穆家太爷爷好,穆家爷爷奶奶好,穆阿姨、张叔叔好。”景青跟在印漓的身边,仰着头一一跟他们打招呼。得了的红包,转手就塞到了印漓的手里,然后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着印漓。
印漓心满意足,觉得儿子还是黏糊自己的。景荣则确定——这小家伙果然是有恋父情结吧!
“赶好,咱两家定个娃娃亲。”穆文芳笑着跟印漓说道。
印漓眨眨眼,半晌才看向穆文芳的肚子,错愕:“你怀孕啦?”
“是啊,昨天知道的,今天来给你个惊喜。”穆文芳得意地拍了拍肚子。一旁得杨春柳拽了穆文芳的手臂一下,斜了她一眼——你当你肚子里的是个西瓜吗?
印漓却是非常高兴,抱了抱穆文芳,说道:“我要当孩子的干爹,景荣是大干爹。”
穆文芳撇嘴:“哪儿都忘不了你家景荣。我也要当果果的干妈。”
印漓低头看景青:“果果,要不要认干妈?”
景青看了看印漓,然后叫穆文芳:“干妈。”
“哎哟,这宝贝儿哦~”穆文芳高兴了,对景青说道:“赶明儿干妈给你买礼物去。”
“谢谢干妈。”景青笑了——爸爸很喜欢拆礼物,所以有礼物爸爸就会高兴。
最后姗姗来迟的钱勇更是带来了一个大礼——他竟然给送了一辆车。
印漓特别地无奈:“你这是干嘛啊,果果才五岁呢。”
钱勇哈哈乐:“你们家那辆保时捷坐你俩还行,再多个孩子,不嫌挤得慌吗。所以还是得换辆大的,后备箱我还放了好多玩具呢。都是小男孩喜欢的,还有智力玩具,什么积木和拼图之类的东西。我不太明白,就让店员帮忙折腾的。”
印漓哭笑不得的,但也自然不会推却。
景荣则更直接,拍了拍果果的小脑袋,说道:“果果,叫干爹。”
“干爹。”果果无比干脆地叫了一声。
“诶!乖~”钱勇又掏出个盒子来,里边是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一看就是好东西:“来,要平安健康地长大啊。”
钱勇给景青戴上,倍儿舒坦——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而其他的客人,有些还不太熟悉景荣的,都纷纷诧异了。书豪跟穆氏,在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江城也是龙头角色,而且如今江城的发展趋势,这两个龙头很有一飞冲天的可能,竟然都跟荣印老板关系这么好?然后就有熟悉景荣的旁人解释,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景氏集团没听过吗?景氏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景荣的亲哥哥。还有那个最近两年风靡全国的世雪烧烤酱,老板是景荣的亲爹妈。还有他旁边那个笑嘻嘻的老头看见没,人家可是个老将军。
这种背景,直接让人愣了——这家人都成精了吧!
也有不少人感叹景青,听说是个孤儿,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被这家人收养啊。
景青不明白大人们的想法,但是他也没有因为突然进入富丽堂皇的世界而忘乎所以。景青比一般小孩懂事,是毋庸置疑的,他了解一个最宝贵也最让人心酸的知识——大人并非都是保护者。所以他不会被大人们讨好,只有他的父亲跟爸爸承认的人,他才会放下戒备。
印漓不知道景青的心理,在这方面印漓意外地迟钝,反正对景青很好就行了。
宴会过后是星期天,景荣很快给景青找了个幼稚园。那是个私人开办的幼稚园,也开放‘精英教育’,景荣特意跟园长谈过景青的情况,虽然这家幼稚园在旁人看来有些可笑,但对景青的情况确实非常适合。
景青也并不排斥,他渴望变得强大,跟他父亲一样。他也不怕吃苦,他已经吃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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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个月,印漓脑袋拆线,也可以拿起画笔了。早上景青去上幼稚园,印漓就去店里画画看店,然后晚上景荣再挨个把印漓跟景青接回家。
日子过得恬淡而安逸,等到薛映眉训练回来,知道这一系列事件后,又是好一番闹腾。
转眼两月过去,临近年关,穆文芳的婚礼也到了。
穆文芳本来要景青做花童的,但是景青却拒绝了——这个让大人们有些茫然。
后来才知道,景青听过自己的父亲跟爸爸要举办婚礼的事情,印漓还笑着说一定要让儿子当花童,于是景青就记下了。对他干妈的邀请果断拒绝:“我是爸爸的花童。”
把穆文芳酸得,嘀咕着等孩子生出来,一定要比果果这死小孩可爱很多才行!
穆文芳的婚礼是中式的,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虽然有人赞美西式婚礼的圣洁,但印漓却独爱中式婚礼的这份明艳。
“真好看。”印漓偏头跟景荣说话,他如今脑袋上只有浅浅的一层发茬,戴着帽子觉得痒,就干脆不戴。一家三口的发型倒也非常般配。
景荣捏着印漓的手:“咱们婚礼的事,该开始设计了。海景酒店我看了很多个,国内国外都有。”
“斐济?”
“好。”
“嗯……还是再看看吧。我不太想弄太庄重,因为我不觉得我们还需要什么誓言,婚礼对我们来说,更像是一个非必要的仪式。所以我想在婚礼上,说说话,跟客人们秀秀我们的恩爱就够了。”印漓坦率而热情,景荣听着听着,眼睛就挪不开了。
“嗯,我们不需要誓言。”景荣轻轻一笑。
恰在这时,司仪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变成了亲吻新娘。景荣低声一笑,在台上的新人动作之前,探头吻住了印漓。
他俩本来就坐在前排,而且还是风云人物,自然有人偷偷关注着,这一亲上去,就有点喧宾夺主了。印漓连忙推开了景荣,倒不是怕穆文芳责怪,而是要是被穆文芳看到,指不定她要怎么搞怪呢。
穆文芳看过来的时候,印漓双手合十讨饶。穆文芳笑了笑,也放过了他。
穆文芳婚礼的时候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自然是不敢有人闹洞房的。在婚礼过后,她就成了家里的宝贝,肚子一天天地涨了起来,得知是个姑娘后,非得缠着印漓要定娃娃亲。印漓敬她是个孕妇,没办法,只能由着她胡闹。
不过景青却对穆文芳的大肚子好奇得很,得知里面有个小娃娃后,看向穆文芳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崇拜。不过他再怎么小大人,毕竟也是个小孩。
这晚晚饭过后,景青就有些忐忑,看着印漓欲言又止。印漓发觉他的不对劲就问他,景青这才不安地问道:“爸爸,你如果有了小孩,会不会不要我了?”
印漓满是心疼,跟景青一通哄后,景青才放下心来,骄傲地说:“爸爸放心,等爸爸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后,我会当个好哥哥的。”
“真乖~”印漓高兴地蹭蹭蹭。
景荣在一旁笑而不语,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印漓的肚子。等到印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果果说我有了小孩……他是说我再收养还是说……我有了?”
景荣吭哧低笑了几声,然后翻身把印漓压住,亲了亲:“让我来试试,能不能有。”
印漓瞪他一眼:“一边去。”
“不,造人计划启动了,停不下来。”景荣笑着吻住印漓,又嘀咕道:“以后在床上,别操心其他,想着我就好。”
“好。”印漓失笑,伸手环住景荣的背,热情地回应景荣的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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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漓跟景荣的婚礼定在了来年三月,就在斐济。宴请的人也不多,胖胖在行列之中。
印漓能够拿画笔之后,就开始设计自己跟景荣的婚宴了。小姑娘似的梦幻童话场景,什么水晶灯树、鲜花海洋等等,对印漓来说没多大的吸引力。就如印漓之前所说,他不觉得这个婚礼需要多庄重,多神圣不可侵犯,他要的是一个讲故事的平台。
是的,印漓把这场婚礼,当成了他跟景荣恋爱历程的发布会。
主题只有一个:爱情。
就这点,印漓也跟长辈们商量过,长辈们比他更无所谓。什么煽情情节,长辈们表示完全不需要。
婚礼筹备的日子很充实,鹰飞兔走,转眼就到了婚礼前一天。是要彩排的。
“真的要穿这个?”景荣站在镜子跟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觉得有一点羞耻……因为他们的礼服,并非是西装革履,而是角色扮演。
景荣穿着衬衫长裤,袖口挽起,还绑着肩带——这种肩带是印漓设计的,有些像警用的那种,但又很不同。黑色的皮革从肩膀在他的后背汇拢,用一个金属扣合着,而衬衫是略宽松样式的,被这肩带一勒,那种束缚的感觉就十分明显。肩带的颜色跟景荣锁骨间的‘一方天地’颜色相配,看上去的确是帅气。
但是,怎么说呢。
“有点色。”景荣挑眉,然后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看向印漓:“真的要穿这个?”
印漓也换了衣裳,和景荣一样的打扮,除了肩带。看上去他就像是在工作室里的打扮一样随意,不过拨弄了头发跟眼镜,看上去却有些像民国时期的学生。
“就这样。还有黑蚂蚁。”印漓带景荣走到一个圆台边,圆台里放着黑蚂蚁,明显是个升降舞台。
“靠在上面。”印漓指挥景荣摆姿势,然后满意点点头:“很帅。”
印漓拍拍手,对景荣说道:“就这样,不准动。我去上边等你。”
景荣无奈,还没问出来一句话,就见印漓跟他家母上一溜就不见了。景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彩排,不会是安排了整蛊节目,录下来要做明天婚礼的彩头吧?
景荣抓了抓下巴,哎,好吧,彩头就彩头,印漓高兴就好。
景荣手插在裤兜,等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升降台的对讲机传出工作人员的声音,然后缓缓升了上去。
升降台上完全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点的灯光。景荣有些纳闷,正要动的时候,突然‘咣’的一声,一道光束在对面骤亮,接着大提琴的声音如流水潺潺涌出,飘满了整个空间。那光束之中,出现了一个个立体的影像。
景荣诧异了,那是他和印漓的照片,不过都经过了处理,手绘的部分很多,立体影像虽然没有分毫毕现真实场景,但这种手绘的艺术性也非常漂亮。
“八年前,我们相遇在一个夏天,到现在,我还记得他汗水的味道。”
印漓如同呢喃的声音响起,一道光从萤火变成皓月,笼罩着印漓。印漓站在那里,跟前放着一个老旧的立式话筒。
印漓抬头,准确找到了景荣的位置,微微一笑:“回头想想,我们好像经历过很多电视剧里的桥段,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他给我送吃的、骑自行车载我、一起在林场干活,那时候我们还都暗恋着彼此,还在心里祈祷: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就好了。”
印漓低笑了几声,又轻声道:“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他骑机车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就在这时,景荣所在的位置突然被一道强光从上至下笼罩,但景荣却丝毫没有意外,而是微微低垂了眼睑,等适应了光亮再慢慢抬起头。笑着看向印漓,似乎在问:帅吗?
印漓没说话,但周围却有人压低声音的短促惊呼声。
景荣一挑眉,有点明白今天这个‘彩排’是什么情况了。
印漓扶着话筒,看着景荣:“我是个胆小的人,在认识他之前,我甚至都不敢为自己的梦想拼搏一下。因为从没有人告诉我:‘你很棒,我支持你’,也没有人肯定过我的作品。但是景荣出现了,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自己长出了翅膀,我敢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敢追寻自己想要的那个高度。
我们在一起后,走过很多坎坷,也遭受过别人的谩骂。但我再也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是我坚强的后盾。我信任他,胜过相信自己。
文芳在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问过我。如果景荣不要我了怎么办?我当时告诉她,那我一定会死掉的。”
印漓说到这里,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这些装空气的客人们都耐不住了。
“不过,前不久,我真的死了一次。可是把我带回来的,是景荣。我伤到了脑袋,就算痊愈,也可能变成痴傻、甚至植物人。可景荣没有放弃过,他亲力亲为地照顾我,虽然我那时候的身体还无法做出动作,也没法说话,但是我的意识是清醒的。看着他这样照顾我,我有些难过,因为这个男人是我的王,他应该活得骄傲,而不是每天卑微地向上天祈求,让我快点清醒过来。
所以当我叫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哭了。我想,我终于又可以叫他的名字了。
我爱这个男人,就如同他爱我一样。”
印漓滑落,大提琴的声音一个变调,如同鱼在水中轻轻一个摆尾,悠扬的歌声缓缓响起。
是那首up。
是印漓曾经跟景荣告白的歌,如今这份歌声中,多了一份信仰。景荣的心怦怦直跳,连指尖也随着脉搏微微抖动着。印漓说,这场婚礼就是他们恋爱历程的发布会,一点不假。
随着印漓的歌声,以两人为中心,灯光如萤火一样飘忽弥漫,渐渐整个大厅都亮堂了起来。景荣这才看清,他们所在是一个t台,两边宾客满座,还有胖胖跟穆文芳为首的女眷,正红着眼睛抹眼泪。
一曲唱罢,印漓露出个笑容来。
这时候大提琴也被钢琴取代,轻快而浪漫的音符跳动着。景青穿着短袖背带裤的小西装,走到印漓跟前,从兜里摸出个宝蓝色的绒盒递给了印漓,印漓弯腰亲了景青一下,景青眼睛一瞪,让后两只小脚飘飘忽忽,一脸不知身在何处的幸福模样被接下台了。
印漓拿着绒盒,举步到了景荣的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打开绒盒看着景荣,笑道:“景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景荣失笑,到头来,还是他被印漓求婚了。
景荣弯腰,伸手拉过印漓的手,在印漓手背轻轻一吻,然后说道:“我愿意。印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吗?”
“我愿意。”印漓也笑,有点得意自己求婚成功,露出了俏皮模样。
景荣拉起了印漓,两人交换戒指过后,掌声雷动。
景荣跟印漓十指紧扣,额角相抵,景荣低声道:“坏家伙,不怕我出丑吗?”
“我相信你啊,很帅的。”印漓狡黠地笑。
“不管,你得补偿我。”
“好。”印漓笑着,然后抱住景荣,侧头吻了上去。
一生,一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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